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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圣人寿宴之上,北纥使团突然发难,要求比试角抵,但是没想到大周力士连输四场,最一场时,眼看大周要大败而归,突然有一人奋勇站了出来。

此刻茶楼正中央,一个说书先生站在台上,一把折扇,一个惊堂木,直说的天花乱坠,口干舌燥,待端起手边茶盏喝了一口时,都有人按捺不住,急忙催促起。

“是何人奋勇站了出来啊?”这人大概是头一回听这个故事,急切的不行。

而此刻坐在二楼的一个打扮格外曼妙清贵的少女,正单手托腮望着对面的男子,微微一歪头时,顾盼间自带一股恰到好处的狡黠又灵动的气韵。

她额头间的淡粉色的花钿,精致又娇俏,此时眉眼略微弯起,展颜淡笑地问道:“对啊,究竟是何人这般奋勇站了出来呢?”

她这个口吻里自带着一股促狭的味道,惹得站在她和男人身后的婢女和侍从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但是站着的两人皆是仆从,自然不敢像坐着的清贵少女那般肆意调笑对面的人。

“好了,殿下就不必这般戏弄我了,”萧晏行看着对面的少女,微微有些无奈。

显然此刻坐在此处的便是谢灵瑜和萧晏行。

而茶楼大堂内那个说书先生所讲的,便是圣人寿宴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虽说此事乃是发生在宫中,但是那日宫里参加宴会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不说满朝文武,便是这些百官女眷也入了宫,还有那些侍卫宫女和内侍,当时在场的人即便没有上千人,只怕也差不多少。

大周和北纥角抵比试这件事,自然也就被传了出来。

况且这场比试,大周先输后胜,还挫败了北纥使团的阴谋,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从宴会的第二日开始,这件事就在长安城内传开。

后来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说书人,居然将这件事当成故事在茶楼光明正大说起。

这种涉及两国比试,过程又这般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的,当真是不管是男女老少,皆是十分爱听。

因而第一个说书人所在的那家茶楼,当时便爆满。

整个茶楼那叫一座难求。

别家茶楼瞧见这般情形,自然眼热的厉害,于是也赶紧找了嘴皮子利索的说书人有样学样,毕竟这个故事谁都能说。

最后造成的结果便是,整个长安城内的茶楼内,说书人都在讲大周北纥比试的这个故事。

自然作为在故事里,力挽狂澜挽救大周颜面的鸿胪寺丞萧晏行大人,成为了人人称颂的对象。

最叫人称奇的是,这位大人原本竟还是文官。

更是今科的状元郎。

文能当状元,武能直取北纥力士,这一下子萧晏行在整个长安的风头简直是一时无两了。

别说坊间这些小娘子们听到他的名字,都娇羞不已。

便是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娘子们,每每提及他时,都是一副

未语先羞的模样。

毕竟这些小娘子当日可是在圣人宴会上面,亲眼瞧见萧晏行是如何一掌击败北纥力士,更是亲自掀开了北纥使团的阴谋,还了前面比试的四位大周力士的名声。

要不然那几l位大周力士,只怕事后会羞愧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不可。

原本这些都是坊间的事情,谢灵瑜并未在意。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萧晏行并未婚配,虽说他出身寒门,但是有如此文采学识以及身手,即便是寒门出身,也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这段时间,居然有不少人或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的,想让萧晏行成为自家的乘龙快婿。

甚至还有人直接托了鸿胪寺卿曹务实,直接向萧晏行说媒。

谢灵瑜那日听到时,着实是没忍住,当场在一旁冷笑出声了。

自然也吓得曹务实有些不知所措,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小殿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惹得谢灵瑜不快,萧晏行便趁着两人休沐,特地带谢灵瑜来坊市游玩一番,这段时间虽然圣人寿宴已过,但是从各个藩国远道而来的商队可并未离开。

不提那些稀奇古怪的外藩珍宝,便是美酒美食,都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谢灵瑜自打重回一世,还从未如此轻松惬意过。

几l人在坊市内一番游玩之后,便寻了一家颇为有名的茶楼,没想到一入内坐下,正巧赶上说书先生在神采飞扬的描述圣人寿宴的那段精彩的比试。

这位说书先生要提到萧晏行之前,刻意喝了一口茶,制造悬念。

这也正好给谢灵瑜一点时间,让她戏弄萧晏行。

“我岂敢戏弄萧大人,如今萧大人可是风靡整个长安,”谢灵瑜轻笑,还故意略带酸意说道:“就连尚书家的小娘子都想要与你结亲呢。”

此番托曹务实来提亲的,还确实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礼部尚书乃是朝中二品大员,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竟是应允将家中嫡女嫁给萧晏行,不得不说,这桩婚事还确实是桩天大的好事儿。

萧晏行抬眸朝着对面的少女看了过去,她虽然笑眯眯的说着此话,但话语里的揶揄酸涩,还是按捺不住。

“可我心底只有一人,”萧晏行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此刻站在两人的身后的听荷和清丰,听到这话,都露出震惊。

虽说这两位的关系对这两个贴身婢女和侍从来说,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是一贯这般清冷淡漠的萧晏行,居然也会如此直白而露骨的表露自己的心迹,着实是叫他们吃惊不已。

他们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竟又不约而同的避开。

哎,当事人都不曾害羞,倒是弄得他们两个贴身侍从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谢灵瑜当然也知,这些事情并非萧晏行本意。

她轻笑说道:“辞安这般受欢迎,我其实反倒有些开心。”

欢喜?

