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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暂时没有。】

惊蛰:“呵呵。”

这根本无法让人安心。

【还请宿主放心,要是有任务下达,系统一定会及时提醒宿主。】

惊蛰哀叹了声:“你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主线任务完成?”

这系统,不会一辈子都跟在他身上吧?

【山河稳固,国泰民安。系统自然会离开。】

惊蛰:“我看现在,山河也挺稳固的。景元帝并不像是你传话那么凶残。”

好吧,想着他在前朝宫里做的事,那也是凶残的。可他到底没有一把火烧掉整个宫廷,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对吧!

这起码说明,现在的景元帝,还有药可救?对边境,也留有在意,甚至还主动出兵……这想起来,可与系统所说的,乃为天壤之别。

【这都有赖于宿主的出手,】系统机械的电子音里,居然愣是扭曲出一丝喜悦之色,【还望宿主接下来,也再接再厉。】

惊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学会容九那释放冷气的能力,真把系统冻得闭嘴算了。

系统像是知道惊蛰的心情不好,短暂逼逼赖赖后,又选择闭嘴。

这系统一出现,就会让惊蛰想到那许久都没有完成的任务。

到现在为止,景元帝的秘密还是秘密,惊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太后一反常态,在宫宴上大做文章,也或许是别有目的。可太后手中,除了这张牌,定还有别的?

不然,就算说破天,皇权仍掌握在景元帝的手中,她就算长了

() 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可能将景元帝扳倒。

惊蛰快步赶回杂务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几步撞见廖江。

廖江道:“石黎来了。”

惊蛰朝着他一颔首,也没说什么,三两步就进了屋。

石黎最近常来。

每次来,多少是带来了容九不能前来的消息,顺带送点东西。尤其在最近更是经常,越到年底就越是忙碌,根本分不出太多的空闲。

杂务司的人已经习惯。

惊蛰倒是不太自在,虽然石黎每次送来的都是书信,并不知道内里的内容,可这么频繁的次数,总会惹人疑窦。

偏生石黎那张平静的脸,也很难看得出来他的神情变动。

不过好歹,他学会在惊蛰还没回来前,进屋去等。

惊蛰刚一进屋,石黎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弹也似的站起来,恭敬地掏出一封信递给惊蛰。

惊蛰:“你不必这么多礼。”

石黎:“这是份内的事。”

惊蛰无奈摇头,拆开信看了眼,“你们最近,很忙吗?”

石黎:“需要加强各宫的戒备,尤其是宫门口,与后宫各处。”

惊蛰敛眉,看来这位皇帝陛下也感觉到了这涌动的暗潮,根本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来锦上添花。

太后这么大的动静,任是谁,都不可能放松。

惊蛰犹豫了下,还是提点了句,“太后已经冷寂一段时日,最近却非常活跃,甚至操持这么盛大的宴席,怕不是想要重立自己的威严,另有所图?”

石黎:“小郎君还请放心。”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声音更轻了些。

“不论何时,都且盯着呢。”

惊蛰心下松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对着石黎点了点头。

等石黎离开,惊蛰才抓着书信坐下来。其实刚才他说那话,也是冒了风险。

若非对面是石黎,惊蛰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可是要命的事。

惊蛰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信,这正是容九的手笔,提到最近忙碌,让惊蛰除夕这几日,哪里都别去。

惊蛰屈起手指,弹了弹信纸。

“可真是大老爷的做派,怎可能哪里都别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不过是忙里偷闲,虽说杂务司的事是办完了,可其他地方却是得一路忙到除夕。

惊蛰手底下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被借调去帮忙,估计还得挨到宫宴结束后。

“掌司,我和陈密先去了。”

屋外,廖江叫了一声,和惊蛰示意。

惊蛰挥挥手,让他俩且先去忙。

他将书信给收起来,藏在了暗处一个匣子里。之前没多少地方可以收着,容九送来的字条总是被惊蛰给烧了,也是到了最近,才有了收起来的打算。

屋外静下来,除了沙沙的雪声。

惊蛰原是预备着小睡一会,养精蓄锐,可就在半睡半醒间,他仿佛在

() 梦里梦到了陈明德。

他坐在往日的屋舍里(),膝盖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是遮着张毯子,看起来有点老气,手里抓着个明亮的鼻烟壶。陈明德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什么,三顺就站在他的边上,看起来非常年轻。

惊蛰甚至有点纳闷,三顺不是已经比陈明德高大许多,为什么现在站在陈明德的身边,却只比他高出一个头?

