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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重获新生(二更合一)

凡尘中人, 思得多,想得多,红尘滚滚, 在七情六欲中摸打滚爬, 又岂会没有欲望?

他来自凡尘, 比起山上众弟子,他的欲只多不少。

谢稹玉垂下眼睛,十分无奈。

她总是将他想得那样高洁, 以为他正直又善良。

“小慈……”谢稹玉坐在床沿边,低声喊了她一声。

桑慈正疼着,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趴在枕头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听到谢稹玉喊她,声音都紧缩着,“干嘛啊?快脱衣服给我上药啊!”

这一次不比上一次的情况,上一次事关桑慈生死,谢稹玉无暇顾及其他,心中只有担忧和恐惧。

这一次……

谢稹玉双手在腿上擦了擦, 将掌心的濡湿擦干净,顿了顿,没再吭声。

他垂着眼平静地轻轻将桑慈翻过来,令她后腰能撑在他的掌心, 另一只手伸到她胸前的衣服系带上。

桑慈很疼,只盼望谢稹玉能够快一些。

但是她侧着身子忍了会儿,衣服还没有被脱下,她忍不住睁眼。

谢稹玉的脸就在上方。

少年垂着头,神情安静沉默, 浓睫垂着,一副平淡的模样。

桑慈再垂眼看胸前的系带,也不知道是谢稹玉的手指干不了这种“精细”的活,还是他的手太过粗笨,竟是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这要解到什么时候!

桑慈忍不住想自己动手,但是她的手一动,就疼得脸色发白。

“你别动!”谢稹玉语气比她还急促,连忙按住她。

“那你快点!”因为疼痛,桑慈已经忍不住有些脾气了。

但谢稹玉只是看她一眼,低头闷声嗯了一声。

这回他动作快了许多,很快解开带子,又轻轻挑开桑慈衣襟,将她衣服脱下肩膀。

尽管谢稹玉动作已经很轻,但是依然会牵扯到桑慈背上的伤,那伤又离脊柱近,桑慈忍不住身体瑟缩,她肩膀一动,原本控制好距离的谢稹玉的手难免会触碰到她的皮肤。

少女皮肤细致光滑,如绸缎柔软,如羊奶白润。

此时这美好的背上有一道泛着青紫的剑痕,反差极大,触目惊心。

谢稹玉动作一顿,呼吸一窒,他手指蜷缩着快速收回手,连忙转身去挑药膏。

空气里流动着的是安静,呼吸声在此时都变得清晰,桑慈觉得自己呼吸声很重,但几乎听不到谢稹玉的呼吸声。

当清凉的药膏覆上她的皮肤,疼痛瞬间收敛,她的背也渐渐放松下来。

随后,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谢稹玉带着粗茧的手指轻轻揉摸着她的背。

麻麻痒痒的。

有些奇怪。

她有些不舒服,忽然扭动了一下身体。

“小慈!快好了,别乱动。”

谢稹玉的声音一下从背后传来,带着安抚。

桑慈忽然脸红了,想骂他太慢了,又骂不出口,只憋红了脸将脸埋在枕头里。

最后她发泄一般骂枕头:“这枕头不干净!有霉味!”

谢稹玉抽空看了一眼枕头,嗯了一声:“一会儿给你换。”

剑痕挺大一片,谢稹玉此时专注地替她抹药,渐渐的,他察觉桑慈背部紧绷着,低声道:“小慈,放松点,我得给你揉开。”

“你还要揉?!”桑慈一下从枕头里抬起脸,偏头瞪着谢稹玉,偏声音有气无力。

谢稹玉看着这片雪背却是心无旁骛,动作轻柔地上药,听到桑慈的问题,也只是平静点头,“嗯。”

不知怎么的,桑慈见到他神情如此平淡,忽然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她’勾引沈无妄的事。

那沈无妄虽然不会碰‘她’,可眼神却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可谢稹玉为什么这么平静?

桑慈想问点什么,又觉得问出来就丢了颜面了,她的手抓紧床单,忽然冲他道:“就只是揉药!你脑子里不能胡思乱想!”

谢稹玉头也没抬,嗯了一声。

桑慈越发气恼了,又咬唇盯着谢稹玉看了会儿,“一点都不能胡思乱想!”

谢稹玉好脾气地点头,“我没乱想,小慈你别动。”

说完这句,他又低着声音道:“是我不知轻重伤了你。”

他满含歉疚,声音很哑。

我现在在意的是这个吗?!

