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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 心情不好的原因。

大伯母说:“也是后来啊,我才听说你出国留学的事情。我想,那天可能是你出国的日子。”

之前丢项目那么大的事,都没能让傅西泠的情绪隔夜,可见他抗压方面非常厉害。

前面听大伯母说傅西泠情绪低落,时芷还在猜原因。

现在听到这里,她是真真实实地愣了一下。

是因为她出国?

怎么可能......

“我第一次见西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的,以前我们想撮合他和其他晚辈,他都是躲人家躲得要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芷坐回茶桌上,脑海里仍然是大伯母说的那些话。

临走前,她才勉强回神,找到傅西泠的妈妈。

她还没开口,傅西泠的妈妈已经摇了摇头,轻轻拉着她的手:“阿姨明白。”

回去路上,傅西泠对时芷的走神略有察觉,询问她,怎么样,是不是有哪点特别看不惯的,可以说说。

时芷摇头。

她只觉得他的家庭温馨、热闹、充满善意。

在饭店门口那会儿,大伯走前,虽然对傅西沣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多有抱怨。

但在姑姑追上来,说单点了辣子鸡和啤酒兔等菜肴打包,让给傅西沣带回去吃。

大伯说着“他配吃什么吃”,也还是拿上了。

“在你们家,打碎碗会被骂么?”

“为什么被骂,碎东西不是岁岁平安的意思?”

“是么。”

时芷想起一姨教的管钱说法,问傅西泠:“那你家里那些夫妻相处模式,你都认可?真像你一姨说的,把所有钱都给我管着,你也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小叔不是说,一姨夫买东西要提前申请的,手头很不宽裕么......”

傅西泠就笑:“你看一姨夫在人前装可怜,其实他都快幸福死了。”

某年过节,一姨在厨房煮饺子,不知道怎么把美甲上贴的那种银链条弄断了,一声惊呼。

一姨夫本来和傅西泠的爸爸在下围棋的,听见呼声,以为一姨是被水烫到了,往厨房飞奔。

拖鞋都跑飞出去了,还吓得脸色煞白。

“还有一次他们两个置气,一姨没问他拿当月的工资,一姨夫出来喝酒都快哭了。”

讲完这些事,傅西泠突然换了个角度,眯着眼睛重新切入问题:“想管我钱?想嫁我?”

时芷把手里刚剥开的薄荷圈糖打过去:“......想得美。”

在万冉生活的那座南方城市的候机厅里,时芷曾有过一些迷茫。

那时候她很犹豫。

她不知道感情的羁绊究竟能带来什么,也不知道承认喜欢,是否就会意味着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

这些问题在今天找到答案。

如果在像傅西泠家这种的温馨环境下成长,她应该会更愿意相信,感情的羁绊是能够带来正能量的。

傅西泠的手机在响,一声接一声。他趁红绿灯的时间看了两眼,放出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发来语音的是一姨,语气特别严肃:“西泠啊你说你,第一次带着时芷回来,你怎么穿得乌漆麻黑的?我连头发都是去外面做了造型的,你下次注意点啊,人家那么漂亮呢,你坐在旁边简直没眼看......”

傅西泠举着手机,气笑了,扭头看时芷:“什么没眼看,我还能不帅?”

其实是帅的。

穿一身黑尤其帅,可能长辈理解不了。

可他歪着头诧异地撇嘴表达疑惑时,嘴角那点笑就很邪气,很蛊。

看他按着语音,憋屈地给长辈回复:“我下次穿西装全套。”

时芷忍住笑意,偏开头,去看车窗外。

她一直以为,傅西泠和自己的动心时间差不多。

但他大伯母说的那些话......

明明傅西泠送她去机场都没有过太多情绪,会不会是误会了?

其实那阵子的事情,时芷自己也记不清。

她初到国外新环境时,确实是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了,老实说,有那么几天,对傅西泠这个人印象都很淡......

