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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御状

秋澈嗤之以鼻:“您的情分,不要也罢。”

秋初冬鼻子都气歪了,扭头就走,满脸怒容,甚至将那盘耳环也连盆端走了。

家仆跟在后面,都差点追不上他的步子。

玉明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确定人走了,这才回来禀报。

王氏忧心道:“你今日如此不客气……你爹他,怕不是会因此记恨于你。”

杨裘说的没错,秋澈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给自己留退路。

秋澈坐在上首,喝了口茶润喉,淡淡道:“早就记恨了,不差这一回——娘不会当真以为,他是又后悔了,想把你请回去吧?”

王氏犹疑道:“难道不是?”

“他让你在公主府呆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反应,很明显,并不在乎您究竟住在哪里。”

“他此时来服软,只会是因为……”

秋澈说到这,忽然顿住了。

王氏疑惑:“因为什么?”

半晌,秋澈才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因为利益驱使。”

王氏一知半解,见她若有所思,不愿说下去的样子,虽然担忧,倒也没再问下去。

秋澈说:“往后他来,不管干什么,都不用见就好了。”

王氏连忙点头。

秋澈离开正厅,沿着来时的路往书房走去,步伐却缓了下来。

她没在王氏面前说出口的是,秋初冬这时候来找她,请王氏回去,是为了拿捏秋澈的软肋。

他这么着急,必然是听说了什么风声,让他急于再次掌控秋澈。

而就在一天前,秋澈刚写完了秋家杀女案的卷宗。

按流程,要送到皇帝面前,还得三天左右。

卷宗是秋澈亲自整理,没有假借他人之手,除了李青梧和玉明,没有人知道她在查什么。

若秋初冬是急着重新拿捏她、好让她撤回这件案子,那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想必对方的信息也不是非常准确,否则今日秋初冬也不会只是好声好气地求和,而该直接冲进来指着她,狗急跳墙地大骂不孝女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对方故意给了秋初冬不全的信息。

也不知他来求和,是那人故意设计的,还是秋初冬一拍脑门擅自决定的。

秋澈偏向于是一拍脑门。

可这又解释不了,没有她给秋府供应源源不断的俸禄,为何破败的秋府里,如今还能拿出两套金耳环。

想到方才一扫而过的、在耳环底下看见的那个图案,秋澈微微顿了顿。

她掉了个步子,去了主卧。

李青梧在核对账册,一手拿书,一手执笔。

见她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事,问:“人走了?”

秋澈“嗯”了一声,径直走到桌前,才记起屋里没多余的纸笔。

她伸手道:“笔给我一下。”

李青梧不明所以,却还是第一时间递了过去。

秋澈随意扯了张废纸,笔走龙蛇地在纸面上迅速画下了一个图案。

她将图案推到李青梧面前,问:“你认得这个吗?”

李青梧盯着看了几眼,诚恳地摇摇头:“有些眼熟,应当是京城商行的商标,但……记不起来了。”

各家商行

的标志太多了,记不起来实属正常。

这最多证明东西来着京城某家首饰铺,那位藏在幕后的人,也许财力丰厚。

秋澈想了想,将方才的事说给了李青梧听。

一边说,一边以笔在纸上画下了一张简陋的人际关系图。

吴相→幕后主使/吴相盟友(存疑)(恶意,敌人)(与南夷有关系)(信息网相当全面)()或许为单独阵营)

袁符→幕后主使(恶意,敌人)(手眼通天)(大概率为皇帝)

眼线阿南→幕后主使(不明阵营)(目的不明)(大概率为太子/三皇子)

秋初冬→幕后主使(不明阵营)(或许财力丰厚)(目的不明)

……

四个幕后主使,都是迷雾重重。

秋澈最奇怪的点在于,似乎自从她高中娶妻以来,所有面对她的恶意,背后都有这样一个幕后主使。

她既觉得按线索来看,四个人没有什么共同点,又有种莫名的直觉——

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多幕后主使都在背后阴她呢?

她有理由怀疑,这些事背后,其实都是一个人。

对方对她心怀恶意,且这恶意是逐步递增的。

那人人脉很广、信息网全面、相当谨慎、在暗中监视她、且总会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迷惑她的方向、但本身却躲在这些事件背后,从未露过头。

很怪。

太怪了。

秋澈越想越头疼,回忆上辈子,可从来没有过这一号人物啊。

她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算了,不管了。”

反正,她本就在风尖浪口上。

让风暴来的更猛烈些,也无甚所谓。

李青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权当安慰。

……

第二日下朝路上,下了点小雪。

时值冬月,偏北方的朝京天气已经冷得几乎要结霜,马车走在路上,马蹄都能打滑。

慢悠悠行至京城东街岔路口,秋澈忽然想起了什么,叫停了赶车的玉砚。

巷子的路不好走,她下了马车,让玉砚等一等,而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掠过周边匆匆来往的百姓,往东街走去。

她欠了李青梧两个糖人,她还记着,只是每次路过这里,每次都会忘。

糕点铺子的老板姓许,也是夜明城的人,秋澈先前和李青梧说认识他,不是开玩笑。

见秋澈停在铺子前,许老板笑眯眯地问她要什么。

秋澈张了张口,却说:“……要三个糖人。”

“糖人的样式可多了,客官要捏什么样儿的?”

秋澈想了想:“玉兔,嫦娥,孙悟空。”

老板笑眯眯地应了声好,很快就把包好的糖人交到了她手上。

秋澈手还放在袖囊里,铜钱还没取出来,就听一阵哗啦啦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靠近了过来。

她立刻绷紧了神经,抬眼一看,周围百姓惊呼着四散而开,而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竟是个老熟人。

“秋大人。”

刘不休说,“……好久不见。”

秋澈掏钱的动作只顿了一下,随即又淡定地继续摸出铜钱来。

整整齐齐三个铜板,叮当一声扣在桌上。

她转头道:“刘大人,这是怎么了?如此大动干戈的。”

“奉旨来请秋大人入宫一趟,”刘不休翻身下马,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低声道,“有人御前状告你欺男霸女,迫使良家女子小产,她母亲被生生气死,而那女子差点自尽而亡……”

“眼下群臣激愤。”

他侧了侧身,正色道:“——秋大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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