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舒垂眸沉默了好半晌,没有回林川的话。

她在组织语言。

或许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将话说清楚，到现在就不至于为这些感情上的问题而苦恼。

“你最近不是忙吗？”唐月舒问，“怎么有时间过来？”

她逃避了林川的问题。

有些话到了嘴边,忽然又很难说出口。

“月舒,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这一次，林川并不像之前那样贴心,明知她不想提，偏偏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唐月舒陷入了沉默。

生活不是影视作品,但总能从中看出点影子来。

以前不懂为什么男女主在误会面前一个个成了哑巴，现在明白人在感情面前总抛不开那些多余的自尊和扭捏。

客厅的灯或许太亮了,林川伸手去关灯,开关打下，室内变成一片黑暗。

周围空荡荡得可怕，但彼此跟前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林川当时买下这套房子花了不少钱,光是院子里的车位就不止两三个,室内的装修和家具布置都很漂亮,扪心而论，他确实给女朋友提供了很好的生活，尽管不时时在身边,他也用心在照顾她。

唐月舒依旧不开口，林川便继续道：“月舒，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开心，”唐月舒终于开口，只是她的语气比想象中要平静很多，“但人活着，不是只图开心的,对吗？”

而且，这个人带来的开心，别人未必不能也带来。

他们某种程度上很契合，不管是性格还是身体，这种契合甚至不需要通过比较就能知道。

窗外的月光通过落地窗投射进来，昏暗中，林川的手抚上唐月舒的脸颊。

他说：“月舒，我很喜欢你的，你呢？”

喜欢，很喜欢，爱。

每上一个台阶，都很难往回退一步。

“林川，我们已经不合适了。”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合适过。

“我不能接受你随时有可能结婚，”唐月舒轻声道，“现在分手其实算是一个还不错的结局，你认为呢？”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过去一年多的相处，很美好。

再纠缠下去，或许就不一样了。

唐月舒的话说得太冷静，林川蓦地抱住了她，这个拥抱抱得很紧。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

本来按照唐月舒的设想，她之前离开港城时，应该是林川亲自送她，他们在机场依依不舍吻别。

她没想很久之后的未来，但确实在此之前也没想过分开。

她也很喜欢他。

“我不想分手。”林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其实语气也算平静，但结合他抱着自己的力度，唐月舒听出了难过的情绪。

她想说句什么，但林川接着道：“月舒，你不愿意相信我能处理好那些问题吗？”

她相信的。

“林川，我不愿意成为你以后去权衡利弊里的一项，我也不希望你为了和我继续在一起而付出什么代价，你原本应该得到什么，就去拥有什么。”

“我不会为你的选择承担任何责任。”

唐月舒的话听起来很无情。

她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

如果不是坚定选择她的，她不要。

如果说因为她让林川失去了什么，她也不愿意成为他经年累月之后的抱怨。

但是她清楚，这个世界基本上不存在这样的人，没有人不权衡利弊的，哪怕是她。

人不能既要又要，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林川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他问了一句：“你担心我没办法保持现在的生活吗？”

唐月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叛逆的结果是什么，她已经见识过了。

刚来巴黎的时候，她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她经历过那样的时刻，知道落差有多大，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没多难熬。

以林川的本事，脱离家族或许过得比她强，但她也不愿意他经历那样的时刻。

两个人之间保持了好半晌的沉默，林川直起身体在昏暗中看唐月舒的神情。

她开口：“林川，我们分手吧。”

“不要，”他说，语气还算平静，但失了平时的分寸，“我不想和你分手。”

他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唐月舒已经做了决定。

“林川，你去年突然又飞来巴黎出现在我出租屋楼下的时候，想的是和我长长久久，”唐月舒说着一顿，抬眸看他，接着道，“还是想着日后要和我分开的时候在经济上给足补偿就好？”

这句话问得犀利。

唐月舒太懂上流圈子的规则了，人非草木，就算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也会有人生出两分感情，给不了其他，就给钱。

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也能解决那点不多的亏欠。

林川一直知道唐月舒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比他要清醒。

唐月舒并不是非要林川的回答，她说：“如果你要给分手费的话，就把这个房子给我吧。”