回到傅西泠家,门口有两个人正在按门铃。

他问是什么事。

那两个人指指身旁巨大的纸箱,说是过来送绿植的。何凡诚先生订购的,傅先生或者时女士谁签收都可以。

傅西泠拿圆珠笔签了名字。

绿植搬进屋里,电话打给何凡诚,手机里传来何凡诚八卦的笑声:“傅啊,收到啦?”

“新接了绿植生意?”

“什么生意,庸俗。我是听说今儿时芷和你家里人吃饭,才送的。”

“送棵树?”

“什么树,放尊重点啊。那玩意儿叫百合竹,百合,懂吗?”

手机开着扬声器,时芷也听见了。

她这个下午一直有些分心,只觉得绿植长得挺不错。

没想到傅西泠居然懂他发小的奇奇怪怪,还笑了笑:“行,谢了。”

傅西泠把绿植挪到落地窗边,枝干和叶片的影子落在地上。

时芷看着那些影子,想到付倩办公室里那盆很高的龙血树。

回国那天,她去找付倩。

付倩仍然穿着干练的职业裙装,拿着喷壶,在给龙血树顶端那簇细长的深绿色叶片喷水。

见时芷进门,付倩放下喷壶。

诸如“坐飞机挺累的吧”“恭喜毕业”这类寒暄只说了几句,然后女强人坐进皮质转椅里,开门见山地和时芷谈了工作变动问题。

有两个职位,对时芷来说都很不错。

付倩认可时芷的能力,要她自己选,年薪上差个十几万。

只是,年薪高的那个职位,在外省。

傅西泠回来才不到四十八小时,又发生这么多事情,职位变动的事情,还没和他提过。

她也没那种遇事先找人商量的习惯。

时芷脑子有些乱,总想到他大伯母的话,也想到玲玲之前发来的信息。

在傅西泠发烧那天,玲玲发来过很长的信息。

傻姑娘在信息里这样说——

时芷姐,我今早听万冉姐说过你的事了,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给你这打个电话的。

万冉姐说,你之前失恋有过阴影。

我好迟钝,都没发现你恋爱过,只知道以前在酒吧里,舅舅和舅妈对你好像不是特别亲。

其实我自己家里也是这样的,我爸妈更喜欢我弟弟,他们不怎么乐意管我,我念完职高就没再上过学了。我爸说浪费,说我还不如出去打工。

我有过男朋友,很早,是在不认识你和万冉姐的时候。

也幸好你们没见过,不然肯定笑话死我的。

那时候我可喜欢他了,觉得他的黄毛都超级帅的呢。他比我大几岁,开网吧,生活条件比我好很多,对我也还算不错。

我以为我们会结婚。后来我有了一个孩子,他不要孩子,也不要我......

信息一条条蹦出来,有点吵,傅西泠身边有医生看着,时芷退出他的卧室,看完,给玲玲拨了电话过去。

那天玲玲在电话里哭了,但语气非常非常坚决。

“时芷姐,有段时间我也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能再也不谈恋爱了。”

“但你看,我现在过得超级幸福。”

“老钱和万冉姐都说你比我聪明多了,等你遇到一定就会知道谁是对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会更好。”

在时芷回忆玲玲带着哭腔的那些话时,傅西泠坐在沙发里摆弄着iPad,没说话,也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们各怀心事,最后是傅西泠打破沉默。

他像随口一说:“我堂姐的结婚戒指设计得还挺好看的。”

这样说着,傅西泠把iPad转过来。

屏幕里是一份设计师的手绘稿件,像三视图,各个方位展示着设计师加在婚戒里的巧思。

时芷瞥一眼,心不在焉地应着:“嗯。”

傅西泠没打算把话题翻篇,问她觉得他堂姐的婚戒看上去怎么样。

还说堂姐正问他意见,而他不太摸得清女孩子的喜好。

时芷勉强拉回半分注意力,又看过去两眼,说花纹太过复杂。

“所以,简洁的更好看?”

