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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笺眠:云中锦书(三)

仪华隐忍道:“那个可怜的孩子……若没有你,只怕我已经将他逼死了。”

姜眠摇头:“您不要这么自责,这也不能怪您啊。只是,伯母您是阿笺哥哥的母亲,这世上他仅剩的亲人,只有你们再无心结,他才能过得更好呀。”

仪华低声道:“他不会原谅我。”

姜眠柔声道:“他会的。”

“我是他的母亲,却没有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站在他身边,还给他最后致命的打击。”仪华轻叹,“当时他初初恢复,爱恨归位,当不知有多痛。我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

她摇摇头,再说不下去。

姜眠道:“可是伯母,阿笺哥哥性格很好,又温柔又洒脱,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强硬着怨怼什么人。更何况您是他的母亲,他很想念您。”

仪华咬唇:“是吗……我、阿眠,我能不能见见他?我能不能现在就见见他?”

姜眠点头:“当然好,我来此就是想

问过您的意思,您愿意的话,我这就把阿笺哥哥带过来。”

仪华低头良久:“阿眠,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姜眠笑了:“伯母若是这样讲,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其实,我确有一件事想问问伯母。嗯……只是这是咱们二人的小秘密,还望伯母一会见到阿笺哥哥后,暂时不要跟他提及。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惊喜太少了,我想给他多补一些。”

*

姜眠到姜重山书房外的时候,他们应当刚谈完不久,正在闲聊。

敲门进去,几l双眼睛都看过来。

姜眠很自然地直接去牵宴云笺的手,问姜重山:“爹爹,这是不是没有阿笺哥哥什么事了?那我借走一会。”

姜重山问:“借走还归还么?”

姜眠道:“不还。”

宴云笺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这可是在长辈面前啊:“义父,我等下再过来。”

姜重山摆手:“不用过来了。快走吧。你义父上年纪了,等不起。待会就歇下了。”

姜眠忍俊不禁,告了罪拉着宴云笺走了。

他二人一走,范怀仁收回含笑目光,与姜重山随意聊道:“他们二人感情甚笃,实在难得。王爷可有打算何时叫他们成婚?”

“早有打算。原本想着,我们一家现下算是半隐居,也不愿顶着姜重山的名号再行什么惹人注目之事,新朝初立,我不想添麻烦。他们二人的成亲礼,我思虑着不必办的太奢华,低调为宜。没想到这两个孩子——”

姜重山数落道:“先是跟阿笺提,他便不大同意,怕简陋了会委屈阿眠。我想着他说不通,阿眠说道说道也成,她一向随和不在乎那些,让她去劝阿笺。谁知道,竟也将我回绝了,说她自己有主意。”

他挺不明白的:“她会有什么主意?”

范觉在下首心虚垂眸,掩饰地一脸平静端茶慢喝。

范怀仁何等人物,看见了,直接问自己儿子:“阿觉,你知道什么内情?”

范觉一口茶呛进鼻腔。忍着咳嗽:“孩儿不知。父亲,孩儿和姑娘不熟啊,这姑娘成亲礼相关事宜,孩儿怎么能知晓呢……方才孩儿就是想着,此等话题,是否不合适留下继续听。父亲您心思快,实在是想多了。”

是么。范怀仁没有再说,颔首道:“好,你们年轻人,还真是叫人看不明白了。”

此刻另外两个叫人看不明白的人正向外走。

走着走着,宴云笺瞧出来:“阿眠,你这是要带我出门么?”

“嗯,我们去个地方好不好?”

当然好,她带自己去哪里都是好的。宴云笺没问去哪,紧紧跟在她身侧,被她牵着走。

彼时天色不晚,出了王府之后,街道上热闹非凡,一派平安喧闹的烟火气。

姜眠时不时瞅瞅宴云笺,虽说自己很了解他,当看到母亲站在面前,他绝不会再去钻牛角尖。可是……这么突然,她是不是也应该铺垫一下?

大概看他

太多,宴云笺向四周张望了下:“阿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姜眠道:“没有。阿笺哥哥,你陪我玩一会,快问快答,要说实话。”

这是又有什么新奇的鬼点子了?

还没开始,宴云笺便已含笑:“好。”

“喜欢山还是海?”

