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晚灯如星。
李景隆那辆奢华的公爵马车,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在沿途无数百姓人等羡慕且畏惧的目光中,缓缓驶入李府街。
之所以叫李府街,是因为这条街上就他们李家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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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友德回京,为征北大将军!”
“老爷子那边又让我负责军需!”
马车微微摇晃,车厢之中的李景隆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心中却在不住的思量。
“军需的事怎麽落我头上了?”
“嘶....是不是国库又没钱了?”
李景隆越想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大宁沿线马上要设置军屯,蓝玉等人又带人在关外筑城.....这都是无底洞呀!
而且就在前几天,老朱又是大手一挥,赏了辽东边军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
另外今年还有藩王就藩,还有公主大婚....
九公主的驸马,正是颍国公傅友德的儿子傅忠。
老朱那人对手下的大臣们是不咋地,但对他自己的儿女,那是委实不错!
儿子们就藩,恨不得当成分家来操办。
女儿大婚,那更是一片慈父心怀。
想到这些,李景隆心里烦躁起来,“马皇后的三年大祭,三千营练兵,听风处...公主的大婚,藩王就藩,还有给藩王们选派亲卫.....我这个人一个要掰成多少份才够用?”
“公爷!”
李景隆心里正想着,外边忽传来亲随李二的声儿,“咱们得绕路了!”
“绕什麽路?”李景隆掀开车帘,“离家门口两步半...”
说着他说不下去了,因他已经发现,他家门前那平日空旷的大街之上,此刻堆满了车马。
“都是给您送礼...不是,是来拜会您的!”
李二两个眼珠子永远都不在一条线上,“我爹说了,您不在家!这些人说您不在家他们就在外头等,好说歹说都不走呀!”
说着,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好些还是跟咱们家沾关系的故旧呢!我爹说了,估计都是来找您跑官要官的!”
李景隆瞄瞄前边儿,不禁摇头,“这帮人是脑子坏了吗?哪有这麽明目张胆送礼的?”
“这不是瞧着您如今圣眷最隆吗!”
李二指挥着马车掉头,顺口道,“外人都说,咱家是大明第一亲!不管您怎麽折腾,老皇爷那边都不会怪罪於您!”
“你在哪听的?”李景隆阴沉着脸说道。
“街面上都这麽传呀!”
李二低声道,“这几个月,老皇爷砍了那麽多当官的。街面上的人都说,咱们大明朝当官的呀,找谁当靠山都不行,除非是找您...”
“闭嘴!”
李景隆勃然大怒。
他想办法自污是一回事,但是外边的传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死就死在这街头巷尾的传言上了。
猛的,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妈的,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外头捧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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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的马车绕了一大圈,从後门进曹国公府。
他刚从马车中出来,就见管家李全踩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跑来。
“公爷!”
“外边送礼的一个都不让进!”
李景隆阴沉着脸,“他们的礼也半件都不许收!”
“是是是!”李全连声说着,犹豫片刻,“那...云南来的人您要不要见?”
“你耳朵塞鸡毛了!”
李景隆没好气的骂道,“老爷我谁都不见...云南的怎麽了?”说着,他忽然疑惑道,“云南?谁呀?”
“沐侯的人!”
“呃...”
李景隆一顿,“偷偷的从後门请进来,跟人家客气点儿!”
沐侯的人,自然就是沐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