萧晏行眼底带着淡笑问道:

“殿下欢喜在何处?”

谢灵瑜这下子可理直气壮了,她微扬起下巴:“这自是表明本王眼光实在是好。”

她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着实逗笑了萧晏行。

*

“圣人要冬狩?”

谢灵瑜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这个消息她居然是从曹务实处听来的。

原本曹务实是想向谢灵瑜打探消息,不成想谢灵瑜似一脸茫然,竟丝毫不知情的模样,这反而让他有些惊讶。

谢灵瑜淡然看向曹务实:“只怕是圣人目前只跟几l位大人透露过消息,我不过是鸿胪寺的少卿,自然圣人不曾向我透露。只是不知曹大人的消息,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曹务实心下越发忐忑,只得小心翼翼说道:“是礼部尚书大人透露过微臣的。”

谢灵瑜闻言,这下倒是有些明白了。

其实先前礼部尚书拉拢萧晏行,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是看中了他在圣人宴会上大放异彩,即便圣人当时只是赏赐了金银财宝,但是众人都知这位有勇有谋的萧大人,未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但是有些消息,早已经在私底下传开。

据说圣人手中有一本关于齐王的罪证账册,上面有他勾结朝中官员的证据,如今齐王倒是下狱了,但是朝中文武百官,却是一丁点事情都没有。

以至于很多人对于这本账册是否存在,还是存怀疑态度。

当然跟齐王无关的官员,自然是不在乎。

但是那些曾经跟齐王相交甚密,甚至私底下有利益往来的人,只怕这些时日里应该是日日心惊胆战,生怕第二天一醒来,便发现自己也阖府满门被围,落得跟齐王一样的下场。

毕竟圣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拿下,还会在乎这些官员的一家老小的死活。

若是真有人犯了事,如今只怕是寝食难安。

只怕这位如今宛如热锅上蚂蚁的礼部尚书,便是其中之一吧。

谢灵瑜见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寺卿大人,冬狩本就是仲冬季节要举行的,虽说有消息并不出奇,但是若圣人还未亲口宣布,便有私底下传播,难免不妥。”

“对对对,窥视圣人乃是大罪,”曹务实都不用谢灵瑜多说什么,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自然谢灵瑜看着自己眼前这位曹大人,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本来只是想提醒对方,但是她刚说了两句,曹务实差点儿便将自己吓死了。

正好此时,外面有人来急报。

“少卿大人,外面来了宫里之人,”门外的人禀告道。

这句话差点儿吓得曹务实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差点儿当场跳脚道:“我可不曾窥伺圣人行踪。”

冬狩之事其实每年都会举行,毕竟这已经成为了每年的重要活动,更是早已被纳入了五礼。

每年冬狩都是由圣人亲自带队,毕竟大周骑射之风盛行。

况且每次的冬狩也是一场军事演练,从

大臣随驾,禁军护卫,都要经过精密谋划,每年冬狩都会持续好几l天。

况且长安如此多的少年郎,特别是那些世家贵族子弟,打小便是打着马球,这样的狩猎活动又岂肯落入人后。

所以每年冬狩之时,不管是世家贵族子弟还是那些武将们,都铆足了劲儿射杀猎物,想要在圣人面前摘得头筹。

之前先永宁王还在世的时候,谢灵瑜倒是跟着一块去过好几l次。

只是当时她还年幼,骑着温顺的母马,被阿耶牵着逛几l圈。

有时候连圣人都看不下去,便让阿耶不许再给她牵马,定要让他参加狩猎。

只是每每到那时候,阿耶都百般推脱。

谢灵瑜曾经以为是因为阿耶不擅长骑射,这才不想下场。

但是后来才知道,阿耶年少时乃是闻名长安的马球好手,但凡他所在马球队便是难逢敌手,曾经最肆意张扬的五陵少年,后来倒宁愿为自己的小女郎牵马。

可惜谢灵瑜始终不知这其中缘故。

如今阿耶早已经离世,这些年她住在上阳宫内,更是再未参加过冬狩。

“曹大人先别担心,圣人派人宣我入宫,未必是因为此事,”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曹务实,淡淡说道:“要不然圣人宣的大概就是大人了。”

