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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的下到晚上,沈惊瓷有一组照片约在a市拍摄,因为行程耽误到傍晚才走。

车程将近四个小时,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见到了里程牌。

下了高速口,车速缓缓的涌入霓虹灯中走走停停。

沈惊瓷低头给顾涅回电话:“嗯,已经下高速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到酒店了。”

顾涅那边说了什么,沈惊瓷笑:“我又不是三岁,这些都知道,放心好了。”

车鸣笛穿过听筒,嘈杂幽怨。顾涅刚处理完材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听到沈惊瓷的话,还是忍不住开玩笑:“你在我这里就是小孩子。”

那头安静了两秒,沈惊瓷的声音才重新出现:“你说什么?刚刚太吵了没听清。”

听到声音,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顾涅一口气松开,换上轻松的语气:“没什么。”

他转了话题,问还堵车吗。

“刚刚有点,现在这条路人换停少,就是”沈惊瓷轻快的音调戛然而止。

太突然了。

急刹车的声音和短暂的尖叫,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大的冲撞声。

钢笔猛然划破纸面,顾涅手指上的力道不受控制:“怎么了?”

电话之中只剩电流声,隐约还能听到熙攘的人群声。

顾涅瞬间焦躁,他站了起来:“惊瓷,惊瓷?”

“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答复,相隔千米。

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如临冰水。

易顺慈做了三个小时的车,晕车的感觉阵阵泛呕,终于忍不住埋怨:“哥,你就不能开稳一点吗?”

“你们跑比赛的开车都这么猛吗?你不会老婆没娶到命先搭上了吧?。”

闻言,陈池驭眉梢一挑,轻笑着反问:“我?会娶不到老婆?”

易顺慈被他噎得没话说,看不惯自家亲哥这副浪荡样,直冲他翻了个白眼。

陈池驭不放过,他搭了只手,车窗摇的更开,淡声提醒她:“别吐我车上。”

清冷的风吹进来,舒服了不少。

易顺慈毛都快炸起来了,她气的吞下最后一口面包,一下子转向陈池驭,还有点委屈:“我都要结婚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男人喉咙中压出一声哼笑,散漫的很。

他出声:“前面有薄荷霜,自己涂。”

易顺慈惊喜,果真从储物盒中翻出了一盒淡绿色的罐子。

太阳穴涂完,又放在鼻下熏了会儿,像是毛被捋顺后她呼出一口长气:“舒服。”

易顺慈话多,根本闲不下来。

她随口一问,但也存着打趣的心:“陈大少爷还会准备这些东西?不会是哪个姑娘给的吧。”

易顺慈把玩着薄荷霜,左看右看,暗戳戳记下牌子,准备回去买一罐。

然而,再抬眼时,却发现陈池驭唇角的笑好像淡了些。

又仿佛是错觉。

气氛有些怪,她憋不住话:“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几秒后,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陈池驭的声线偏冷,自然而然的低音:“用完放回去。”

“”

切,小气死了,易顺慈腹诽,暗自记账。

终于过了堵车的段,空旷不到五百米,易顺慈忽然见到前面聚集了好多人。

她挺起腰,钻着脑袋要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哥,前面怎么了。”

陈池驭没有看热闹的习惯,偏偏视线好,一眼就看到人群之中包围着的灰黑色烟雾。

两辆车相撞,看不清具体。

陈池驭方向盘一打,准备绕个地方。

易顺慈扒在窗沿上,也看清楚了那边在围什么。

她收起眼,对于陈池驭绕路的举动没有异议。

虽然很想早点到酒店好好休息一晚,但是还是不要在人挤人的事故现场进行乌龟挪动好了。

十字路口,黑色越野停在红灯前。

剩余四十八秒。

可能是这个天太闷的缘故,也可能是别的原因,陈池驭此时的表情算不上好。

他眉骨很高,光线从四面八方涌来,有阴影出现,将他的脸分切凌厉。说不上来的精致。

双眼皮褶皱深,多的几丝戾气有种高不可攀的桀骜,偏偏左眼角处的一颗泪痣添了几分邪痞。

陈池驭搭在放线盘上的手指点了下,想抽烟。

露出的腕骨抬起,冷白而劲瘦。手指触碰到领口,色差对比鲜明。

明明是再矜贵不过的动作,却硬生生透露出几分烦躁。

两颗扣子被扯开,似乎能喘上一口气了。

脚踩在油门,眉皱起。车子发出隆隆的准备声。

他活动了下脖颈,在视线收回的那一刻,忽然顿了。

高高挂起的红灯转绿,周边的车子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绕路。

就在易顺慈刚拧开矿泉水瓶盖的时候,凌厉的越野猛地一转。

小小的瓶口不小心溢出来,哐当一下洒在大腿上的位置。

“”

易顺慈一秒也没忍住,直接爆发:“陈池驭!”

