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希睁着眼睛看他,笑了一下,又像没有,然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高绪如抿抿血迹斑斑的嘴唇,怔忡不安地望向别处。
半个时辰后,河道越来越宽,再分成两条支流各自散开。快艇放慢速度,在湖心岛旁边徘徊了两圈,等着直升机降低高度。CH4-V重型直升机缓缓下降,前后两个旋桨搅起阵阵凛风,吹得河面上涟漪处处。接应组把吊环挂在小艇两头固定住,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攀着绳梯上到飞机内部。
少顷,人员转送完毕,快艇被悬吊着腾空而起,直升机转了个方向朝天边连绵的雪峰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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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土丘:在该地区,死于瘟疫的人来不及焚烧便被草草堆埋,形成垛状物,宛似土丘。
第3章 梦中
回程时,除了通讯员间或给总调组打报告外,众人都缄默着消磨时光。许江帆伸开两条僵直的腿,躺在担架上奄奄待死,子弹从他脖子一侧穿过,舌头都碎成了两截。一个戴大盔帽的医官帮他把断舌挖出去,然后尽力擦干净他的脸庞,免得他的样子过于吓人。
高绪如坐在敞开的机门旁边,歪着脖子一张张翻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连许久都眉头紧蹙。寒风像一匹绸布,朝他迎面盖来,细雪沾到了他的衣襟上。他沉思半晌,索性关掉相机,抬起眼皮愁容满面地盯着许江帆看了一阵,只字未吐,又扭过头去望向下界辽阔的旷野。
他们已经驶离边境,安哥亚平原早已化作天那边一条细细的银线了。离边境越远,山脉就越多、越险峻,直升机开始在一座座硕大无朋的雪山间穿行,这些雪山由于严寒而变成了灰色。
“对于那些半路截胡的人,你有何高见?”一个汉子坐在高绪如对面问道。
“那些人是安哥亚青年党的成员,他们身上纹有党派标志。”高绪如回答,把目光射定在对方身上,“但情报组事先没告诉我那地方有‘青年党’出没。”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插嘴说:“安哥亚青年党在联盟的恐怖组织名单上。”
壮汉抱着枪,回头看了眼许江帆,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巴,暗示道:“毫无疑问,咱们的生意被搅黄了。这次营救行动你是主要负责人,我奉劝你回去之后务必小心行事。”
“毫无疑问,这事没完。”高绪如说,扭过身子找到通讯员,“联系上总部了吗?他们有何指示?”
通讯员抓着话筒回答:“没有指示,他们说‘一切全凭你们判断’。”
高绪如闻言耸耸肩,无所谓似的摊开手来:“他们总是这么说。”
飞机转过一座方锥形的山头,忽然不知打哪儿吹来一股旋风灌进机舱里,吹得到处都是飞落的雪花。
直升机驶抵目的地时,雉鸡已经啼叫第二遍了,山梁上升起了几颗黯淡的晓星。这儿是距离安哥亚地区最近的一个民用机场,位于一处弹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