“海。”

“喜欢吃甜的还是吃辣的?”

“甜的。”

“如果能和我一起游历,最想去哪个地方?”

“潞州。”

姜眠中止了下:“这个已经去过了。除此之外呢,换个没去过的。”

宴云笺顿了顿,略微羞赧:“那就……我的故土,大昭旧地吧。”

姜眠一笑:“好!继续——如果有一天,张道堂忽然约你出去玩,你去不去?”

“不去。”

“范觉约呢?”

“不去。”

“打算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宴……”

宴云笺陡然打住。

一脸无奈去看姜眠,这促狭的小姑娘已然笑的合不拢嘴:“阿笺哥哥,看来你真的有想过哎。说啊,怎么说一个字就不说了?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

“……”

“告诉我嘛。”

宴云笺败下阵来:“阿眠,名自然要由义父来取,我只想了小字……叫……红豆。”

他越说声音越小,但姜眠还是听清了。更想笑了:“红豆?这是很好的小字啊,怎么还藏着不肯说。只是,似乎男孩子不太适合用……阿笺哥哥,你想要一个女儿么?”

因着姜眠到底有过一段奇遇,与未来的自己短暂交互,思想上更明快直接,没觉得谈论这些有什么不好意思。但宴云笺不一样,他心有严格礼法,能把心里的话说到这份上已实属不易,这还是姜眠闹他,他纵容的结果。再谈论的深一点是丝毫不能了:

“阿眠,你还是……继续问别的吧。”

姜眠道:“行。先放过你。那我每天必做的事是什么?”

这太笼统了。宴云笺答:“吃饭?”

“我可以不吃。”

“喝水……”

“我也可以不喝。”

那明白了,睡觉也可以不睡。按照这个逻辑,很多事都可以不做。宴云笺微微启唇——

姜眠看他口型,猜他大抵要说呼吸了——真不像话,他们两个在这玩,是当真在玩逻辑么?

她看准时机,不等他说话,踮脚抬臂一气呵成,揽住他脖颈在他薄唇上用力印了一下:“是这件事啊,我每天都会亲亲你的,你没有发觉么?”

她故意说的无辜又惊讶,“我的一天中,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做?”

宴云笺只怔忪一瞬眸色便暗下去。幸亏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否则,他只怕忍不住她这样不讲道理的撩拨——哪一次他失控将她吻到喘不过气,不是

因为她不管不顾撩他情动。

他哑声道:“阿眠,这笔我记了。”

姜眠紧张道:“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你要做什么?”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一字一顿:“婚后讨还。”

低沉的嗓音激起酥麻的痒,姜眠脸颊也红了:“看吧看吧,我就说你是小气鬼加记仇怪。你就是。”

宴云笺微笑承认:“我就是。你还要不要继续玩?”

“要玩。”

姜眠一手揽着烟云间臂弯,腿往前走着,人却没骨头一样依偎在他肩膀:“阿笺哥哥,你都什么时候想娘亲?”

宴云笺微微一顿,旋即心头柔软化开。

他明白她今晚一直笑闹他的原因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他深压在心的这件事做铺垫。

这份疼惜他的心思,真是可怜又可爱。

“偶尔……睡前时会想到吧。但不经常。”

“那想的时候怎么没有与我说?”

宴云笺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姜眠有点心疼,拉过他的手,将自己五指扣在他的指缝中:“那你既然想娘亲,怎么不肯联系她呢?将之前的误会都告诉她。”

“刚到艳阳洲那一年,我去过一封信。”宴云笺低声,“当时的确想过解释清楚。只是信送到后,迟迟没有回音,想来母亲没有拆吧。”

姜眠抓紧他的手:“那是因为当时伯母对你有很深的误会,才没有看你的来信,她绝不会真的不喜欢你。阿笺哥哥,那时你可以请爹娘帮忙,让他们帮你解释啊,有他们作证伯母一定会信的,那不就都好了么?”

宴云笺道:“我这样大的人了,被自己的母亲厌弃,还要请义父义母来帮我解决。实在有愧。况且,能被他们原谅我已经很感激了,确实不愿让他们再为我的事而操劳。”

姜眠笑着拉住他:“那我来帮你操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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