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夜南下意识捂住后颈。

但后颈没有丝毫的变故。

空气中弥漫着香草的香甜，但栾夜南的信息素因为药物控制依旧安静如常，刚才那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占有欲并不来自于腺体，而是来自于心底。

栾夜南的嗓音下沉，靠冷声来试图冷静住自己的念头：“怎么了？”

听到栾夜南这么平淡的语气，左白萱心底的委屈更甚，上前两步，朝着栾夜南就扑了上去，双手还攥着丝绸睡裙，把裙子捏出了褶皱。

栾夜南没有防备，向后退了几步。

双手悬在空中。

她望着自己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本事，但凭着本能行事应该也无妨吧。

怀里的左白萱却突然开口：“姐姐。”

一声姐姐让栾夜南半空中的手瞬间按在左白萱的身上。

左白萱的话还在继续：“我脱不了裙子，拉链太难拉了。”

委委屈屈的语调，哪有一点平日里的坚强。

完全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姑娘，第一次穿上自己美美的裙子，展示完之后想要脱掉，却发现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

气息里带着嘤嘤声。

栾夜南的手按在左白萱身上的力道加深，好一会儿最终笑了出来。

这样的妹妹太过可爱了。

“你笑话我。”听到栾夜南肆意的笑声，左白萱好像更委屈了。

栾夜南却捏住了长裙后侧隐蔽的拉链，向下一拉：“没有笑话你，姐姐帮你脱裙子。”

左白萱感觉到束缚着身体的裙子松开，舒了口气，退开一步：“不要，姐姐只是拉拉链，我要自己脱。”

就在栾夜南以为左白萱会就这样离开之时。

却没想到左白萱的双手一松开她，就直接一缩，礼服长裙自身带着重力，伴随着肩部受力的消失，骤然坠落。

当洁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看的栾夜南呼吸一滞。

“你……真的喝醉了。”栾夜南笃定。

空气中的香草味不受控制。

左白萱占据了主权，看着栾夜南难以自持的视线，应该是赢回一局，满意地又想走到栾夜南面前，却被还堆在腿上的裙子勾住了步伐，一下又扑到了栾夜南的怀里。

光滑得没有受力点，栾夜南只能艰难地将人抱住。二人直直摔向了后侧。

还好用的是高级床垫，将二人的体重全都卸掉。

扑通扑通扑通。

栾夜南的心跳跳得很快。

她无法保证现在的乱序状态下自己还能控制住什么。

鼓点一样撞击到左白萱的脸上。

左白萱仰头就是一笑：“这次是不是我赢了？”

栾夜南低头看她，压着眼睛里心里的汹涌着波澜，沉声问道：“你想赢什么？”

