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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思过

秋哲和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却都随了秋初冬年轻的长相,特别是秋澈化了男装后,容貌极其相似。

连吴易起也说,他们只是气质截然不同,若是不仔细看,或者刻意去模仿伪装,没有人能认出他们是两个人。

可偏偏李青梧认出来了。

一个被她冷落了十年,面都没见过几次、堪比陌生人的人,在后来见到伪装成秋澈的秋哲第一面时,就认出了对方是个冒牌货。

怎么做到的呢?

秋澈有些出神(),摩挲了一下手腕。

秋初冬不屑的声音打断了她神飞天外的思绪:“让你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娶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办法?

是指会让秋哲冒名代替自己,成为新的“秋澈”吗?

秋澈嘲讽地勾了勾唇,随即也冷淡的,一字一句道:“你做梦。”

“我就直说吧,”她语气平静,“我不可能会娶李青梧,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也不管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更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秋澈顿了顿,道,“总之,我不可能娶妻,更不可能会娶她。”

潜台词是,你可以死心了。

不管李青梧上辈子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既然秋澈重生了,就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为了上辈子的报仇之恩,也绝不能牵连对方。

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趁着一切还未开始,尽快斩断她们之间的联系。

从六品官职的俸禄和状元的赏赐,足够让秋澈在京城内买上一间别院了,虽然俸禄还没发,但总有解决办法。

她本打算尽早离开秋家,以免夜长梦多,哪天名头又被秋家父子拿去当成枪使,她还有苦说不出。

若不是她母亲太过优柔寡断,昨天她们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不过无所谓,秋澈想。

反正她若是要走,王氏就算不同意,也会跟着她走。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反正如今重活一辈子,秋澈是受够了寄人篱下被人利用的滋味了。

谁利用她,她就对谁发疯。

自己爽了再说,反正她又不是没死过。

——主打一个发疯使人快乐,闭眼不管死活。

秋澈看了眼地上的篮筐,无视了秋初冬铁青的脸色,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重要的东西需要带走。

秋初冬脸色阴沉地盯了她片刻,似乎想发怒,但忍住了。

他表情失望:“这是为父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确定要这样吗?”

秋澈理都不理他,直接背过身去,表示不想交流。

秋初冬抚了抚胸口,气笑了:“行,你可真是好样的!既然这么有骨气,那你也别呆在秋府了!去城外的甘雨寺面壁思过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秋澈愣了下,反应却出乎秋初冬的意料。

只见她飞快应下,道:“好啊。”

刚刚还在想俸禄没发,怎么才能买到房子呢。

比起睡大街,她还是更愿意住在干净又清净的寺庙里。

还不用她出钱,多好。

秋初冬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目瞪口呆片刻,骂道:“不识大局的蠢货!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随即再次拂袖而去。

秋澈默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门口牌匾上的三个字:怜珠阁,很久之后,轻笑了一声。

() 怜珠,怜珠。

从前秋初冬为她的院子取名这两个字时,她以为这是爱怜珠宝的寓意,以物代人,还高兴了很久。

如今重活一回,再去看这三个字,才知道这是可怜和嘲讽的意思。

可怜她眼明心盲,嘲讽她自作多情。

父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时有时无,仿佛施舍,仿佛恩赐。

你期待它的时候,一举一动都会变得拘束无措。

当你不再期待了,周围的一切都会对你清晰明了。

她如今看到的,全是不爱的证明。

人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秋澈想。

所以,秋初冬根本不是人,也不配当她的父亲。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有道人影静静伫立片刻后,悄悄离开了。

皇宫,凤阳阁。

李青梧手里握着半成品的手帕,突兀地被针尖扎了一下指尖。

茯苓惊呼出声,急忙上前要查看伤势。

但李青梧只是捻了下指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随即她转头看向身侧向来毒舌、此时却十分沉默的扶风,语气意味不明: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扶风的头更低了些,语气却有些不忿,“那秋家二子着实嚣张,竟然口出如此狂言!”

“若非公主如今……岂能轮到他对公主挑三拣四?京城大把的优秀儿郎,还不是趋之若鹜地任公主挑选?”

李青梧却喃喃道:“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扶风不由提声,不满道:“可他如此轻视殿下!何况殿下既然要找良人,为何不能换一个?”

“他说这些,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若不问清楚,我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李青梧轻声道。

茯苓两人对视了一眼,扶风有些着急:“姐,你倒是劝劝殿下啊!”

茯苓为难道:“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殿下难得如此喜欢一个人,我……也只能尽力帮殿下达成所愿了。”

扶风:“……”

李青梧失笑。

她想了想,轻声对扶风嘱咐道:“如今我手下,只有你能出宫,麻烦帮我打听打听,秋家二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

扶风皱眉:“殿下您是觉得……”

“不一定,”拜托人去打听这些儿女私事,李青梧面上有些薄红,但也并不明显,看着依然淡定,“只是打听打听,你照办就是了。”

扶风不情不愿地应下,正要离开,殿门忽然被人打开。

他反应迅速,立刻退至李青梧身后,做足了一个暗卫的姿态。

李青梧与两人对视了一眼,直觉不好。

她按了按疯狂跳动的眼皮,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帕子收了起来,起身掀开帘子出门。

起身的瞬间,昨日因为罚跪尚未好全的膝盖都软了软。

她痛得不自觉蜷缩了下手指,随即又直起身子,面不改色地抬声问:

“谁?”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宦官总管福子站在殿门前,对出来迎接的李青梧长长叹了口气。

“老奴来传陛下口谕,体谅长公主殿下昨日不适昏倒,这次就不必跪了。”

话虽如此,可李青梧看着他仿佛怜悯般的表情,像是在说:反正以后跪的日子还多着。

李青梧眸色闪了闪,恭谨地低下了头,露出白皙脆弱的后颈。

如同曾经无数次一般,低眉顺眼、礼仪得当,挑不出一丝毛病。

“乐和公主殿前失仪,屡教不改,今责令秘至城外甘雨寺诵佛、面壁思过。思过期间,行踪不得对外透露。钦此。”

“殿下,”福子侧身,让出一条路来,露出殿外两排森严的金吾卫禁军。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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