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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发疯中……

顾慕深邃眸光凝着她,容温有些不安的‘哦’了声,随后疑问道:“换种方式相处?”她不太懂顾慕的意思。

她也未料到,顾慕还记得这件事,并且在这个时候要了顾谭的性命,关于那时他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她只以为不过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为了让她不去找外祖母言说此事的宽慰,如今不管顾慕是出于什么心思,顾谭对他没有用了也好,真的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也好,总归顾谭死了,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欢喜事。

此时,西边金霞逐渐落去,夏日的夜风也是暖的,四周开始点亮烛火,侍女端了碗桂花蜜水放在容温面前,温声道:“天气炎热,表姑娘用些冰饮子去去暑。”

容温这会儿心情尚可,拿起玉勺用了几口,凑着烛火顾慕看到了她左手食指处包扎的纱布,他眉心微动,起身走至她身侧坐下,容温突然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侧首抬眸去看他,口中的冰饮子都未来得及咽下,问道:“怎么了?”

顾慕宽大的手掌已将她的手抬起,垂眸看着缠的鼓鼓的食指处,很明显,包扎伤口的人并不娴熟,他就要给她拆开来,容温放下手中玉勺急忙制止:“别拆。”她说完,试图将手从顾慕手中抽出来,却挣脱不出,又说道:“已经包扎好了,二表哥拆它做什么?”

顾慕蹙眉,示意净思去取伤药来,问容温:“如何伤的?”

他不回容温的问话,容温也不吭声。

顾慕又道:“伤口包扎的不妥,我给你换药。”

容温摇头,很不情愿:“不想换——”见顾慕抬眸看她,容温抿了抿唇:“换一次药怪疼的,我才跟叶一打好商量,两日一换来着。”是她拿少饮酒与叶一打的商量,可不容易了。

顾慕难得的对要做的事迟疑,喉结微动:“我慢些,不疼。”

他说完,已扯下缠在她食指上的纱布,结下的血痂与纱布相连,扯的容温‘嘶’了声,带着小情绪说道:“二表哥一个男子,手上哪有轻重,疼——”

净思将药瓶递过来,看着他家公子动作温柔的扯着纱布,生怕再弄疼了表姑娘,他将药瓶打开,急忙离得远远的。

容温没再喊疼,看着顾慕给她的手换了药,直到纱布又被重新缠起,包扎好后,容温将手从他手中抽开,继续用着面前的冰饮子。

顾慕将瓶塞合上,清润的话语落进容温耳中:“昨夜,言松回来见你了?”

容温嗓音低低的应了声:“二表哥怎会知道的?”

顾慕与她眸光撞上,心思缜密如他,自是能看出她的慌乱,平和甚至缀了些笑意的眉眼冷了瞬,深井无波的眼眸泛起涟漪,眉心微蹙:“不过是问一句他回来见你了,你慌什么?”

容温继续垂眸用着冰饮子,她慌了吗?

她只是听到他说起三表哥回来看她,一时有些紧张。

容温让自己心绪恢复平静,随口道:“没有慌。昨夜三表哥是回来了,他知道我落了水梦魇,特意给我送来了这个

。”

容温说着(),抬起莹白手腕给顾慕看:“三表哥说这是一串极难得的沉香木手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以安神,对我的梦魇或许有用。”她自个或许没有发觉,她说起顾硕送给她的手镯时嗓音里带了些许的欣喜。

甚至神色都是温柔的。

少女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若这些只是湖面上荡起的涟漪,而看在顾慕眼中,却成了翻滚涌动的巨浪。

她的手腕处戴着顾硕送给她的沉香木手镯,而她一直戴着的那串莲花暗纹金珠子不见了。

顾慕神色暗晦,嗓音不显情绪:“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容温微怔,只轻声道:“没什么,三表哥就是回来见我,身上还受了伤,昨夜落雨,他又连夜骑马赶回德州,也不知他的伤口淋了雨有没有溃烂。”

容温确实挺担心顾硕的,昨夜落了一夜的雨,被恶狼咬伤了腿若是起了炎症,可是要好生养上一段时日的,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她话刚落,别苑里一个眼生的小厮疾步走上前,双手捧了只锦盒递过来,恭敬道:“表姑娘,三公子昨夜嘱咐小的今儿戌时将这锦盒给姑娘,还说,表姑娘端午赠他折扇,他是要还礼的。”

容温接过,并未留意一旁顾慕的脸色,拿在手中打开,是一支明玉雕丝金玲步摇,她眸光微动,时下男子赠女子步摇,乃是定情的意思。

如今,顾硕是托人送给她的,她只能先收下,待顾硕从德州回来后再还给他。

容温又将锦盒合上,对那小厮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容温话落,很是随意的抬眸,却在对上顾慕眼眸的一瞬心间微怔,顾慕不显情绪,问她:“你倒是心思宽,还礼都送一样的折扇。”