一瞬间,惊蛰心里有了明悟。

啊,这是梦。

一旦顺理成章接受了这个想法,惊蛰终于能听清楚梦里的陈明德说话。

“你记得,不要再在外面这么做。”陈明德的声音沉重,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道,“惊蛰,你必须发誓……”

发什么誓?

惊蛰甚至还有几分茫然。

他竭力想听清楚后面的话,可总是隔开了一层,模糊得叫人愤恨。

“你不能再做……”

再做什么?

“这很危险……”

什么很危险?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后半截怎么都听不清楚的恼怒,几乎把惊蛰从睡梦中气得醒了过来。

他自软塌惊醒,那种昏昏沉沉的恼怒感还残留在心头,让惊蛰的眉间不自觉蹙着,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

惊蛰花了点时间,让自己清醒过来,捏着眉心有点痛苦地呻|吟了声,不过几个呼吸,他已经忘记了梦里的事。

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与陈明德有关。

惊蛰冲着自己不高兴地摇头,决定将这烦闷的情绪压下来。

就算景元帝那边看起来并没有放松戒备,不代表惊蛰过几日就能轻松。

自从拥有了系统后,惊蛰已经很习惯于那种突发的事件,毕竟在这世上,到底还有谁比拥有一个系统,来得更为离奇呢。

除夕这日,整个白天,惊蛰已经忙到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担心有的没的,光是配合直殿司,就已经让他有点胃痛。

不过姜金明看起来,比他还要焦虑,很显然,接连两个太监在冰上摔倒,并不是个好兆头。

更别说,他们中的一个摔断了胳膊,另一个扭伤了腿,现在无论如何都做不了事。

这连日不断的鹅毛大雪,叫早上刚清|理完的宫道又变得湿滑难走,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惊蛰刚叫了两个人赶去御膳房,就听到外面慧平进来,说是御膳房有人找他。

惊蛰:“人已经送过去,不必再催。”

慧平:“来的是三顺。”

惊蛰愣了愣,即便是在如此忙碌中,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他几乎摔了手里的毛笔。

“这样,你先请他去我屋里坐坐,就说我忙完了去找他。”

惊蛰揉着眉心,对慧平说道。

慧平点头,就见惊蛰已经低下头去,陷入了疯狂忙碌的状态。

他三两步出来,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仍等在外头。

“惊

() 蛰请你去他屋里坐坐,等他忙完了就来找你,三顺,你先……”()

三顺摸着头,看着直殿监内许多忙碌的身影,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就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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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才想起,今天的确哪里都忙。

见三顺打算离开,慧平连忙说道:“你是要回御膳房吗?”

没能留住三顺,总得问到他的去向,慧平才好和惊蛰交差。

三顺先是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默默点了点头,老实说道:“御膳房也忙。”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下次,下次我再来见惊蛰。”

慧平目送着三顺离开,回头看着屋内与姜金明一块处理事务的惊蛰,想了想,还是没在这节骨眼上去打扰他。

姜金明和惊蛰之所以会这么忙碌,全都是源自于寿康宫的突发奇想。

距离除夕不到半月,太后竟有了别样的主意,说是想要与民同乐,要在宫里布置百家坊,以太监,宫女充当不同坊市内的主人与叫卖者,各类花灯布满整条街道,燃烧的焰火充斥着无数的角落,想叫那黑夜也如白昼一般明亮。

从“坊市”的入口,自南而北,几乎贯穿了一整座皇城。

太后一发话,底下的人忙得那叫一个昏头,内廷的宫人数量远远不足够,还是匆匆从外廷调了不少人进来,就为了填充这一次坊市上的人数。

近乎是到了一直忙到了除夕的傍晚,惊蛰才勉强能歇口气。

这时间,距离那些王公大臣入皇宫的时辰,已经不过是片刻。

惊蛰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姜金明说道:“现在,谁也不能叫我站起来。”

