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金,又往你的户头里汇了上百万的钱,接着他自己还有三千多万的进账记录。我疑惑的是钱的总额恰好与赎金接近。”
瞿任之冷漠地盯着那账单,眼里渐有怒气,没等梁旬易把话说完就抄起双手问他:“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梁旬易忽然大动肝火,把垫板摔到瞿任之鞋尖前,“别再拐弯抹角了,做个男子汉!告诉我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绑架梁闻生究竟是谁的主意?你还是他?”
“我和你一样,也拜圣母的。我坐在这里日夜祷告,祈求圣母保佑锡亚公司不要破产。”瞿任之霍然而起,悲愤交加地指着神龛里眉目安详的圣像,泪水忽然从眼中涌了出来,“公司在一点一点地垮下去,我每天都心急如焚。我需要资金,但我求助无门,我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梁旬易激动得涨红了脖颈,条条青筋都浮现出来。他奋力滑着轮椅逼到瞿任之近前,因失望和恼怒而眼眶湿润:“我不管这些,告诉我整件事的经过,如果你参与了,就实话实说!我是你哥哥,瞿任之,我不想玩兄弟阋墙的戏码,我只想知道真相!告诉我梁闻生到底去哪了!”
风声急作,树冠摇曳时激起的簌簌声穿墙入室,高绪如立在一旁默听他们争吵,垂着眼皮不去看任何人。瞿任之愤懑地掉过身子走开几步,有意和梁旬易保持距离。在长兄的厉声质问下,他抹去颊边的眼泪,哽咽着说道:“虞恭裕说天无绝人之路,他有个事半功倍的办法。他知道梁闻生有四千万的保险,只要绑架了他,你肯定会出钱赎回儿子。”
“他想用这些钱来帮你重整公司?但这是非法的。”
“虞恭裕事先在境外设立了一家空壳投资公司,以融资的方式把钱洗干净。该公司又和A独立国的代理签了合约,所以我们的行为都变得合法了。”
“好。”梁旬易点点头,“讲讲你们是怎么分赃的。”
“他计划找高手绑架梁闻生,等四千万保金到手后就放人,除去支付给绑匪的酬劳后,剩下的钱我和他一人一半。那时候锡亚已积重难返,摇摇欲坠,然后我看到了你们一家旅游的照片,那么自在,应有尽有。可恶,只是因为几张照片,它们击垮了我,让我更加恨你!这使我下定决心同意了虞恭裕的主意。”
瞿任之俯身撑着供桌呼了口气,抬手掩住鼻梁,又道:“虞恭裕说男孩会坐在房里,有人专门照顾他,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只要钱送到了,他就能马上回家。但是那天晚上赎金被抢,虞恭裕告诉我仅余下一箱钱,也就是六百万。最后我只得到了区区两百万,这对锡亚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是的,没错,赎金被抢了——”
“他骗我!”瞿任之忽然直起身大喝道,“他谎称最后只剩下一箱钱,实际上赎金一分不少地都进了他的口袋!昨晚我本是想找他过夜,但他忘了在洗澡时关掉电脑和打印机,于是我看到了一切,他偷走了本属于我的那份钱!所以他死了,是我干的,用他挂在墙上的刀还有抽屉里的枪。是我干的,梁旬易,但我无心伤害小孩,我再三要求绑匪不准施虐、不准撕票!”
屋里安静了很久,蜡烛燃烧的火苗在暖洋洋的南风里慢慢地摇,烟影在圣母瓷白的面庞上轻飘。一步错步步错,瞿任之掩面而泣,悔不当初。强烈的恨意令他如遭万箭穿心般痛苦,倍感彷徨和无助。若非自己私欲作祟,恐怕不会酿成这桩泼天大祸,但事已至此,没有若非了。静谧中,他低低地哭诉着:“他说他爱我,我也曾那么爱他。”
梁旬易微微扬起下巴,抬高视线仰望圣母像,紧抿嘴唇,浑身发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高绪如揉了揉他的肩头,代为开口:“虞恭裕找的高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