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行。我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我?没法只着眼于当下。”
思莹见状,于是侧过身子,用手支着脑袋去看她。“乱世临当头??这话?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我?在内室之中,将库房里?头?近五至十年?的?账簿全都一一查清楚了。”
韵文亦是对着思莹,将脑袋撑起来些。“约莫五年?前,江南水蚕丝开始于洛阳城之中出现,没多久便开始盛行于坊间。那会?儿?这是个?稀罕物,一匹约要一两半的?银子,普通百姓住户根本是买不起的。后来穿的?人多了,江南那边运过来的?货也就多了,越来越多的人能穿得上这种料子,价钱也就下降了,至低的?时候一匹才两贯半钱。我又去主母那儿查了近两年?的?账,去年?这料子又翻了起来,一匹又要越莫一两银子了。”
“这坊间流行的喜好与花样甚多,今个?儿?是水蚕丝明个?儿?是天?锦织,有时贱价有时高昂,是正常的?事儿?,其?中有何不妥?”
韵文眨了眨眼。“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可去年?的?各方面开销账簿较前一年增长了约莫一倍有余,多了整整二百多两银子,这实在是奇怪得很。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府中下人中饱私囊将钱财吞了许多,于是又仔细掐着算珠推了许多回。虽说的确也有,但也就十几两的?银子,也都已经被?处罚过了。
于是我?才发觉,去年?洛阳城所有物什的价钱全在抬升,就连路边原先卖五文钱一盏的?散茶,也要十几二十几文钱一盏了。当时正逢我?大婚,因着用的?是郡主出嫁的?仪仗,有宫里?来的?教?仪嬷嬷入府,就连一个?宫里?伺候人的?下人,腰间别着的都是金子打的挂坠,蓝田玉的?令牌,实在是奢靡。”
思莹边听?边抿着唇,“书卷中记载无数有关铺张奢靡的历代故事,无一不是朝着灭亡的?方向走的?。”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思莹惊得将身子重新坐直了起来。“可不对啊,如今官员们复又上了朝,瞧我?那皇后姑姑的?听?笔,陛下的身子也在逐渐好转,哪里?就要出事儿?了?”
她望着韵文慢慢撑着站起来的背影,看她并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着在她身后问道:“你说话?呀,吊着我一口气儿堵在心里面!”
韵文却?是径直往内室中的书案方向步过去,借着烛台灯盏的?光亮,提了笔在被?枕石压得平整的薄纸上落下一个?个?娟秀的?字,边写边道:“虽说也都只是我?自己个?儿?的?猜测,这其?中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咱们又没法亲自去瞧的?,只是多留几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思莹亦是自床榻上下来了,从韵文身边扯了一个?蒲团,亦是自悬架上取了一支笔,在她身侧挤着借光写着书信。韵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总算是舍得抬头问了:“怎得下榻来了?不睡了?”
“托你的?福,这会儿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心里?慌极了!”
韵文歪着脑袋笑弯了眼,誊了二张一模一样的?信笺,又是举着笔思索了一会?儿?,重新将一封信笺拆开来,往那空余留白处补了几句话?。
“府内一切安好,唯有公父仍尚不知所踪。然今不知君安,妾心便不安,盼君见此信,可速速回笺,回信之时,切莫忘记小字。”
墨色洇入纸面,在烛火照映之下微微泛着光亮,她忽然觉着有些后悔将这句话写上去了。这才分别了几日,她竟已经开始有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