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正将那锅焦糊的粥倒了，转头垂眼看着他，道：“不是。”他略微犹豫，接着道：“我不知道本来该是什么味道。”

听到他的回答，钟明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了，公爵以前恐怕压根没吃过粥这种食物。

没见识的外国佬，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钟明心中暗想，嘴上道：“我做的东西怎么会难吃。”

公爵挽着袖子，正在流水下将小锅洗干净，闻言过偏头，视线扫过钟明的脸，忽而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钟明一顿，接着道：“怎么会。”

他又想起数日前，他在地下室里被翻来覆去地摆弄，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时，公爵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在他耳边轻声问：

「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虽然公爵没有真的将他关在那满是触角的房间里三百年，但是也将他在里面困了好些天。地下室里辨不清时间，钟明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身边的触角，到了后面都习惯了身边有这些柔软物体的存在，还会主动抱着睡觉。

等最后钟明走出地下，双腿都在发抖，看到阳光时眼前一片发蓝。

此时，公爵就用那同样怀疑地看着他。

钟明眨了眨眼，用手去挽他的手臂：“我真的没有。”

公爵看他一眼，突然抬起手臂，强行将钟明揽到臂弯向下，夹着他继续洗碗筷。钟明被他箍住动弹不得，扭过头抗议：“你干什么？”

“别动。”公爵有点凶巴巴地说。

他哗啦啦地把碗洗了，再把手洗干净，接着双手环住钟明的腰，把他整个人提溜起来转身向楼上走。

钟明在双脚临空的时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搭在男人的肩头上，他脸颊上被亲了一口，又转而大声笑起来。

小白鸟被屋里突然传出的笑声惊得飞起来，降落在屋檐上，歪头看着高一点的人类将长头发的人类抱上二楼，伸手撩开床帏边的轻纱，

它不太关心上面的人类在干什么，而是迈着小黄脚丫接近垃圾桶，从粥糊中叼出一片鱼肉，展翅飞走了。

·

过了两日，钟明又煮了海鲜粥。

这次他把公爵打发出去搬炭火，粥没有糊，而是在恰到好处的火候下逐渐变得绵密香润，虾头被他炒出金黄色，吊出的粥呈现细腻的色泽。

公爵将装着木炭的麻袋扛进来，靠在墙边放好，立即偏过头道：“好香。”

钟明用放下搅动米粥的勺子，换成筷子加出一颗虾仁，吹了吹后递到公爵嘴边。

公爵顺势低下头，将虾仁吃掉，扬了扬眉梢：“不错。”

“好吃吧。”钟明转过身，继续用勺子搅动米粥：“还没好呢。”

公爵站在他身后，看着锅里咕噜的热粥，又瞥了眼钟明。青年站在阁楼简易的炉灶前，身上套着一张用桌布裁成的围腰，身形湮没在细腻的水汽中。公爵的视线顺着他的背影朝下，暗自向钟明的腰伸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敲击声传来。

公爵动作一顿，抬起头，发现是一颗石头打在了玻璃窗户上。他抬在空中的手一顿，接着收回手。

钟明没听到那声轻响，偏头见公爵正往外走，道：“怎么了？”

“没事。”公爵道。说罢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钟明朝门外看了一眼，每发现什么，便回过了头。

过了片刻，公爵还没有回来，心下有些奇怪。自从他们两来到这个小木屋，公爵基本没有长时间离开过他的视线。钟明皱起眉，将炉灶里的火熄了，想到外面去看看。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从后伸过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

钟明眼前一黑，下意识用手去掰那双手。下一瞬，少年清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终于抓住你了。”

钟明动作顿住，道：“……艾伯特？”

少年在他耳边道：“终于认得了。”

他放开手，钟明睁开眼，还没适应眼前的亮光，就隐约看到了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轮廓。他抬眼看去，见公爵一手搭在门框上，眉眼间尽是阴霾。

艾伯特本来已经打算放开钟明，但看老头难看的脸色，他眉眼微微一动，突然倾身双手搭在了钟明肩上，朝公爵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