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呢。

曹务实听完之后,腿肚子更加颤抖,险些站不住。

待谢灵瑜出去之后,这才发现不远处萧晏行也从自己的值房走了出来,显然这次入宫居然也有他的份儿。

“殿下,萧大人,圣人特命奴婢宣两位入宫,”内侍一瞧见两人,丝毫不敢托大,赶紧恭敬说道。

若是一般官员,这些宫内的圣人贴身内侍,倒是还能摆摆谱。

但是如今面对的乃是永宁王殿下,谁敢不要命的摆那样的谱儿。

于是两人一同乘坐谢灵瑜的马车,一同前往皇宫。

上车之后,谢灵瑜微微沉吟:“你说圣人宣你我,是为了何事?”

按理说若是因为鸿胪寺的事情,更应该宣的是曹务实和谢灵瑜,毕竟曹务实才是鸿胪寺卿。

但是如今宣她和萧晏行,难不成是因为私事?

“难不成有人将你我之事,禀告给了圣人?”谢灵瑜转头看着萧晏行。

萧晏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微微怔了下。

但此时谢灵瑜脸上已经悦色上了眼底,似乎反而开心不已的模样。

萧晏行不由笑道:“我怎么瞧着殿下,反而希望有人告密呢?”

谢灵瑜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不仅不介意,反而直接笑吟吟说道:“那岂不是正好,反倒省了我的口舌,我正好求皇伯爷,为我们赐婚。”

这么一句话,直叫萧晏行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算是发现了,眼前的殿下全然不似女子那般娇羞,在提及自己的婚事之时,她是一丁点扭捏之情都没有,当真是心中想

什么便说什么。

虽是谢灵瑜是这般说着,但是两人前往两仪殿时,还是神色肃穆,不敢有一丝懈怠。

待到了两仪殿时,谢灵瑜和萧晏行在内侍的带领下,入了殿内。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也像上次那般,还有其他几l位大人在,可见要商讨的并非是什么私事,只怕还是政事。

这处谢灵瑜之前来过许多次,反而是萧晏行来的并不算多。

两人向圣人行礼之后,便被赐座。

“今次召你们过来,是因为北纥使团之事,”嘉明帝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

北纥使团?

谢灵瑜眨了眨眼,低声说道:“北纥使团又有何事?自打那日陛下寿宴之后,那个默古王子丢尽颜面,不是已经低调了许多时日。”

“确实,但是日前他突然派人送来一份文书,向朕言明,想要参加我们大周今年的冬狩,”嘉明帝倒也不是对这件事头疼,似乎是有其他顾虑。

谢灵瑜皱眉:“冬狩?他们为何会想要突然参加?”

虽说各个藩国使团入长安的目的,是为了向圣人祝寿,但是如今寿宴结束了,倒也没有使团立即离开。

毕竟长安确实乃是天下第一繁华富贵之地,即便是各个藩国的中心城市比之长安,只怕连十分之一的繁华都不及。

是以这些使团依旧逗留在长安,也是常见的。

况且如今即将入冬,冬季赶路本就诸多不便,很多使团只怕存着的打算便是待来年开春再赶回母国。

北纥使团自然也在其中。

“先前北纥时常扰乱我大周边境,此番二王子带领使团来访,是存着和谈之心,”对面的裴正严此时开口解释道。

谢灵瑜险些要被逗笑了,她望向上首的圣人:“陛下,先前您寿宴时,那位默古王子公然挑衅,更是存心捣乱,若不是萧大人机敏又事先听过关于禁药的传闻,只怕便会让那个默古的阴谋得逞。”

“北纥使团若是真的带着和谈之意而来,便不会如此行事。”

谢灵瑜说的十分直白,可见她并不相信北纥使团此番和谈之意。

“我认为殿下之意,甚有道理,”反倒是右仆射郑辕,此时开口附和了谢灵瑜。

朝堂一直传闻,左右两位仆射大人政见时常不和。

不过谢灵瑜倒是觉得,这两位不和才会让她的皇伯爷更加安心些,这要是两位宰辅一心,只怕是圣人的意见,他们都能左右几l分了。

此时裴正严看向上首嘉明帝:“陛下,先前二王子默古陈书言明,服用禁药一事乃是北纥使臣私自行事,如今他已经惩罚北纥使臣。可见他们已经释放出诚意。”

“裴仆射,北纥小惩大诫的小伎俩,您该不会如此轻易便上了当吧,”郑辕望着裴正严,当即笑了下。

不想裴正严眼睛朝他看过来,正色道:“郑大人以为陛下瞧不出北纥的伎俩,陛下为何还愿忍耐默古那般跳梁小丑行程,全因陛下想要保全边境百

姓,还边境安宁。战事一旦开始,遭受涂炭的必是边境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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