左白萱感受着栾夜南的心跳，看着栾夜南的眼神，听着栾夜南低哑的身影，又被栾夜南错乱的呼吸吹得刘海飘起。

左白萱用力撑起身体，正对着栾夜南，得意的笑容扬起，视线在栾夜南的脸上游走一番。

仿佛是她将栾夜南巧取豪夺，而不是反过来，拿捏住主动权，俯身轻吻了上去。

栾夜南呼吸一沉，却早有预料，闭眼接受了左白萱的主动。

又觉得不过瘾，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身切换了位置。

左白萱的身体一空，整个人陷入床垫的柔软。

一秒钟反转的态势让她反应不过来。

明明是她主动出击，怎么又演变成这样？

栾夜南的动作很快也很强势，但当吻落下来时依然是轻柔的。

温柔得抽走了左白萱的所有力气。

一直没在空气中出现的伏特加跃然于口腔之中。

本就在酒醉之中，又被灌入一口烈酒。

左白萱双手攥在栾夜南的睡衣上拉扯着，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轻吟。

栾夜南的动作顿住，在左白萱的侧脸一吻，给她点喘息的机会。

又抬起头看着眼中蒙上泪雾的左白萱。

栾夜南接受左白萱的再三挑衅，已经不可能主动放她走。

但还是给了她一百次逃脱的机会。

左白萱定定地盯着，她有些迷糊，却十分确认刚才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

一切的不安，悲伤和空虚都被栾夜南填充了，她好像并不想停下来。

她盯着栾夜南锁骨的那一点痣，又吻了上去。

是啊，栾夜南给了她一百次逃跑的机会。

她却选择试图反扑，一次次挑战着这位甲方的底线。

栾夜南的眼中晃动流光，双手架着左白萱，翻身坐在床沿，又让左白萱反坐在自己的怀里。

左白萱的脖子微痒，下意识抬肩低头，就看到栾夜南狡黠的眼神一晃而过，魅惑又带着得逞的得意笑容，被吻住了唇角。

气息瞬间被抽干。

又是那样霸道，不容挣脱。

但是依旧还是温柔的。

深吻也给她留了气口。

等到浑身肌肉都放松下来，栾夜南才再进一步，把人重新放回松软的被子上，给她泛凉的后背找个遮盖。

左白萱心中微微发苦。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温柔为什么偏偏是从栾夜南身上来的。

为什么自己像个缺爱的小孩，一步步深陷其中。

可是……

可是……

左白萱抱紧了怀里栾夜南。栾夜南没有经验，只有本能，什么都能果断出手，唯独亲密之事，略显笨拙，她只能将人带到被子里，试图缓速轻柔，却在一吻后尝到了咸湿。

她抬起头。

就看到左白萱含泪的眼睛，真是落下了泪珠。

脸上的表情不是舒服的，而是真实的悲伤。

酒精和内心深层的欲念带来的冲动瞬间被心疼压制。光是看着左白萱这个样子，栾夜南心理便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抹过左白萱的脸颊，声音干涩：“弄疼你了？”

左白萱摇了摇头，侧过脸。

泪水划过落在了枕头上。

栾夜南轻咬了咬牙，兴致被浇熄了一半。

她很难在左白萱没有这种念头的情况下行动。

只想从被子里先退出去，给醉酒的左白萱喂点热水，自己也喝点冷水，冷静一下。

但栾夜南才只是试图从被子里退出去，就被左白萱抱住了，像个抱枕。

像个僵硬的抱枕。

栾夜南被拉回被中，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可能也醉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自己就不该这么冲动破坏了甲方乙方的身份，或者索性就不该那么温柔，让一切既成定局。

可是，她也知道，这两个选项，都不会让她心里舒坦。

她的胸口聚着一团气，吐不出去也压不下去。

只能顺应左白萱的力道躺下，并用更大的力气把人挤入怀中。

左白萱仰着头，轻轻哽咽了一下，在栾夜南耳边缓缓开口：“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从那以后就没有家了。”

栾夜南的手松了松。

顿时没了脾气。

栾夜南轻叹了口气，伸手按在左白萱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揉了揉。

因为刚才的激烈的来回而毁掉的发型，这会儿更加凌乱。

栾夜南小心地帮左白萱把秀发的夹子拿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难怪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小白花和自己或许是一类人。

原来是因为连童年时的经历都有相似之处。

栾夜南没有说什么以后这里就是你家这种话，而是慢慢说着：“或许妈妈只是先一步离开，想为你先一步去下一世安家。你在这一世安好，她就会心满意足了。”

栾夜南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应该是受到了她所说的话的触动，又轻轻呜咽起来。

栾夜南一手抱着左白萱，另一只手将发夹全都放到床头柜，又用手机播放起纯音乐，试图安抚她。

左白萱的眼泪没有止住。

栾夜南试图转移注意力：“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栾星是我亲妈。”

后颈的腺体传来提醒，本就避而不出的信息素加重抗议，开始攻击栾夜南的身体。

痛楚让栾夜南皱起眉头，抓着床单轻哼了一声。

但怀里的左白萱却在此时猛地止住了哭泣抬头看向她，像是在等待豪门秘辛的八卦。

这让栾夜南无视了身上的痛楚，不由得笑起来，直接用被子给左白萱擦了擦眼泪，用慵懒的语调掩饰虚弱：“你这小花猫，再哭就不漂亮了，我怎么就选了你做乙方呢？”

左白萱主动往被子上蹭了蹭，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做了乙方啊，我一直不明白。”

栾夜南想，可能是因为命运吧，你就是我想从命运手里赢走的奖品。

但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说出来肯定又要被左白萱判定为某种恶心人的恶趣味了。

左白萱看着栾夜南眼中的温柔，突然问道：“我小时候的事情总让我觉得，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喜欢我了。你觉得呢？”

栾夜南看着左白萱，并没有说话，但这双眼睛传递了足够多的信息。

左白萱受不了这视线，但此时却喜欢这视线，更加凑近她：“栾夜南，你是不是喜欢我？”

想知道答案，又不想知道答案。

左白萱紧接着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对，我怀疑你这种人可能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比如像现在，我在心疼你，我觉得就是喜欢。”栾夜南身上的疼痛略微缓解，用手捏左白萱的脸颊，不让她再说一些诽谤话语。

“心疼吗？如果心疼算是喜欢……那我看到你伤感的眼神也会忍不住心疼。”左白萱脸上微红，但若有所思地悄然转移话题。

栾夜南也愣了愣：“什么时候？”

“我第一次跟你回家，你见到妈咪的时候。”没有多加思考左白萱就给出了答案。

栾夜南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有条弦再次被触动，整个人融化在优美的钢琴背景音乐中，然后笑了起来：“你惨了，你也喜欢我。”

像是宣判了某种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