“......傅西泠,我对首饰也没研究。”

傅西泠好像对这个问题挺执着。

都不知道他堂姐那么温婉的性子,一看就是身边闺蜜无数的甜妹小可爱,为什么非要他这个堂弟来给婚戒出谋划策。

或许,是他堂姐今天见过面后,对她的审美产生了些信任,借傅西泠的嘴来问她的么?

时芷有些头疼。

她尽可能耐着性子,给傅西泠说,她从小就对首饰没有特别多的关注。

她妈妈连婚戒都没有,只有一对金耳钉,还是姥姥送的嫁妆。

因为脑子里其实有其他事情思考,时芷不留神多说了几句。

说后来因为时梅被骗走的钱里,有借亲戚的,耳钉就被拿给亲戚抵债了。

傅西泠就特会看时芷眼色,从她多说的第一字开始,他已经发现这个时候的时芷,套话起来会特简单。

生意场里的磨练不是白磨的,套话用什么样的语速、什么样的音调他最清楚。

傅西泠似是漫不经心:“哪个亲戚?”

时芷则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我大舅妈。”

“是什么样的耳钉?”

他抛出这问题的同时,把iPad调出绘图软件递过去,还给时芷手里塞了电容笔。

时芷皱着眉想事情,她在一心一用方面没有傅西泠那么厉害。

傅西泠可以边接吻边回消息,她不行。

她现在脑子里都是,“选外省工作就要异地恋”“异地恋那还谈个什么鬼”“但那可是十几万块不是十几块”“好像也没有很难赚”......

再加上时芷对傅西泠已经没那么多防备,被塞了支笔在手里,也只是在脑海里闪过“我画画不太行,能画好吗”这么一个问题。

时梅的耳钉非常简单。

就是那种金店里连工费都不需要加的款式,圆圆的纽扣形,有几道凹进去的刻痕,八芒星似的。

倒是也好画。

时芷画几笔,把iPad丢回傅西泠怀里。

她已经想好了。

她觉得,自己和傅西泠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虽然才谈了没几天,但也是男女朋友,白天还见过他的家长的。

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也许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傅西泠不说自己是唯一正牌男友么,要是什么意见都给不出来,那还要他干什么?

时芷刚要开口,已经被坐她旁边的傅西泠拉进怀里。

他问:“出什么事了?”

性格原因,时芷就不会那种温柔的商量,人被搂着腰,也还是一副办公室谈事的大佬语气。

她说集团高层内斗,付倩算是小赢的一方,最近在尽可能地敛利益,所以她的职位会有调整,算是微幅升职。

“有两个职位,外省那边项目正火,比留下来年薪多十几万。你觉得怎么选?”

这问题让傅西泠心情复杂。

当年做床搭子可没这待遇,决定出去留学,两年呢,都只是随随便便通知他一下。还一副随时能断的样子。

时芷能和他商量,他是挺高兴的。

但也难办。

按时芷的行事风格,她肯定是哪给得钱多就会去哪里。小叔中午也说过,兴荣分公司新项目正炙手可热。

傅西泠想了想:“你想我以什么身份回答?”

“男朋友。”

“那你留下。”

其实在问题出口的瞬间,时芷已经知道答案,她也希望听傅西泠这样说。

时芷换了个话题。

她说:“傅西泠,今天大伯母找我聊天,说两年前的夏天,你有一次喝过酒跑去大伯那里喝茶到半夜。她说你眼睛红了,都要哭了。”

“......大伯母和你说这个?”

顿了顿,傅西泠说,“没要哭,她记错了。”

“嗯,我想知道你那天心情不好的原因。”

傅西泠没有犹豫:“因为你。”

好,问题解决。

时芷点头,拍开傅西泠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拄着他大腿起身:“我要去喝水。”

傅西泠拉时芷的手腕,问:“决定呢,不打算和我说说?”

夏日下午四点多钟,阳光撤离得只剩下最后一小片,落在新搬来的百合竹盆侧。

十几万而已。

又不是没能力,无论赛道在哪里,她想要,早晚都能赚得到。

时芷说:“我留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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