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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番外04

70.

轻缓的旋律收了尾,纪珍棠抬着头看钟逾白闭目养神的样子,还以为他睡着了,仔细观察发现并没有,身下热意未消。

但他耐力极好,说还是不能急,于是先去清洗。

洗过澡的纪珍棠也没能逃开再洗一次的命,在浴室里的感受很温和,如水波在心口一圈一圈的漾。

再到干燥温暖的床上,因疲乏过后显得精气不足,即便他仍然还算轻柔,她感知却有显著差别,一时又觉得体虚劳累,轻盈纤弱的四肢承载了太多。

第二天纪珍棠收到了一份礼物,是蓝紫底调的缅甸翡翠,质地清透。

她醒来的时候,那枚戒指就已经挂在她无名指上了。

她本还双目惺忪,四肢酸乏,看见一颗闪瞎眼的翡翠,骤然睁眼,将它从手上取下,也不顾四肢酸痛,飞快跑下去问钟逾白。

“干嘛好端端买戒指?”嘴上这样说着,她的语气难掩喜悦。

“拍卖会上弄来的,”钟逾白在看早间新闻,闻言回头看从楼梯上下来的人,语气平静地说,“女款,我戴不了。”

纪珍棠撇一下嘴,看看戒指,喜悦荡然无存:“哦,原来是戴不了才给我呀。”

看他眉目尚且轻淡,但流露出几l分迟疑,纪珍棠倏地一笑:“女人是不是很难伺候?这样说也不好,那样说也不好。”

钟逾白也浅浅笑了:“因为想着戴在你的手上好看,所以才会拍下。不喜欢就收着,总归是你的。”

“不过你也真是不讲究,婚戒才可以戴无名指的。”除了无名指,她随便挑了个指头,往中指一套,“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你设计的呢?”他忽然问。

如果他不说,纪珍棠差点忘了还有个得意之作要给他看:“不是给我们设计的,是给一对老夫妻。”

一对戒指被她取过来,他看钻面一瓣花似的符号:“玫瑰?”

纪珍棠指着说:“还有一个月牙,玫瑰躺在月亮上面。”

“不是老夫妻?”他倒不是有什么偏见,只不过印象里的老人都十分清素,觉得这颜色会不会过于惹眼。

她说:“这两个人到了中年危机的境地,我要让他们的爱情回光返照。”

纪珍棠轻轻昂着脑袋,一本正经又十分自信地看他:“老夫妻怎么啦?人老了爱情不会老嘛。”

钟逾白莞尔一笑,轻轻地重复她这一句:“人老了,爱情不会老。”

他评价:“说得很好。”

“嗯,所以看来,等我七老八十,你就懒得给我买缅甸翡翠了。”她瞧着手指上剔透的玉石,不忿地说。

钟逾白道:“爱情不会老,你也不会老,我们更不会有中年危机,只要我还有买钻石的本事,就不会少了你的。”

纪珍棠笑了:“好吧,算你会哄女人。”

他轻笑着摇头,像是渡了个劫一般,眉目里的无奈是觉得女人并不好哄。

钟逾白揉了一下她的发,他看向窗外花园的几l朵开正盛的黄钟花,忽而说道:“这花园是填了不少东西,但总归看起来,还有有些空。”

“你有什么想法?”

“种一棵树好不好?”他说。

“好啊,但是我对树没有研究,你来安排咯。”

钟逾白思忖着,轻轻点头。

那对为老夫妻设计的钻戒被他打量一番,钟逾白说:“看起来好卖。”

纪珍棠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我眼光毒,一定的。”

她咧着嘴巴开心一笑:“差点忘了,大商人,借你吉言。”

“什么时候上市?”

纪珍棠凑到他耳边,“快了,我的品牌也快在这边上市了。”

钟逾白意外地扬一下眉梢。

她说:“哎呀本来还想瞒着你给你个惊喜的,你这么一问,我又憋不住全招了。”

他轻轻一笑,配合地说:“好,我假装不知道,等你的好消息。”

转眼到五月,纪珍棠在星洲的学习和实习都要放一放,她得紧锣密鼓地回国准备大四毕业的一些事。

是五月底走的,因为怕钟逾白又要兴师动众给她安排航线,纪珍棠自己买了机票回去,打算先斩后奏,就没提前告诉他。反正她的毕业行程也就一个月。

黄昏时分,纪珍棠坐在机场的skytrain里,从一个航站楼到另一个航站楼,看着日暮的天色,喷泉与绿植的景观,看渺渺的水汽里接到他的来电。

“怎么提前走了,不说一声。”看时间他应该是刚回到家。

纪珍棠说:“啊,我这刚想跟你说来着,看你这几l天太忙了,也没空管我。”

“忙倒是不忙,”他说着便懂了她的意思,笑了一笑,奚落她一句,“女大不由娘。”

纪珍棠也笑了:“就是因为你总是为我操心,我也想帮你省点心嘛。”

钟逾白品了品她这话:“我管你太多了,嫌烦了?”