这座公馆买下至今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有兴趣买下这里的富豪应该还是有的，换算成钱，其实是一笔巨款。

就算是有钱人，也不是谁都舍得的。

林川或许有钱，但唐月舒这句话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

“月舒，房子给你，我们不分手好不好？”林川轻声说，“给我一点时间。”

唐月舒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洒脱的人，即便黑暗中她的眼眶酸胀得要命。

她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尽量平静：“林川，我们分手，房子你爱给不给。”

这句话说完，眼泪挣脱了她的控制，猝不及防坠落，砸在林川手背上，也烫了他一下。

像是心口被人扎了一下，那种

疼但是碰不到伤口，也上不了药的感觉。

他抬手去给她擦眼泪。

只是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时间有点止不住，而她的哭泣过于安静，安静得让人很难不心疼。

这样漂亮的姑娘，即便是陌生人看见她在落泪，也会忍不住心疼的。

更何况是他。

唐月舒伸手拿开了他的手，不是很愿意和他维持在这样亲密的距离里。

“一定要分手吗？”林川问。

唐月舒嗯了一声。

巴黎对他们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个美好的地方，但当分手的地点也在巴黎时，这个地点成了一个伤疤。

林川没有问唐月舒还喜不喜欢他，这个问题不用问。

两个人不一定是没了感情才分开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明白这个道理。

但感情会随时间消散。

林川当天晚上就走了，唐月舒没再和他有联系。

分手后的日子没有想象中洒脱，但也没那么难熬，唐月舒每天的生活被工作填充得太满，脑子里不是很经常想起别人。

只是好几次回到住处时会有点恍惚。

他们说的分手，确实是不再联系，唐月舒这一次将林川的联系方式删得很彻底。

只是他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还留在这里，就在他们共用的一个衣帽间里，也在浴室里。

算上认识的时间，甚至还不足两年，但留下的痕迹很多，甚至只要身处在这个房子里，就免不了想起他。

他们在这个房子里进行过太多亲密的事。

唐月舒和别人合作的服装秀完成得很完美，她的名气一点点在增长，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像是对应上那句“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一般。

她不知道林川是不是也这样，她也不会去关注他的消息。

林川雇来处理公馆各种事务的管家依旧在，在她表示以后的薪资由她来出时，管家告知她，林川已经支付了未来几年的费用。

厨师也还在工作，并且厨艺没有退步，唯一不同的是唐月舒的胃口变得很差。

不知是工作太忙还是心情不好，她吃不下东西，厨师似乎尝试过换菜式，但不影响唐月舒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暴瘦将近10斤。

唐月舒给管家和厨师都提了要求，希望他们不要再和林川有交流，如果做不到，只能请他们另谋高就。

她不在乎那些已经支付的酬劳，毕竟不是她的钱。

唐月舒需要各方面割断自己和林川的联系。

她的状态并不算很好，唐月舒自己也知道，在难得开直播营业一下时，她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容，穿着自己设计的漂亮衣服，在镜头前看不出半点情绪上的问题。

她笑起来很好看，粉丝们纷纷说想她了，希望她多开直播。

唐月舒当然没办法保证这个问题，她说的话比平时少，更多的时候在唱歌，唯一不变的是，乱码先生出现。

他打赏比起之

前要疯狂些，像是钱不值钱般一直往她的直播间撒。()

唐月舒看着甚至有点胆战心惊，怀疑他的钱是不是都是合法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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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观众看着都在弹幕震惊，这是很难得的直播间大哥能有这么大关注度的情况。

唐月舒直播过程中私信了他，让他不要再打赏了。

只是乱码先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在她直播间撒钱。

“……”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直播间很久，匆匆又唱了几首歌之后选择了下播。

即便这样，唐月舒当日的流水还是在平台登顶，即便抛开乱码先生，她在这个平台也是一个大主播了。

当然，抛不开这位慷慨的粉丝。

下播后在私信里看到了乱码先生的回复。

【最近心情不好吗？你看起来瘦了好多】

唐月舒对这位乱码先生的感情，一直是感激偏多，只是他们的关系不适合分享私事，起码唐月舒不会主动向对方分享自己的私事。

她回复对方的话始终带着距离感，只说是工作太忙。

半晌，乱码先生回复他：【好好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