那日,净思和云烛终是没有去跟他家公子说,那折扇不止他家公子有,三公子也有。

容温有些被他眉眼间的凛冽之气吓到,低声道:“也是凑巧了,我想着既然是做了,就多做了一柄送给三表哥。”

顾慕皱眉间闭了闭眼。

随后嗓音掩饰不住的冷沉:“容温。”

他语气太沉,容温被他唤的心间没来由的慌,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容温秀眉微蹙,不解的看着他:“二表哥若是不喜与别人收同样的礼物,日后我注意就是了。”

她话落,顾慕抬手,修长指节落在容温后脑,迫使她微微向他倾去,深邃眸光盯着她,拇指指腹在容温的脑门处轻轻敲打了两下,颇为无奈道:“朽木。”

容温:……?!

什么?顾慕骂她是朽木?

容温有了小情绪,将脑袋从他手中往后撤了撤:“不过是一把折扇,二表哥何至于都要骂我了?”

顾慕的指腹从她太阳穴处移至耳边,在她耳廓的那颗小痣处如温热的羽毛般扫了下。

似有若无。

让容温也不知他究竟是触碰了她的耳廓还是没有,越是这种朦胧的酥痒越让她感到羞赧,耳根子如染了桃红,一直顺延至修长

() 白净的脖颈。

顾慕闭了闭眼,收回宽大的手掌,只沉声对容温道:“步摇乃是男子送与女子的定情之物,你若对言松无意,就给他去信,言明你的心意。”

容温秀眉蹙的更紧,她的心意?

容温不觉间又垂下了眼眸,低声道:“等三表哥回来我当面与他说。”她的话语里听不出有要退还步摇的意思,倒像是为着这支步摇而心中欣喜。

顾慕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已然从她低垂的眼睫处看懂了她的心思,他拿起杯盏用了口茶:“你就这么信他?”

容温这一会儿被他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抬眸与他相视,可顾慕又明显不愿与她再继续说下去,容温不欲与他再说这些事,她心中还有疑惑想问他,就道:“二表哥可愿随我四处走走?”

她话落,顾慕垂眸继续用着茶,默了会儿,容温轻声道:“二表哥既是累了,我——”她正欲起身说离开,顾慕抬眸看向她:“去竹园吧。”

容温轻轻‘哦’了下。

走至竹园门前,容温将心中的疑虑问他:“二表哥可知道昭阳郡主?”今儿午时听到母亲和陛下提起时,她就对这个名字格外的感兴趣。

听陛下的口吻,昭阳郡主应是和母亲一般的年纪,而且,他说‘当年’,那也就是昭阳郡主这会儿不在上京城。

二人走在竹园的石子路上,昨夜里才落了雨,这会儿竹林显得格外繁茂,石子小道上还有残留的水迹,被明亮烛火映衬成暖黄色,顾慕眉心微动:“如何会提起昭阳郡主?”

容温扯谎道:“无意听人提起的,”她又问:“二表哥知道她?”

她眉眼间写满好奇,打着问到底的心思,顾慕示意她去凉亭下坐:“知道却未见过,昭阳郡主如今已不在人世。”他说的随意,与容温在凉亭里坐下。

没一会儿,有侍女上前来点了艾草驱蚊虫,净思端了壶龙泓茶放在石桌上,默默退去一旁。

容温秀眉微皱:“她,不在人世了?”容温总觉得这个昭阳郡主与母亲有些渊源,昭阳郡主当年因着一桂名动上京城,而母亲因着她多年不闻桂花香。

也曾因此,母亲将她捡拾来的桂花瓣给丢出去,让她伤心了许久。

可她却不在人世了。

顾慕用了口茶:“昭阳郡主离世时仅十八的年纪,如今她已离世了十八年。”

容温眉眼间写满讶然,她只以为昭阳郡主就算已离世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若是她已离世了十八年,还被陛下和母亲记起,那她,该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顾慕与她说起了一桂名动上京城的事。

先帝还在世时,命人从西域运来了几株名贵的桂花树,与上京的桂树不同,它的芳香异常,更有闻桂花香令人心情舒爽之说,那时正值中秋宫宴,皇太后生了让少女在桂树下起舞的心思,那时,身为世家贵女尚未嫁给陛下的皇后与昭阳郡主乃是上京城里的两朵名花,时常被人拿来做比较,一个温婉端庄,一个明媚肆意。

那场桂树起舞,所有人都以为以温婉端庄出名的皇后会更胜一筹,可就连秋风都向着昭阳郡主,她一袭紫雁纱缀云霞舞裙翩翩起舞,桂花瓣随之飘扬,与之相和,宛然是执掌百花的仙子。

是以,一桂名动上京城。

为此,皇后一直嫉恨。

容温记得母亲说过,昭阳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女子,骑射却是比之男子更为精进,如此明媚如光的一个女子,却是二九的年纪就离世了。