女生怒不可遏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有路怒症啊!拐弯那么快干嘛!”

她赶紧从包里找出纸巾,一下一下摁压在水渍上面。

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车再次出人意外的停了下来。

易顺慈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陈池驭已经下车。

“诶?你去哪儿?”

周围很吵,头也很晕,各色各样的人围成紧密的圈,让人恐慌。

沈惊瓷握紧手机,不自在的想撤退,脚后跟磕上人行道旁的砖,退无可退。

不同的声音砸过来:

“姑娘,你头上流血了,要不要先去医院。”

“给你卫生纸,先擦擦吧。”

“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沈惊瓷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太混乱了。

从撞击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人拉下来挤到了这边。

有人把纸塞进了她手里,沈惊瓷摸了一手温热的血才发现自己用错了手,卫生纸还在手中。

混乱中有人靠近,套着近乎想抓沈惊瓷的腕。

沈惊瓷本能的躲过,还没有抬起头,就听到一个令人不适的声音。

“妹妹,不是本地人吧,来来来哥哥带你去医院。”

“耽误了万一破相就不好了。”

肥硕而猥琐。

她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让自己清醒。

试着张开喉咙,声音有点哑。

“不用”

男人看沈惊瓷没有那么好骗,跟周围人吆喝:“散了吧散了吧,我先带着我妹去医院看看,这我家远房亲戚。”

沈惊瓷眉头皱起,一下子想到什么,恶心人心思明晃晃的摆在上面。

她掐住手机攒成拳,实在不行就甩过去。

然而,一道干脆凌戾的声音压过她,直接砸向面前肥硕的身影。

“滚开。”

一瞬间,挡在她面前的人被狠狠地踹开,撞砸沥青路上发出一声闷响。那人像是一滩烂肉,恰好倒在沈惊瓷脚旁。

那道声音像是一根弦,狠狠地震住神经。

她猛地抬头。

“谁啊,你他妈的想死啊。”

那个人捂着大腿的位置,脸黑的不成样子。嘴一张开就是骂骂咧咧的难听话。

沈惊瓷没太听清,她目光直愣愣的停在了陈池驭身上,眼前仿佛是一场梦境。

路灯之下,陈池驭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而周围人群的影子零零散散的在地面围成了个圈儿。

几个人成了闹剧的主角。

忽的,她看到陈池驭低笑了,很沉。

男人抬起步子靠近地上的人,眼神不屑又倨傲。单膝蹲下,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如同看待死物的看着那块烂泥。

他什么还没做,男人就急了。

“滚滚开啊。”那个男人双手半撑在地面,想要起来。但浑身都是虚力。

“你想怎么滚?”陈池驭唇角扯动着,语气吊儿郎当。凸着青筋的腕骨伸出,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人就又倒了回去。

只是这一下子,人滚得离得沈惊瓷更近。

沈惊瓷看到陈池驭半抬眼掠过她的小腿,眉一动,毫不客气的拽着男人衣领拖远。

她很少见陈池驭这种样子。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男人敛了笑,稍稍弓背压低,脖颈后的骨骼棘突明显,流畅凌厉。

陈池驭伸出手,动作随意却不容反抗。动作不轻不重的、一下又一下拍在男人脸上。

沈惊瓷逐渐回神,她心一惊,刚想阻止便听到一声冰冷的“别动。”

得到空隙,那张油腻又满是沟壑的脸上肥肉乱颤。

他缩了下,又嘴硬的很:“你给我等着,这么多人看着呢,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噤声。

陈池驭只不过是做了个下狠劲的假动作,人就被吓回去了。

似是觉得好笑,陈池驭嗤了声,他站起来,纸巾厌恶的擦着手指。目光低垂,手腕活动了下似是思考。

有种不好的预感。沈惊瓷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步。

重逢后,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陈池驭——”

声落,男人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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