我现在在意的是……在意的是……

桑慈涨红了脸说不出口,又气自己又气他,最后骂他:“喂招对打本来就有可能受伤,每次和人喂招你都要道歉吗?”

谢稹玉没说话任她骂,粗糙的手掌按了下去,麻麻痒痒,桑慈最后几个字都变了音。

她羞愤不已地咬住唇。

羞愤自己竟然因为谢稹玉的动作心跳加速,羞愤他看她的背竟然没有半点多余的胡思乱想!

药膏随着谢稹玉的动作慢慢浸润到她的皮肤里,清清凉凉,又有止疼的效果,背上的痛感渐渐散去,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疲惫和困顿。

这药膏还有一点助眠的效果,所以桑慈忍着忍着很快又浓郁睡意侵袭而来。

可她还不想睡,还想质问谢稹玉什么。

她看着谢稹玉将她的衣服拉上去,将她轻轻侧过来,将胸前衣带又给她系好。

他动作温柔贴心,神情平静无波。

让人看着就着恼!

“谢稹玉!”

桑慈冷眼看着谢稹玉将她像一块咸鱼一般翻了个身,快速替她换了自带的床单被褥,替她盖上被子,硬是强撑着睡意睁大眼睛。

谢稹玉嗯了一声,坐在床沿看她。

桑慈以为自己此时气势滔天,声音洪亮,实则和猫叫似的,软绵绵,没有力道,撒娇一样。

她瞪大的眼睛都因为困顿泛出水意,偏还要虚张声势,道:“刚刚你真的什么都没想吧?”

谢稹玉静默半天,答:“……没有。”

桑慈气得想捶他,伸手将被子一拉,“我要睡觉了!”

谢稹玉眼底露出些笑意,又嗯了一声,站起身将床幔放下。

桑慈困得不行,也气得不行,见他就真的这么放下床幔准备走了,忍了又忍没忍住,“谢稹玉!”

“没走呢。”谢稹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桑慈听着就觉得可恶,又……又觉得安心。

她闭上眼睛轻哼一声,算了,他就是一根木头而已,有什么明天再说。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后,桑慈转眼就睡着了。

谢稹玉站在床幔外,听着里面的呼吸逐渐绵长,才轻轻又拉开床幔往里看去。

他垂着眼睛又坐下来,又替她擦了擦她额头上因为忍痛沁出的细汗。

她是真的放心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谢稹玉哑然失笑,又低头看了会儿,忽然心口处一疼,想起来桑慈的灵根,最后还是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回到隔壁后,谢稹玉就拉下自己的衣襟看心口处。

灵根放置在脊柱处是粘附在脊柱上的一长条,但没入他心口后,更像是将将要破土发芽的一小团胚芽。

蕴养时,斑驳的杂质不断剥落出来,堆积在他的灵根旁,需要每一日放血挖除。

谢稹玉脱下衣衫,光裸着上半身,熟练地拿出匕首,背对着镜子照出背后淤青泛黑的地方,动作利落地划下去。

……

桑慈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刚亮,她就睁开了眼。

经过昨晚上药膏的浸润,昨日背上的伤处已经全然好了,只剩下脊柱处隐隐发疼。

还剩下两天了。

桑慈如今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掰着手指头算时间,想想还剩下两天了,她每日都能更忍耐住痛意一些。

她想从床上起身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桑慈有一瞬间的恐慌,用手撑着挣扎着试图从床上撑起来。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的是谢稹玉的声音,“小慈?起了吗?”

桑慈张口就要叫谢稹玉,可是她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想让他看到,不想让谢稹玉看到。

不想让他难受,不想让他自责。

前几日她都是这个时间起来的,不能不出声。

桑慈重新在床上躺平,平缓了呼吸,再语气不满地哼了一声:“今日不想早起,不许喊我!”

隔着门,她的声音带着些起床气。

谢稹玉没有怀疑,他想了想,她昨日那样,今日想多睡会儿也没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端上来的豆沙包,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回了隔壁。

桑慈屏住呼吸听着谢稹玉回到隔壁才重重呼出口气,她挣扎着左手先撑着床,稍稍侧过身来,再右手两只手都撑住床,缓缓拖着身体坐起来。

如此简单的动作,她的额头上却被汗水浸透了。

桑慈坐起来靠着枕头缓了会儿,闭上眼睛开始修锻体心诀。

谢稹玉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隔壁门开的声音,他快步朝门走。

打开门,就传来少女打哈欠的声音:“谢稹玉,我饿了。”

谢稹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疑惑和意外。

她今日描眉画唇了,本就好看的脸越发精致。

穿着一条水红色石榴纹襦裙,带子在胸口系了双耳结,随着走动随风飘。

桑慈当然知道谢稹玉正盯着自己看,她走过去把脸凑近了,她问道:“我今日好不好看?”

