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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74】

“客气。”

谢无陵低着头,认真将那条长命缕系在襁褓带上,看着孩子玉雪可爱的小脸,心底也泛起一阵慈父柔情。

哪怕这孩子并非他亲生,但娇娇的孩儿,便是他的孩儿。

沈玉娇坐在对座,瞧见谢无陵望着孩子的那副温柔神态,心底也泛起一阵酸涩。

她一直都知道,谢无陵是个很好的人。

若未曾回到长安,他定然也会是个好夫婿、好父亲……

搭在膝头的皙白长指掐紧,沈玉娇压下心底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问起正事来:“你不是该回宁州了么,如何还在长安?”

听到沈玉娇的问话,谢无陵心下一喜。

娇娇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谢无陵抬起头,望着对座的沈玉娇,将他与三皇子相识相知的经过说了,又笑道:“既然能得三皇子赏识,我还回宁州作甚?长安多好啊,又繁华又热闹……”

最重要的是,他心爱之人在这。

他虽未言明,可在场几人心知肚明。

屋内气氛一时又尴尬起来,沈玉娇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再次落杯,转了话题:“小桃山金矿又是如何一回事?”

对旁人,谢无陵就用“神仙指引”那套鬼话。但对沈玉娇,他从不隐瞒,一股脑如实说了。

末了,他眼角轻弯:“要我说,就是借了你的吉言,你替我名字注了个好解,我便有了好运。”

沈玉娇没想到他这都能算自己的功,不禁失笑:“我的嘴要是有那么灵,早就架个摊子收钱算命了。”

谢无陵挑眉:“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觉得托了你的福,从前我可没这么好的运道。”

沈玉娇莞尔,还想再说,余光瞥见裴瑕清清冷冷的脸庞,心下一怔,

连忙敛了笑。

这里不是金陵小院,她怎么能被谢无陵勾着勾着就克制不住笑呢。

她暗暗自责,要克制,要矜持。

偏偏谢无陵是个好显摆的,见孩子睡着了,便将孩子放到一旁的榻上,忽又抬手扇了扇风:“唉,没想到长安五月的天就这么闷热了,金陵五月还潮着呢。”

他边说边解了外面那件宽宽大大的玄色长袍,露出一身深绿色官袍。

沈玉娇微微一怔。

裴瑕眉眼也有瞬间僵凝,难以置信,更难以理解——

怎会有人在常服里,藏了件官袍。

谢无陵自也感受到那两道全然不同的目光。

裴瑕的,他不在乎。

他只朝沈玉娇眨了下眼:“这是朝廷发的六品官袍,你觉得我穿着怎么样?”

沈玉娇:“……”

她努力掐着掌心,告诉自己,不能笑。

但谢无陵这副宛若孔雀开屏般的炫耀模样,真叫她又想笑,又替他高兴,同时还有种酸酸涩涩,难以名状的情绪。

“好看。”

知道这大热天里他特地套两件,就是为了给她看,忍不住又夸一句:“很显精神。”

她的夸奖并非虚言,谢无陵本就生得高大,长手长脚,这深绿色官袍一上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宛若青松劲柏,萧萧肃肃,又似巍峨青山,仰之弥高。

比金陵时那套皂隶袍好看多了。

想到去岁,他在她面前显摆官服时,她幻想他穿朱服紫的模样,未曾想大半年时光,竟阴差阳错成了真。

人之机遇,真是难言。

“这样的天气,谢郎君穿两件袍服,也不觉热?”

裴瑕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到这样拙劣可笑的争宠献媚!

难道这无赖以为穿件绿袍,就能蛊惑玉娘的心?荒谬。

“热啊,不热我脱了外袍做什么。”谢无陵才不看裴瑕眼中的鄙夷,反正他是穿给娇娇看的,小白脸要是看不惯,闭眼别看呗。

“听说五品的是红袍金带?”

谢无陵施施然坐下,含笑的眼眸带着几分挑衅,看向裴瑕:“虽说你也长得俊俏,但论穿红袍,我定是比你好看。”

裴瑕眉心轻折,冷笑:“你还真是半点不自谦。”

“这是事实嘛,不信问夫人。”

谢无陵耸耸肩,转向沈玉娇:“夫人说说看,我与守真兄,谁穿红袍更俊?”

沈玉娇:“……”

她嘴角笑意一凝。

一边拿眼睛狠狠去瞪谢无陵,一边小心觑着一旁裴瑕的脸色。

他应该不会计较这些无聊的问题吧。

念头刚起,便见男人偏过脸,那双幽深黑眸定定望向她:“玉娘觉得我那回打马游街,穿红袍可好看?”

