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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大婚:云月沉眠

月出云端,皎洁明亮。

星河流转浮香阵阵,满目碧青翠色,天上人间如诗如画。

姜眠要拉着宴云笺上山,他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眼一眨不眨望着自己。

那么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映她全部身影。

因着眼中的光,为他整个人再添一分澄净。

姜眠笑问:“你怎么傻傻呆呆的?”她上下一扫,“唔……打扮的这么好看,怎么平常的机灵劲没了?”

宴云笺道:“阿眠,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我们这是要……要以乌昭和族的礼节成婚么?义父和义母知不知晓此事?他们……”

要不是他又温柔又诚恳,姜眠几乎要笑出来了,又觉得他啰嗦的可爱:“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才不管我们,只要咱们欢喜就成了。”想了想,又说,“礼仪一事我问了范觉,但是有关新娘事宜有些他也不是很清楚,我便问过伯母,让她回忆来说给我听。所以,咱们的婚事父母都知道,也都很支持,你不用怕失礼。”

“可是这样……这不是委屈你么。”

姜眠奇道:“我哪里委屈?你是乌昭和族人,用你宗族的礼节成婚,这不是很好吗?”

宴云笺低声:“可是,别人家的新娘都风风光光啊。”

姜眠挥挥手:“要那些风光做什么,白白给别人送谈资。而且事多又麻烦,我才不喜欢呢。再说我哪里不风光,有天地为证,我可风光大了。咱们两个人好,干嘛让别人看,我就喜欢这样的成亲礼,你不喜欢吗?”

他怎么能不喜欢。

姜眠笑吟吟的:“你看,先祖们想的多周到啊,成亲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咱们不要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宴云笺哭笑不得,轻轻点了一下姜眠眉心。

姜眠问:“我说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是。阿眠,我的族人和先祖在天有灵,一定都会特别喜欢你。”

姜眠拍拍胸脯:“我们家也是。”

宴云笺终于放心笑了。他眉眼生的好看,笑起来微微弯着,由内而外的欢喜与满足。

姜眠心中一柔,拉他:“那我们上山去?”

宴云笺说:“我背你。”

“那多累啊。我自己走。”

“阿眠,乌族成婚时的近月上山路,丈夫……应该要背妻子的。”

他还不是很习惯说“丈夫”这个词,说来声音低低,言罢抬头,脸颊和耳根又是红了。

姜眠揪一揪他脸颊:“你这人变脸速度怎么这么快?说红就能红,你是不是有什么能耐?可以控制?阿笺哥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装这么乖做什么?”

宴云笺哑然失笑,一笑,脸上绯红淡下许多:“若你不撩拨我,我不会忘了分寸。”

姜眠道:“好哇,这言下之意便是,你每次情难自禁都是我撩你在先,是不是?

看来是的。因为她对着他脸颊又揪又揉之后,他的眼神从痴情深爱中渐渐延伸出来一种带着欲色的暗哑。

所以说,他的君子之风只能保持在她不动的情况下,但凡给他起个头,他也就投降了。

俗称,不经撩。

宴云笺说:“阿眠,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我自己自控力不好。我喜欢你……你跟我说话。”

乌昭神明在上,他实在难以启齿直白去说“我喜欢你撩我”。

姜眠一笑:“好!先成婚。等我们做了真夫妻,日后慢……慢……说话。”

宴云笺眉眼温柔,微笑着认真点头,旋即转过身半跪在地,将宽厚的后背展现在姜眠面前,微微侧头:“阿眠,我背你上山。”

这回姜眠不推辞了,反正是他们乌昭和族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有人背,那还不好?

在他背上,暖融融的安全感无与伦比,脸颊挨着他披散的发丝,根根柔软,如同主人一般温柔。

“阿笺哥哥。”

“嗯?”

“没有事,我就是很喜欢你,想叫你的名字。”

她听见他一声轻笑。

“阿眠。”

“怎么啦?”