谢稹玉眼睫轻颤,移回视线,缓了会儿才低声道:“好看。”

想起她说饿了,又返身回到屋里,将早起去膳堂取回来的早饭拿出来给她。

食盒一直用灵力温着,一摸就是温热的,桑慈拉着谢稹玉回自己房间坐下,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站在外面吃。

“一会儿我们去藏书阁,我已经与陆元英说好了,借了他的玉牌,亲传弟子可传阅的书籍多。”

谢稹玉看着桑慈吃,一边说道。

“嗯。”

正好今天也没什么力气听课了,万一再来一次喂招对剑,瘫在地上那就太丢脸了!

桑慈心想。

她又想起来昨日去膳堂时,陆元英问她会在青陵仙府游学多久这事。

当时谢稹玉被人围着谢稹玉长谢稹玉短的。

“我们在青陵仙府要待多久啊?”桑慈故作自然地问道。

谢稹玉想起什么,忽然抬眼,正好对上桑慈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她似乎有些恼意,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低头就咬红豆包,好似那包子得罪了她似的。

谢稹玉也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柄上的桑叶剑穗。

过了一会儿,他说:“三个月内,我们要回流鸣山。”

他语气好似是平静的。

桑慈听不出来别的情绪。

她将嘴里包子咽下去,瞅着谢稹玉清俊的脸,忽然道:“你还没和我求娶。”

好没道理,又非常桑慈的一句话。

她虽整日念叨着退婚一事不作数,可是……可是他没有亲口说过“我就要你,我非你不娶。”这样表示自己心意的话。

他好像只是都随她的意。

那他呢,他到底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谢稹玉有些怔愣,抬头看桑慈,却对上她正炯炯瞪视自己的眼睛。

她好像生气了。

“小慈,我……”谢稹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桑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明明上辈子谢稹玉都为了她那样了,她亲眼看到了、看到了他独独给她的爱意,有些话也不用他说出口,她心里都知道。

可是她偏想要听谢稹玉亲口说出来。

桑慈瞪着他。

谢稹玉的脸微微发热,他静静和她对视,又败在她的视线之下,缓缓垂下眼睛。

他心跳极快,一些话就在唇舌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没有我爹指的婚约,你会想要与我合籍吗?”桑慈循循善诱。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在晨旭冉冉升起的清晨里却带着些夜妖的蛊惑。

谢稹玉握紧了手里的桑叶,再次抬眼看她。

他俊美的脸仿佛平静极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摸不着边。

桑慈站了起来,走到谢稹玉面前,居高临下瞪着他还要说话,却冷不丁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小慈……”他的声音有些乱,呼吸声都是乱的。

明明刚才桑慈看他的样子是那样平静。

“干嘛遮住我的眼睛?”桑慈极为不满,伸手就要把他的手拉下来。

但他要是使上了力气,她哪里能随便拉得动。

“谢稹玉?”桑慈疑惑。

她的睫毛很长,刮搔着他的掌心,明明他的手掌有厚厚的茧子,但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

那不像是在刮搔他的掌心。

那像是在刮搔他的心。

谢稹玉心跳极快,她站着,他坐着,他不自觉仰头看桑慈。

他心想,如果没有师叔,根本就没有他上山一事,如果没有师叔指婚,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和她合籍成婚。

如果没有师叔指婚……

谢稹玉仰头看着她的脸被自己的手遮得只剩下小巧的下巴,眼眸幽深。

桑慈性子急躁,自觉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谢稹玉的回答就有些郁闷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这问题还用得着想吗?

她的唇瓣紧紧抿着,不满都要溢出来。

眼看着就要发脾气。

谢稹玉依然仰着头看她,声音低低的,“小慈,没有这种假设。”

“没有师叔,我这一生都不可能见到你。”

而师叔将他带回流鸣山,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修炼,让他将来能保护桑慈。

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桑慈存在的。

他本就配不上桑慈,要拼了命修炼才有可能与她合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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