“才不是。”纪珍棠说,“没有嫌你烦,不过今天下飞机要去跟姑姑吃饭,我怕阵仗太大把她吓着。”

他说理解。

“需要我去送?”

纪珍棠摇头:“不用,等你赶过来我都登机了。”

钟逾白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便才挂断电话。

可惜刚刚栽在空中花园里的合欢花无人共赏。

钟逾白在花园里坐了会儿,看着月亮从枝叶里爬起来。随后他翻了会儿日历,记下了纪珍棠答辩和毕业典礼的时间。

-

纪珍棠答辩结束那天,从学校出来,被他的车捎回了沉章园。

钟逾白问她:“答辩怎么样?”

纪珍棠:“紧张死我了,不过还好给过了,没让我再答一次,感谢各位老师。”她说着双手合十,是发自内心地感谢。

钟逾白望着她,略有感慨地微笑:“是真的要

毕业了。”()

“是啊,感觉这几l年经历了好多事啊。”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昨晚准备答辩工作到凌晨,现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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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沉章园地偏,车开了好一阵,见她有点犯困,钟逾白就没有搭话,让她独自休息一会儿,但纪珍棠只不过打了这两个哈欠,并没睡着,她认真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一路从繁华到僻静。

“想起什么?”她的一点眼神变化都瞒不过钟逾白,他便又问。

“想到我第一次来这儿,丢了个耳机给你,没想到居然被你识破,当时心里再说,这人真是好不给面子。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铤而走险呀,你不仅识破,还笑话我。”

钟逾白笑了:“铤而走险?”

纪珍棠说:“当然啊,我要钓的可不是一般的鱼,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让我钓到好大好大的一条。”

他说:“不是笑话,是愿者上钩。”

纪珍棠:“明白了,是你纡尊降贵,不是我有本事。”

钟逾白说:“你也有本事。”

说完,他觉得哪儿怪怪的,抬手捏一下她的耳垂:“现在怎么总爱唱反调?”

纪珍棠笑着,从他指缝里滑走:“我没有。”

钟炳文在沉章园门口择菜。一个悠闲无争的人,能把脚下这寸土寸金的疗养院变成菜园子。听见车子泊下的声音,方抬头看来。

“钟老师好,别来无恙。”纪珍棠走上台阶,大大方方同他打声招呼。

钟炳文扶一下眼镜,看了眼纪珍棠,“你好,纪小姐。”

又对着她身后的钟逾白点一下头,说:“回来了。”

今天的饭是徐妈准备的,因为很临时,钟逾白没有提前通知,饭菜都不算丰盛,见徐妈抱愧,钟逾白说:“不要紧,我们不考究。”

他说我们,就好像自然将人与人划分了阵营。明明他是这儿的主人,这一句说出来,倒成了客。

钟逾白的想法没什么深意,只不过他的意识里,的确在慢慢地摘掉一些东西,也维护另一些东西。

他们只能做钟家的局外人。

饭后,钟逾白请人演了一出影子舞,纪珍棠心心念念了一路,说就上回方茉跳的那个,她特想看,钟逾白久安排了,不过今天没请方茉,只找来一个昆曲演员。

她又问方茉。

他坐倚亭中,掐一下她脸,淡声说:“是真想看方茉,还是跟我唱反调呢。”

他捏的不重,但她就这么被锢住了。纪珍棠笑着,一副求饶脸色说没有,“好好好,以后不说了。”

他才把她脸颊松开。

钟炳文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叹一声又笑一声。

戏没演完,钟逾白说有事和他爸爸谈。

钟逾白演凉廊往书房去时,遥遥望见书房梁上挂了个养心斋的牌子。

他有点好笑地想,挺合适。真正有定力的人是不会懦弱的,需要养心的人才要挂个养心斋自我提点。

() 钟炳文以为他要问钟家的近况,正准备讲个一二三,一听到那些让他头痛的人名,钟逾白就抬了手,他让人取棋子,跟他爸来了一出闲适的博弈。

“那翡翠是你买的?”钟炳文意味深长地问。

为他过度的观测而略感不适,钟逾白从棋盘上抬起视线:“买喜欢的东西给心爱的人,有什么不好?”

钟炳文一笑,赔罪面色:“我只是问一问,你不要这样多疑。”

“我也只是答一答,你哪一句听出多疑?”

钟炳文无奈地摇头,最后说:“不论如何,你有你的判断力,挑选的人一定世无其二,既然你不再打理钟家的事,我们之间还是做回纯粹的父子,爸爸祝福你们。”

世无其二这个形容莫名就让钟逾白心里柔和了几l分,感受到他的祝福说来也足够真诚,他的说话声音便也柔下来一些:“今天回来,是为婚书还要你来写。”

钟炳文:“已经打算结婚了?”

“日子还没定。”钟逾白说,“只差临门一脚,等她点个头。”

钟炳文提笔,蘸金墨,在一张浮细粉的泥金笺上落笔。

他的笔端走远,而钟逾白只望着“良缘永结”这四个字,感慨又动容地失了神。

纪珍棠毕业那天,秦美兰真从星洲赶来了,她拉着妈妈在操场上到处拍照,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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