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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慢动作,他回头盯着她,眼中浓郁的戾气还未收尽,如同无尽黑夜中走出的撒旦。

沈惊瓷嘴唇蠕动,却并未出声。

陈池驭望着她,目光忽然抬了两寸,苍白的脸上有着刺眼的鲜红。

白色的纸巾倏然掉落,轻飘飘的。

盖在了地上的人脸上。

“行,我等着。”他抬脚,纯黑色的皮质马丁靴碾上男人肥胖的手指,毫不收力。

他笑得肆无忌惮,警告的字眼清楚的吐到男人耳朵:“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

男人望着陈池驭漆黑的瞳孔,忽然有种预感。

不然,他会被弄死。

雅雀无声,陈池驭的气场太过强大。

人散了,地上的男人连滚带爬起来,走的时候也不忘嘴硬的指指点点。

“等着”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闹剧散尽。

沈惊瓷愣愣的盯着那道身影朝自己走来。

他背着光,这次终于看清楚陈池驭的模样。

然而只是一秒,沈惊瓷就狼狈低头。

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撞上,沈惊瓷死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垂下眼,看到了自己褶皱的裙摆。

羞耻混着难堪还有各种诡异奇怪的情绪烧着全身。

“沈惊瓷。”

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是嗅觉清醒。烟草的冷冽混着佛手柑的清新将她包裹。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角落里呵护的最好的那份记忆被拂去灰尘。

沈惊瓷忽然鼻头一酸。

“沈惊瓷。”他又重复了一遍。

拘谨、不适、想逃各种不好的词全都出现在了沈惊瓷身上,她手指蜷缩的动作逃不过男人的视线。

男人眉一皱,眼中的情绪被心脏紧缩传来的不适取代。

下一秒,眼尾被一道温热摁住。

沈惊瓷一怔,就听陈池驭的声音:“别怕了,我在。”

“没事了。”他的指腹揉了两下好似安慰,又松开:“别哭。”

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还没回神,双脚便脱离地面。

沈惊瓷一惊,她抬眸,男人下颚线弧度流畅好看,只不过连带着唇角都绷直的。

“不”沈惊瓷本能的就想挣扎下来,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何况

她看到了一直站在陈池驭身旁的那个女生。

这算什么。

陈池驭充耳不闻,直接将人放到副驾驶。

“转过来。”他声音不像商量,带着一如既往的强势。

陈池驭手上拿着一张纯白干净的纸巾,给沈惊瓷的额头擦拭。

他眸色很深,如化不开的墨,让人看不透。

沈惊瓷不自在的想躲开却被陈池驭眼疾手快的钳住下巴,不容置否。

“我不可能让你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所以不要拒绝我。”

沈惊瓷一顿,眼神闪烁了下。

但后座的那个女孩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将她刺醒。她忍着心脏不适,颤声提醒:“陈池驭。”

寂静之中,他动作顿了下,漆黑锐利的瞳孔对上她的视线。

“年年,别打颤。”

伤口不大,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还是从路人的惊呼中,她才察觉到。

只不过刚刚不小心摸了一把,血渍又凝结,所以才看着瘆人。

沈惊瓷干巴巴重复:“不疼。”

陈池驭脸色很不好,身上弥漫着骇人的戾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凸出青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扔下手中带着血的纸巾,弯腰扯出旁边的安全带,“啪嗒”一声插入空。

离奇的像是一场梦。

医院的急诊部亮着鲜艳的灯。

“今晚麻烦你了,我自己就好了。”沈惊瓷已经平静好自己的情绪,推开门进去之前,回头看向陈池驭。

陈池驭看懂什么,什么都没说,只是抬了下巴示意沈惊瓷可以进去了。

他摸到口袋才想起烟在车上。

手机在此时震动。

易顺慈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哥,你是不是忘记大明湖畔的”

“”

陈池驭眉心一动,拿远了话筒。

语气中透出不耐:“知道了。”

易顺慈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座上,见到陈池驭,歪着身子就要找刚刚的那个女人。

“她呢。”

那个女人的模样,弯月眉,秋水瞳,很漂亮,不是惊艳,而是只用一眼就会觉得非常舒服。

一下子就能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陈池驭没搭理,他拉开前面的储物盒,拿出一盒黄鹤楼。

男人言简意赅:“等会儿有人来接你。”

易顺慈不愿意了:“你就这么抛下你妹妹?我刚刚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打扰你们啊。”

然而人走的干脆,一丝的犹豫都没有,步伐迈的又稳又急。

-

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看着瘆人。

还差一点就需要缝针。

沈惊瓷伤口处理完,下一位病人正好进去。

她带上门,抬眼就见到了倚在一旁的男人。

头顶的白炽灯明亮,男人听到声响,半撩起眼皮睨了过来。

眉眼淡淡,在清冷的走廊中,像个漠视者。

那一刻,沈惊瓷心脏被重重一刺。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想逃。

真的是太没有礼貌了,可今晚显然不适合叙旧。她找不出情绪的头绪。

手腕被猝不及防的拉住,陈池驭靠近。

“我看看。”

沈惊瓷狠狠地推开陈池驭,一点都没有犹豫,她音腔克制不住的颤抖:“不用。”

挣开的过程链子不小心砸到陈池驭手骨上,很快出现一道红痕。

沈惊瓷望着他的手,动作停了。

她眼睫颤抖,嗫嚅了句:“抱歉。”

手还停在半空,骨节上传来的痛觉很钝。心口却传来短暂的尖锐。陈池驭没再往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他的声音有些不耐又透出烦躁。

“非要这样?”

沈惊瓷没有回答。

她垂下眼,语气认真,也听不出难过:“今晚谢谢你了,我一会儿有朋友来接我就先”

她努力表现得正常。

陈池驭站在那里,那股想抽烟的瘾又冒上来了。

沈惊瓷的话落地,他的视线在那道弯月眉上停了几秒。忽的微晒一声。

他顺着她的话,薄唇轻启冷淡的吐出几个字:“不用谢。”

陈池驭这种天之骄子,人生太顺,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没有对他来说的无可代替。

所以他从来不是过多纠缠的人,一如当年分手的时候,连最后一面都不必见。

从前沈惊瓷这个人就爱掉泪,眼尾的红差点被这三个字再逼出来。

想到今晚他说的那句话——

“我不可能让你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仅此而已。

她极力隐忍着,所幸顾涅的电话拯救了她。

“急诊楼大厅。”沈惊瓷报完地址后,很快看到了顾涅的身影。

顾涅一把搀住沈惊瓷,望见沈惊瓷额头上的纱布,眉拧的很紧:“怎么折腾成这样了,还疼不疼?”

沈惊瓷像是找到归岸,很小的摇了下头。

“没事了。”顾涅拍了拍沈惊瓷的背,轻声安慰:“我带你回去。”

整个过程,陈池驭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兴许是气场太过强大,顾涅终于有心思想这里另一个人是谁。

“这是?”顾涅似乎是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沈惊瓷还没有说话,有人便先开了口。

“陈池驭。”

池是人非池中物的池,驭是鹤驭争衔箭的驭。

像是回到交缠的那年。

那天,他是语调也是这样的。

2015年的冬天。

他说,沈惊瓷,跟我试试。

记得太过清楚,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走吧。”她有些忍不住的打断。手搭上顾涅的臂弯,攀的很紧。

几秒,她忽略那个人的视线,再次重复,字也咬的清晰。

似是用尽全力。

“顾涅,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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