沈玉娇硬着头皮,讪讪道:“好看。”

裴瑕嗯了声,又问

:“比之谢郎君呢?”

沈玉娇:“………”

她现下跳进渭河,可还来得及?

“咳,郎君芝兰玉树,穿红着绿皆相宜。”

沈玉娇干笑一下,又偏过头,没好气瞪了眼“挑事精”谢无陵:“大热天穿官袍,也不怕捂出痱子。”

谢无陵嘴角一撇,刚想说娇娇偏心眼,只夸小白脸不夸他。

转念一想娇娇关心他闷出痱子,是为他着想呢。黯淡的心情霎时又明亮起来。

“没事,待会儿我就把官袍脱了。”他眸光炽热,嘴角翘起:“你放心,我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沈玉娇心下好笑又酸涩,肩头搭上一只手。

抬起眼,便见裴瑕温和望向她:“龙舟赛要开始了,看比赛罢。”

沈玉娇一怔,偏头朝窗外看去,果见宽阔的河岸上,几十个身形魁梧的精壮男人腰系红腰带,正舒展四肢,活动筋骨,随时准备上船竞渡。

注意力立刻就被外头的热闹吸引了。

谢无陵的视线在沈玉娇肩头那只手停了停,胸间一阵发闷。

这小白脸,比不过他,就动手动脚!

算起来,自己也就搂过娇娇两回而已……

谢无陵暗暗咬牙。

裴瑕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扯。

穿红着绿、花枝招展又如何?

玉娘终是他的妻。

渭河之上,龙舟竞渡,你追我赶,激烈万分。

雅间之中,两个男人,暗流汹涌,你添菜来我添茶,你说笑来我打岔。

一场龙舟赛结束,沈玉娇也暗暗松口气。

她简直难以想象,皇帝一人是如何应付后宫中那么多妃嫔的。现下裴瑕与谢无陵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她便觉得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吃罢饭,裴瑕与沈玉娇便准备回府。

谢无陵也一路跟着,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棣哥儿,又依依不舍看着沈玉娇:“我如今有官身了,每月也有俸禄。我打算在长安城里赁个屋舍,再派人将平安接过来,放在身边养。”

不等沈玉娇开口,裴瑕道:“我日前已写信寄往金陵,让家仆将平安带回长安。我妻恩人之子,自有我们夫妇抚养,不劳谢郎君费心。”

“那孩子跟着我姓谢,自然是我儿子。”谢无陵皱眉,又看向沈玉娇,一本正经:“娇娇,我从前与你说过的,若叫他知道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心里定会难过。尤其看着棣哥儿备受你们疼爱,他却寄人篱下,他会是何种心情?”

沈玉娇沉默了,她知谢无陵说的是真话。

“就由我养着吧,他是我儿子,跟我姓谢。”谢无陵道:“有个爹,总比无父无母强。”

他自幼没了爹妈,尝够了那种孤苦无依的滋味。

若是他幼年,能有个亲人,哪怕是假的,起码叫他心里有个寄托。

可他没有。

过去二十多年,没有人愿意骗他,

给他当亲人。

好不容易有个媳妇,一日夫妻还没做,就被抢了。

谢无陵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心下那份翻涌的情绪,朝沈玉娇露出个笑:“娇娇,你信我,我绝对把平安当亲儿子疼。”

迎着男人明亮真诚的眸光,沈玉娇抿了抿唇,终是叹口气;“那你养着吧。”

搭在肩头的手微紧,她仰起脸,望向裴瑕:“亲疏有别,我便是再心疼平安,能给他的爱,定然比棣哥儿要少。与其厚此薄彼,等孩子长大知事了,心里难受,不如叫他有个一心一意待他的爹。”

偏爱,是人的本性,再重的责任感也改变不了的本性。

裴瑕望着妻子乌眸间的坚定,再看一旁的谢无陵,沉吟片刻,道:“家仆将孩子带到后,我会让人送到你府上。那奶娘与老仆,也会继续照顾孩子。”

谢无陵没有异议:“就照你说的。”

事已说分明,裴瑕携着妻儿上了马车。

谢无陵站在路边,看着裴府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渐行渐远,一颗心也空空落落。

又一次,被落下了。

“郎君,天色不早了,可要回去?”三皇子赐给他的小僮儿牵着马过来,恭敬询问。

“嗯。”

谢无陵收回视线,英俊脸庞也敛去笑意,翻身上马。

远处的河滩之上,红日灿烂,波光粼粼,他握紧缰绳,眉宇坚毅。

得领更多的差事,立更多的功绩。

终有一日,他会牵着娇娇的手,回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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