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如把梁旬易抱下来坐在轮椅上,摄影记者和新闻记者就发动了第一轮强攻,挤在两旁激动地递来话筒,想请梁旬易针对绑架案短评几句。而梁旬易早已准备充分,不慌不忙地将一堆问题应付过去,在他回答记者的提问时,高绪如专注于四处瞭望。
卫兵守在入口处扫描每个入场者的许可证条形码,确认身份后方可放行。在记者专行通道前,卫兵扫描完后瞟了眼屏幕上的照片,又命令面前的人:“把头抬起来,帽子摘掉。”
吕尚辛拿开头上的棒球帽,露出锐利的双眼。他戴副茶色镜片的牛角框眼镜,身穿老式的黑蓝色防风衣,肩背摄影包,手里提着设备箱。卫兵把他的脸和屏幕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在他的通行证上敲了一个章:“场内摄影记者,放行。”
在偏厅用了些清淡的茶点,梁旬易听到会场里传来呼报声,提醒诸位来宾按次序进场。维加里内阁全体大臣、各界有名人士、工会代表、获奖者以及其他应邀出席盛典的嘉宾依次入座,保持着肃静。梁旬易和其他要上台致辞的人一样,都在后台专用的厅室里做准备。这儿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脚步踢踢踏踏,繁忙得与海港码头相比也有过之无不及。
现场导演手捧流程册,快步走向梁旬易,俯下身对他说:“梁先生,6点11分就轮到你致辞了,我们希望一切顺利。”
高绪如一直盯着导演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走开后才放松了神经。他环顾一番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把赖仲舒叫来顶替自己,扶着梁旬易的肩低声道:“我到别处去看看,马上回来。让赖仲舒警觉点,别光顾着吃东西。”
梁旬易微笑着点点头。高绪如离开了偏厅,穿过奔忙的人群,一边走一边四处探看。后台拥挤、吵闹,光线不亮,只有音效和灯光操控台上数以百计的按钮发出莹莹的亮光。他站在幕后观察前边的观众池座,看到记者们都挤在观众席前边。用鲜花装饰的舞台非常之大,一张演讲台立在上头,前面挡有防弹玻璃,而两侧并无防护。
他绕过堆满电线的角落走到一堵隔音墙后面,看到有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小室里各自忙活。屋子最里面的墙角处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低着头摆弄口袋里的器具,把摄影机组装好。完事后,他立在原地歪了两下脖子活动筋骨,然后扛起摄像机从旁边的一扇小门出去了。
高绪如起先忽视了他,但猛然想起梁闻生被绑架的那天,绑匪当中有个人上车前也做了同样的歪脖动作。一时间,他就像被电流击中般双手发麻,毫无预兆的头晕耳鸣又开始了,强烈的不安促使他大步跨进室内追过去,一把推开小门,发现后面是空荡荡的楼梯井,方才的男人早已无影无踪。高绪如回头问房间里的人:“刚刚在这里装摄像机的人是谁?”
“谁知道!”有人回答他,“我们这里什么人都有,哪有空去一个个认。”
腰上的蜂鸣器忽然震响了,高绪如看看表,发现已近梁旬易登台的时间。他连忙往回赶去,按着耳机呼叫赖仲舒,语气急迫:“我好像看到那个杀手了,我有预感,他会在梁旬易出场时对他下手。”
“太离谱了,梁旬易马上就要出去了!”赖仲舒刻意压低声音,“台下坐着的都是政务院的人,什么杀手敢在这时候开枪?”
“他就是想把事情搞大,轰动全场。”
赖仲舒抓了抓头发:“你只是‘好像看到了’,又没有真的逮到他。这只是你的预感,说不定是你过于敏感了。”
“梁闻生出事前我也有这种预感,就和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