“阿眠。”

可以啊,学的很快嘛。姜眠在宴云笺脸侧重重亲了下:“不许用我的招数,你要自己想。”

“哦……”

宴云笺抿唇一笑,把姜眠往上掂了掂,月光铺在他们来时的路,静谧温柔。

姜眠看好的那棵树伫立在山顶,树根盘虬错节,深扎于地,树干粗壮,足需四五个人合抱。它的枝丫向天上延伸,如同采摘了月亮挂于枝头。

宴云笺小心放下姜眠,看了一眼这棵树,什么也没说。

但他们二人的默契,倒也无需言说,姜眠绕着树走了一圈,笑着对宴云笺说道:“阿笺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咱们乌昭合族采地之灵需要一颗千年不朽木。你信我的,我跟你保证,这棵树绝对不会没几年就被人砍了,或者是以后自己枯死……别说千年了,只怕它是成了精,万年都不在话下。”

咱们乌昭和族。

只要是阿眠说出的话,总是那样温暖柔软。宴云笺笑意更深。

“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呢,这里,大概这么远的位置。”姜眠在树边比划,“会给它围一圈铁质的栏杆,把它更好的保护起来。它呢,也很争气,咱们现在看它已经很高,等许多年之后,它的高度是仰着脑袋也看不到顶的,更不知它的根深扎几何。所以这棵树不会消失不见的,就和月亮一样。”

她走近前,拉起宴云笺的手:“和我们的情意一样。”

大昭旧地的千年不朽木已随着战争被砍伐烧毁,这世间大多数树木,也无法到达千年不朽的要求。但偏偏他们在艳阳洲,这棵参天之木的特殊,在姜眠依稀的印象中还是可以确定的。

那个时代,虽然山川改貌,故人不复,连艳阳州都几经改名。但

是她知道,这一棵千年古木一直伫立不倒。

它被重点保护,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无数人前来一睹风姿。甚至还得了一个名字,叫做来生木。意思便是,它生命之长久,直到一个人走完一生,再来生之时,还可以去这里见到此木。

宴云笺轻轻反握住姜眠的手,抬眼去看这棵参天之树。阿眠口中所说的事情当真美好,他也认定了这棵树。

清辉月光下,两人身穿如雪纯白的婚服,对天上月,月下枝,深深虔诚顿首一拜。

弯腰拜首之时,一阵清风徐来,将宴云笺额前碎发吹拂起。

他深深闭上双眼。

乌昭神明在上,不肖族孙宴云笺幸而取姜眠为妻。愿先祖感念后辈心之虔诚,护佑吾妻,一生平安。

……

姜眠觉得乌昭合族的礼仪也真是不错,这样上山下山一遭,她已经成了宴云笺的妻子。

特别简单快捷。

就是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凭证,似乎差了些东西,便商量着将婚书一签,如此算是功成美满。

因为这些东西宴云笺一直在默默准备,故而他们二人直接去了他书房,签好婚书后,宴云笺捧着静看许久,小心翼翼收好。旋即拉起姜眠的手道:“阿眠,你……”

宴云笺卡住,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按说拜月成婚之后,他身为乌昭和族人,无论思想还是心理都已认定阿眠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但是,在世上二十多年,见多了中原习俗成婚,没有经过那些规程,还有些不真实感。

连他都这样觉得,阿眠会不会也不习惯?

要怎么说……他很想让阿眠留下来,可是,会不会太唐突轻浮?显得他失了君子风度。

宴云笺左思右想,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已经相当为难。

另一边,姜眠心中也在思考。

乌昭和族的成婚礼仪的确很好,可是所有的氛围感,都扔在山上了。回到他们房间里,没有中原礼仪中满屋喜庆的红绸,热热闹闹的洞房,还有合卺酒那些有力的烘托。下一步怎么走?感觉有些难办。

“阿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

“阿笺哥哥,我们先把灯熄了吧。”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彼此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宴云笺微怔:“啊……啊,好。”

抬手就把灯烛熄了。

原本说完之后,姜眠咬了下唇,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方才她思绪混乱又发散,想着,她不能走,可是要怎么表达不能走?天色已晚?该歇息了?太晚了,没办法回去了?

看一眼天色,好像也不是那么晚。

是天还不够黑吗?

总之还没想清楚个所以然,脑子一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宴云笺他还真的照办了。

宴云笺坐在黑暗里,一手搭在膝盖上,同样觉得自己愚蠢透顶。

虽说他不明白为何阿眠这么早就

让熄灯。但他明明可以争取一下。眼下,熄了灯烛,接下来怎么办呢?

片刻,姜眠清清嗓子:“呃……阿笺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啊……你问我饿不饿。我……有点饿,有点饿了。”

宴云笺道:“那我陪你用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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