姜金明看着外头明亮的灯火,哼笑了声:“到底还是年轻,经的事少。”

惊蛰看出姜金明有几分意动,笑着说道:“那姜掌司怎么不给自己也安排个身份,也去那坊市上做做买卖。”

虽只是装装样子,可惊蛰相信,那些个来“逛”的人付的钱,肯定是真的。

廖江就兴高采烈去当了个卖酒的。

姜金明:“不过一夜狂欢,看看也就罢了,参与其中,那就不叫看乐子,而是被人看乐子的猴儿。”

惊蛰哈哈大笑,抬起头时,一眼看到门外还守着的慧平,突然想起早些时候来找他的三顺,猛地站起来,坏了。

忙过头,竟是忘记了三顺。

姜金明调侃他:“不是说,你这一坐下,就不能再起吗?”

惊蛰匆匆说道:“忘记朋友来找我,姜掌司,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说。”

他朝着姜金明一拱手,快步出了屋舍。

“慧平,三顺还在我屋里等着吗?”

“他已经离开。”慧平摇了摇头,“说是御膳房也有事要办。”

惊蛰蹙眉,是了,今夜这般,御膳房只会比他们还要忙碌得多。这样的盛事,皇城各处都像是陀螺连环转,根本不可能停歇下来。

……只是三顺,不是那种会贸贸然行事的人。

() 他憨厚,老实,在这么忙碌的时候,还要来直殿监找他,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惊蛰不再犹豫,决定还是抽空去御膳房。

慧平匆匆跟了上来。

惊蛰:“你去休息,今天跟着我忙进忙出,已是不易。”

慧平:“没事,我做的不过是跑腿的事,这还没以前在直殿司累。”

惊蛰无奈摇头,两人一齐赶往御膳房。

果不其然,御膳房现在已经是一片热闹,几扇大门齐开,来往的宫人几乎是用跑的,各种叫喊无数,几乎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吼叫,一眼扫过去,竟是没看到有谁闲暇。

惊蛰不得已,去了边上的一个小门里,这里或许站着最清净的一个人,可即便如此,他的手里也拿着一叠厚厚的账簿,正在疯狂地划掉上面已经消耗完的食材。

惊蛰问了几次,才看到那个人匆匆抬起头,带着某种被打扰的狂乱,上下打量着惊蛰:“哦,又是你……咳,掌司。”

惊蛰:“这有什么麻烦吗?”

“要是其他人,这么频繁来骚扰御膳房的,只会被朱总管赶出去。”这太监有气无力地说道,“哈,只有掌司别有不同,怎会记不得。算了,没什么,掌司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他看起来,刚才根本没有听到惊蛰的话。

惊蛰决定先忽略他前面的话,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行为的恼人之处,忙得要死的时候还要被人拽出来,说不定低头又得从头开始检查。

那种痛苦真是想想就很酸爽。

惊蛰:“我想问,你下午一直都在这吗,可有看到三顺回来?”

“一直在,没有。”

这太监一口回答。

惊蛰微讶,他原本以为会得到更加模糊不清的回答。毕竟整个御膳房这么忙,有时根本无暇去关注其他人。

太监好像知道惊蛰在想什么,叹气说道:“别人或许能忽略,可三顺能吗?他长得那么大个,从这里走过,就算再怎么忽略,也不可能真的看不到。更何况,不久前,朱总管刚找过他。”

结果却是没找到人。

惊蛰下意识看向慧平,慧平皱着眉:“可我没记错,他说的就是要回来御膳房。”

那太监脱口而出:“出事了?”

惊蛰回头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无事,我想起来,他应当是去了另一处。”

太监:“那成吧,要是掌司看到他,劳烦同他说一声,朱总管可还在等着他。”

惊蛰朝着他一点头,推着慧平出来。

在离开御膳房后,惊蛰才说道:“慧平,你将下午三顺说的话,再与我说一遍。”

慧平皱着眉,一边回想着一边和惊蛰说,手还跟着比划了两下。

“下次再来见我?”