真是令人惋惜。

顾慕看着她:“昭阳郡主是个心气极傲的人,当年她还未出阁时,对她心仪的男子有很多,如今就算她已离世十几年,有人记得她也不为过。”

容温问他:“二表哥既然知道这么多,可有昭阳郡主的画像?”听的越多,她就越想看一看这位昭阳郡主,想必她一定生的特别美,就如晚春的石榴花明媚似火。

容温这话一问,站在不远处的净思来了精神,表姑娘这话可算问对了,关于昭阳郡主的画像公子的府邸中是有的,他命人去快马拿来给表姑娘看就是了。

净思专注的等着他家公子的吩咐,却听顾慕对容温道:“已经离世那么多年的人,怎会有她的画像。”

净思:……

容温轻叹了声,没再说话,顾慕给她添了一杯茶,递在她面前。

——

翌日一早,容温起身洗漱后,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突然来了三藏苑,手中端了一古檀木盒的书籍,送给容温,温声道:“表姑娘,老夫人让老奴把这些给您送来,说是表姑娘在这里住着,闲暇时,可抄些佛经,一来或许对姑娘的梦魇之症有效,二来也是为亲人祈福。”

叶一从常嬷嬷手中接过,容温应道:“有劳嬷嬷了,”她看了眼厚厚的一摞书籍:“我会用心抄写的。”

常嬷嬷颔首,随后离开了三藏苑。

容温坐在院中石桌处,拿起一本《地藏经》翻开了几页,净思来了院中,一副悠悠闲闲的模样,上前唤了声:“表姑娘。”

容温看着他斯文又秀气的带笑模样,也跟着轻笑:“怎么了?”

净思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随后向容温走近了几步,先是看着容温翻着的纸页随意问着:“表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

容温垂眸看了眼,告诉他:“祖母让我抄写佛经,我刚翻开来看,”她顿了顿,犯愁道:“有些看不懂呢。”

净思乐呵呵的笑了声:“表姑娘看不懂可以去找我家公子啊,公子他常研究佛理,表姑娘若是被点拨一二,抄写佛经时心中更有诚意。”

容温咬了咬唇,问净思:“这个时辰二表哥不是去上早朝了吗,你怎么没跟着?”在容温印象中,净思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顾慕身边的。

净思眸子微动,回着容温:“我今儿一早有些不舒服,公子就没让我跟着。”净思扯了谎,他是故意在顾慕面前装不舒服,然后偷偷来找容温的。

容温顺着他的话问他:“那你现在可好了?”

净思颔首:“谢表姑娘关心,已经好了。”说到这里,净思也就直言他这会儿来此的目的了,低声道:“我,我昨日听到表姑娘问我家公子有关昭阳郡主的事,”净思有违自家公子的心意,这会儿心里还是慌的:“其实,我家公子的书房里就有昭阳郡主的画像。”

净思一早就回中书令府看过了,公子用于放画像的古檀木柜里没有了昭阳郡主的那副画像,公子的物品一向都是他收着的,可那副画像不见了他却不知,肯定是公子拿来了三藏苑。

而且,公子有意不给表姑娘知道,这件事定是不简单。

容温闻言眸中满是讶异,口中轻喃:“昭阳郡主的画像——”她低声说过后,与净思眸光相对,已然明白,净思是要帮着她去偷他家公子的东西。

容温眉尾轻挑,颇显俏皮:“这——”不太好吧。

净思看出她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表姑娘尽管跟着我去看,若被公子发现了,我净思是男人,只说是我拉着表姑娘去的。”

容温浅浅笑了下,关于昭阳郡主的事,她心里确实写满了好奇,本是睡一觉这股子疑虑被压下去了些,这会儿又被净思给勾了上来,容温点头:“那,现在就去?”

——

顾慕下了早朝后,并未直接回三藏苑,而是回了趟恒远侯府。

老夫人的静安堂中,顾慕与老夫人相对而坐,老夫人因着顾谭离世的事这两日有些未睡好,略显疲惫的拉住顾慕的手:“观南,昨儿祖母梦见你祖父了,我本以为他是要怪我没有照顾好顾谭,可你猜怎么着”老夫人叹了声:“他却是对我说,莫为他伤心。”

“想来我与他母子情缘已尽,这些年我们恒远侯府欠他的也还清了,只是可怜了书凡那孩子,她才不过九岁的年纪,没了娘又没了爹。”

顾慕应着老夫人的话:“她跟在母亲身边也好。”顾书凡昨日里已由老夫人做主,让她认了大夫人为母亲,养在大夫人膝下。

老夫人点头,依旧轻叹:“都是可怜的孩子。”她略显浑浊的眼球看着顾慕,眼中满是宽慰,看到顾慕能来陪她说说话,心里已然不再烦闷,说到最后她问起容温:“阿梵在你那里可还好?”

顾慕颔首:“祖母放心,她的魇症我已让太医院的人翻阅古书医治,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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