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你曾在上一个岗位待了6年?”接待员看着高绪如递交的简历问了这么一句,“为什么离开了?”
高绪如知道简历上的一切不过是一纸虚言,连名字都是假的,因此他回答得很坦然:“和别人意见不合。”
九点过五分,高绪如像来时一样走出了就业中心,街上车水马龙。他往右拐去,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写着一家餐馆的名字,老板是个霍陀人。高绪如乘车去了这家充满异国风情的饭店,三言两语表明来意,老板立即同意他上岗,交代完任务后就差人将高绪如带去后厨换工作服。
后厨潮湿闷热,充斥着白茫茫的蒸汽,厨师和服务员吆五喝六,在狭窄的走道里过来过去。生鲜、蔬菜正一箱接一箱地从外面送进来,堆放在货架上。鹿肉在煎锅里滋滋作响,香飘四座的肉汤表面浮着金黄的油花;跑堂的伙计踮着脚,一勺连一勺地舀起卡布拉提卡葡萄酒,倒进一个又一个小酒桶里。
高绪如的新工作,就是在厨房里帮忙,准备食材、刷锅洗碗。这工作虽然与之气质不符,但他还挺满意,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他身强体壮,效率奇高,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整个后厨都对他青眼有加。
打那以后,高绪如便过上了朝九晚十的生活。他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到天台去锻炼一个时辰,然后边吃早餐边读报,再上霍陀人开的餐馆去当班,往往深夜才能到家。
没过多久,他给自己添置了一个拳击沙袋,家里看起来更加有模有样了。夜里月色如水,他躺在床上,把相框举到眼前,凝视着画面中的人,时发幽思。照片里,梁旬易的脸还是那么清晰可鉴,仿佛他就在眼前。高绪如想象不出梁旬易现在的样子,当晨起后对镜盥洗时,他忽然想道:也许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眼角已长出皱纹。
四月过去了,五月也过去了。在博恩西市,天气渐渐转热,整座城都枝繁叶茂、遍地花草。一大早,满地阳光的露台上就热得和夏天一样了,背阴的地方则披满露水,空气清凉宜人。
高绪如在夜里回到家,沐浴更衣,又吃了点药。他像往常一样把电视机打开,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信手翻阅着早上还没来得及读的日报,报纸背面印着“市内多名儿童失踪,警方怀疑涉及跨境人口买卖”的醒目大字。他本打算直接找最后的填字游戏玩一玩,却在翻到某一版面时停住了,一行黑字跃入眼帘:慈善晚会遭炸弹袭击,多名参会企业家受伤。
他在报导中看到了梁旬易的名字和照片。撰稿者在文末提到梁旬易的保镖“一死一伤”,他本人也“因靠近爆炸点而遭弹片划伤”。
阅及此处,高绪如的一颗心都揪紧了,咚咚直跳,连脖子都涨得通红。明明刚吃过药,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就发起了晕,似乎又要栽倒过去。他大口呼吸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电视机里的播音员还在喋喋不休,楼下忽然响起了巡夜警察的汽车引擎声,不远处的运河码头上传来轮船启碇的笛音。高绪如把身子往后靠靠,尽量让手脚舒展开,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油墨味很重的本地报纸。他长时间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他觉得有股难以描摹的力量在牵动他的心弦,让他的心为了谁又重新苏醒。
高绪如打开电脑,鼓足勇气,上网搜索有关慈善晚会爆炸事件的新闻报导,再找到了梁旬易的资料。当他看到文中写有“丧偶,育有一子”的字样后,起先如遭晴天霹雳,但很快就归于平静了。人成各,今非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