惊蛰蹙眉,这听起来不像是三顺会有的口吻。

正因为他憨厚,实在,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少有这种犹疑。三顺是不会约一个含糊

不清的下一次,他只会说什么时候,何时做什么。

他没有回到御膳房,就说明了情况不对。

可不在御膳房,以三顺的性格,他还能去哪里?

惊蛰的心里,蓦然升起一个可能。

他停下脚步,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宫道。眼下已是晚上,惊蛰甚至能够听到遥远之外传来的热闹声。

贵人入宫,宫宴已开。

惊蛰站在分叉的道口,望向幽冷的深处。他没犹豫多久,就迈步朝着另一条道走,慧平紧随其后,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醒悟过来。

“惊蛰,你是觉得,三顺会去北房吗?”

惊蛰:“我不知道。”

慧平咬牙,低声道:“早知道,刚才我留住他就好。”

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个人在宫里失踪,并不是什么好是。

惊蛰摇头:“这不能怪任何人。”

是三顺选择来,也是三顺选择走。

如果他愿意留下来,不必慧平劝,他也会停下脚步。

惊蛰的手指下意识摸过腰间的荷包,那沉甸甸的感觉,无形间给了他安心感。

他们一路从御膳房赶到北房,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寂静,这里原本就是地处偏远,每次走进这条甬道,就仿若一切喧嚣都被寂静吞没,只剩下他们沙沙的脚步声。

甬道的尽头,正有人打着哈欠,守在门口的人,正是七蜕和八齐。

他们两人历经了北房几次事变,而今还能安稳呆在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幸事。

七蜕抬头看到惊蛰,嘴巴里的哈欠差点没吞进去,惊讶地捅了捅八齐:“真是开了眼,这一连两人,赶着在这个时候怀念来了?”

惊蛰听了七蜕这话,反倒是松了口气。

“三顺来过?”

八齐揉了揉自己的肋骨,“来是来了,现在还没走呢。”

惊蛰:“劳驾,我想进去找他。”

他们两人给惊蛰让开道,正要进门的那瞬间,八齐抓住了惊蛰的手腕,那力气非常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而后,又猛地松开。

惊蛰脚下的步伐停住,左边七蜕的声音传来:“怎么停了?”

惊蛰没理会他,转身看向慧平:“既然人找到了,你不必跟着我进来,直殿监的事情还有许多。”

他抓住慧平的手,平静地说道。

“快去,再晚些时候,姜掌司该等着急了。”

慧平神色微动,朝着惊蛰点了点头。

目送着慧平离开甬道后,惊蛰这才转身,走进了北房。

慧平一路急匆匆地走,直到明亮处,能看到宫人来往,甚至还有人与他打招呼时,这才哆嗦了下,感觉自己浑身都出了冷汗。

他低头看着右手。

他正抓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块厚重的令牌。

北房几经轮换,看着却与之前并无不同,惊蛰跟

着七蜕和八齐往里头走了几步,最终在陈明德从前的屋舍里,找到了三顺。

这屋子死过人,就算后来的管事知道这位置最好,也不爱住在这。

东西都收拾得干净,什么都没剩下。

三顺沉默地站在漆黑的屋舍内,听到脚步声,有些恍惚地看向外头。北房再是昏暗,外头总归是挑着灯笼,照亮了些许光亮。

惊蛰踏着微光,走进这满室寂静。

三顺怔然看着惊蛰,像是呆住,待看到惊蛰身后跟着的七蜕和八齐,那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可怖。

“谁,让你来这的!”

惊蛰走到了三顺的身边,看着漆黑的室内,借着外头那隐隐的光,能看到一些轮廓,熟悉又陌生。

“那你,又为什么到北房来?”

三顺沉默了会,好一个大个子,此刻看起来却有点佝偻着腰:“……我知道,你和明雨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才都不告诉我……德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砰——

遥遥之外,一声巨响。

绚烂的烟火升空,炸|开了无数花火,几乎将整个天空照亮,所谓热闹喧哗,正如今夜的宫城之外,阡陌纵横,城阐不禁,吆喝,叫卖,唱曲……声声不绝,碰撞出激烈的焰火,如此繁荣,如此昌盛。

惊蛰长长吐了口气,那遥远的喧嚣听来,却是那么渺茫,他的声音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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