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都是梁闻生被铐在地下室里的情景,而我却帮不了他。”
“别担心。你还好吗?”
“我找自己的雇员,而不找警察的原因是我觉得这事可能和白虹公司的一些血腥事件有关,某人要报复我,所以想了这么个烂招。”梁旬易摸着嘴唇和下巴,苦恼地皱起眉,“我已经被无休止的调查弄得精疲力尽,一会儿是检察院,一会儿是政府,他们一直想证明我有罪,我就像被拖进了街头小报的泥潭中。”
“放轻松,放轻松。”高绪如把他的手牵住,真诚、善良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
梁旬易斜撑额头,思索着眨了眨眼,然后叹口气说:“人们总说事出有因、事出有因,我想这话你也经常听到。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怪谁,或者就只是我的报应而已。”
他的声音在雨水里显得很安静,对逝去日子的苦涩追忆唤起了他心底难以平复的惋惜之情,枉然的痛楚狠狠碾压着他的心灵。高绪如捂着他的手,坦率地与之目光相接:“人们总说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很多事都解释不了为什么,就是发生了。我会把梁闻生带回来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雨被斜风吹来,泼在玻璃上,白桦的树影宛如一幅会动的刺绣。梁旬易默默地凝睇着高绪如,带着苦涩的心情弯起嘴唇笑了笑,好奇道:“你在ICG处理过多少绑赎案?”
“53件。”高绪如回答。
“53个案子中你救回了多少人?”
“49人。最后一桩案子里,安哥亚游击军绑架了两名人质,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白虹公司的雇员,藩希。”
梁旬易面露惊讶,不久后就释怀了:“那个对外关系办公室主任?难怪他和你那么熟络,原来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其他没有救出来的人呢?出了什么问题?”
高绪如理了理头发,默然沉思,然后才开口说:“第一个是因为有心脏病,绑架次日就死了,劫匪把他的尸体冻在冰箱里,隔段时间就搬出来拍张模糊的照片当证明,以此蒙混过关。第二个是被极端分子绑架,这些人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政治目的,所以他们把他斩首了。第三个是在囚禁过程中受了伤,伤口感染后不治身亡。第四个是试图逃跑,被绑匪抓住,惨遭割喉。第五个是被救出来后,回程途中又遭遇恐怖分子袭击,被子弹打穿了脖子。”
“你要面临的压力一定很大。”梁旬易认真听他把话说完,“那些家属会指责你吗?”
“会,所以我尽量把参与谈判的亲友人数减少,这样我就能少受点怒火。”
梁旬易用柔软的指腹摩挲着高绪如指根下的老茧,虽然他心中有数,但还是忍不住问:“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一开始的时候难受得要命,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有些坏事是很难预料的,我只能接受它,让它就这样过去。”高绪如偏过头,用手指点了点湿润的眼睑,“从来没人问过我活得怎么样。”
他们在茶室里小憩一阵,隔着垂帘听了会儿雨,然后被锣声召唤着去餐厅用饭。穿堂里飘来茶的气味和某种沁人心脾的味道,闻起来像是茴香,这香味仅存片刻,随即便消失了。陀螺溜进偏厅,在高绪如脚边蹭了蹭,又折返回去,邀请他们到餐桌前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