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停顿一下,又改口说:“对,我哭了。”
黑暗里其实瞧不清马乐的脸,只感觉那张湿圆的脸拉远了,咬紧后牙,鼓起腮帮子,荀锋甚至感觉自己能听见他大脑里机械缓慢艰难运转的声音。
荀锋催促着逗弄道:“怎么办呢?”
马乐摇着头,小声说:“我不知道,我不是他。”
这回轮到荀锋沉默了。
马乐的手很热,沿着他的脖子摸上来,摸到他的脸上,贴在他的下颌骨边:“但我不敢随便去死的。”
像是有什么不成文的契约,在说完“死”后,马乐也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荀锋这才发觉,他俩的嘴唇都干燥,四片砂纸一样摩擦着。
或许浑身上下只有嘴唇是干燥的。刚刚纾解过的欲望又如春潮再度翻涌,马乐几乎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热潮期的他总是很坦诚,晕晕乎乎地拱人。第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
马乐就这么坐在他怀里,底下没玩几下就喷水,爽起来就哭。欲望已经完全主宰了他,像一只头回发情的幼兽一样清澈明白。自己爽过了,又不餍足,埋着头去啃咬荀锋的脖子,再嫌恶地扭开脸,伸手去解荀锋的裤带。
抓了一阵突然呵呵地笑,原来是条没有裤带只有松紧的睡裤。
他干脆把手伸进去,在里头乱摸:“脱掉吧。”
荀锋心说马乐这人真是贫穷的资本家,为奴的奴隶主,无论酒精还是情欲,只要冲昏他的头,就本性暴露,开始发号施令。
马乐见他不动,更着急了,自己动起手来。荀锋捏着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地钳制着,他就又急又气,噙着眼泪发出愤怒的悲鸣。
“你生病了。”荀锋说,“我不想操一个病人。”
马乐看来完全没听懂,鼓着眼睛生了一会儿气就已读乱回:“我想你操我,我没病。你操我吧,你也没病。”
荀锋怀疑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觉得马乐的脑子里好像写了十万字的长信,却被情潮冲得稀烂,随随便便从口袋里翻出只言片语来应付他,然而就是这样湿烂的只言片语,浸透情欲的符水,已叫他无话可说,唯有一齐流淌。
马乐的手和他的性器一样烫,黑暗里摸了两下就往下坐,相当激进的作风。吃得深了,就挂在他的身上低声地叫,撅着屁股说“我要死了”。荀锋没说话,马乐就摸着他的脖子重复,我要死了,荀先生我要死了。
最后射得脱力,他反倒不出声了。荀锋揽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马乐果然忘了,而且是真的忘了,不是之前装模作样的那种。
他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随便去死。”
黑暗里,马乐笑了一声:“父债子还听过吗?”
荀锋道:“听得太多了。”
马乐道:“那反过来你听过吗?”
荀锋不作声,马乐接着道:“我要是死了,就是他们还。”
“当老赖的多着呢。”
“那小孩儿不能考公考编。”
“你都没有考公考编。”
“你不懂。”
荀锋是不懂,但他知道马乐敢这口气跟他说话,脑子确实还是糊的。
于是,他问马乐:“那要是还上了呢?”
马乐再次金鱼脑:“什么还上?”
荀锋道:“你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