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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还有,吩咐下去,再有人对殿下不敬,便按家规处置。”

“……是。”

书童离开,祁景清扭头看向窗外。

此刻雪过初晴,太阳高照,虽然没有什么暖意,却也叫人心生愉悦。

转眼晌午,侯府仆役送来了午膳,当看到满满一桌的膳食后,阿叶和范公公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丰盛……不会是下毒了吧?”阿叶迟疑。

范公公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傻子,谁会蠢到在自己家下毒?”

“那怎么会送这么多吃食过来,我都做好撒泼的准备了。”阿叶嘟囔着,还是掏出沈随风送给她的银针,挨个认真检查。

她在这边忙活,范公公也没闲着,躬着身子向冯乐真汇报这一上午的事:“侯府的仆役给咱们的人挨个发了厚棉被,地龙也都烧热了,瓜果糕点每个屋都有,还给了御寒的棉衣,可真是无微不至。”

“没毒!”阿叶松一口气,“殿下,您那法子可真好用,奴婢只使了一次,侯府的人便都学乖了,再不敢动什么手脚。”

“哪是本宫的手段有用,”冯乐真款步到桌前坐下,阿叶立刻开始给她布菜,“那是人家世子说一不二,才能给咱们方便。”

“世子?”阿叶震惊。

“这么惊讶作甚,满侯府能叫所有人听话、又愿意帮咱们的,可不就只有他一人?”冯乐真尝了尝侯府的饭菜,觉得味道还行,“待会儿你回咱们府上一趟,将本宫那套金玉所制的砚台拿来,赠予他当是答谢。”

说罢,她又补充,“记得送过去时背着点人,别叫人瞧见了。”

“……送礼还要偷偷摸摸?”阿叶不解

冯乐真微笑:“祁镇夫妇都不想本宫与他们的宝贝儿子多接触,本宫自然要避着点,否则引起他们警惕,就是祁景清再想帮忙,咱们也不能留下。”

“好吧。”阿叶撇了撇嘴,将公筷交给范公公就离开了。

冯乐真看着她郁闷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声气:“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殿下若真觉得不好过,就该去总督大人家里暂居了,以他的性子只怕主院都让得,实在不行府衙也能凑合,”范公公一针见血,“可殿下哪都不去,偏偏选了侯府,想来也是为了借这个机会与侯爷缓和关系。”

“本宫是有这想法,至于侯爷肯不肯,那就另说了。”冯乐真轻笑。反正她还有许多年要在营关,来日方长,她并不急于一时。

徐徐图之就是。

阿叶拿到砚台回来,趁晌午时庭院里没人,便悄悄去了主院。

“你家殿下让送来的?”祁景清正坐在窗前下棋,一双眼眸专注地看着棋盘,并未抬头看她。

“回世子爷,正是殿下让送的,殿下还吩咐奴婢,见了世子爷之后要代她道谢。”阿叶捧着砚台恭敬回答。

祁景清这才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既要道谢,她为何不亲自前来?”

“……啊?”阿叶没反应过来。

祁景清不言语,继续下棋,旁边的书童笑呵呵道:“世子下棋时太过专注,还请姑娘见谅。”

阿叶看一眼双手各执黑白子的祁景清,心想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么可专注的。

人家没收礼物的意思,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阿叶福了福身径直离开,回到隔壁院子后将祁景清的话复述一遍。

“还以为这个世子爷比镇边侯夫妇好说话些,现在看来是奴婢错了。”她叹气道。

冯乐真扫了她一眼,惊讶:“你怎么这般平静。”

“什么?”阿叶不懂她的意思。

冯乐真:“他拒绝收下东西,还要本宫亲自道谢,以你的脾气,难道不该发火吗?”

阿叶噎了噎,半晌憋出一句:“……他长得太好看了,奴婢总觉得对他发火有点不落忍。”

冯乐真:“呵。”

“真不是奴婢贪慕美色,殿下您没瞧见,他一身单衣坐在窗前,窗明几净,他更干净,跟个小神仙一样。”阿叶感慨。

冯乐真想起祁景清那张脸,唇角的笑意更深。

大年三十,侯府突然多了几十个不速之客,晚上的年夜饭都不够了,一时间整个侯府都忙活起来,又是给不速之客们添东西,又是多多准备吃食的,忙得热火朝天。

长公主府的人一向头脑灵活,见他们不再表现敌意,便也乐得帮忙,侯府的人领其好意,也不再话里话外挑刺,一时间竟然还算和谐。

而在这和谐的忙碌之中,唯有主院还是静的,祁景清继续下棋,棋盘上黑白子厮杀,最后变成一盘死局。

正当他盯着棋

盘出神时,一只手突然从他指间拿走黑子,下在了一片白子之间,死局瞬间被盘活,白子如江河日下,再无挽回的余地。()

祁景清依然盯着棋盘,唇角却浮现淡淡笑意:“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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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为何会来,世子爷难道不清楚?”冯乐真在棋盘对面坐下。

祁景清不解抬眸:“殿下的心思,我又如何清楚。”

“少装相,”冯乐真扫了他一眼,瞥见旁边桌上有糕点,便随手拿了一块,“不是你让本宫来的?”

祁景清笑了一声,再也绷不住了,冯乐真也扬起唇角:“你嫌阿叶不够分量,本宫亲自来向你道谢如何?”

“并非嫌弃阿叶姑娘,只是突然想见见殿下。”祁景清说着,朝她伸出手。

冯乐真先是盯着他的手看,视线又渐渐转移到他的脸上,大约知道了阿叶见过傅知弦和沈随风那样的男子之后,仍会觉得他更美貌了。

他那张脸除了好看,五官也透着一种单薄脆弱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越是干净,便越是易碎,加上常年喝药,身体偏消瘦,手腕也比寻常男人要细一些,身材也是单薄,更加叫人觉得怜爱。

论容貌,傅知弦和沈随风都不比他差,甚至陈尽安也与他不分伯仲,可这股子惹人疼的劲儿,却无人能及他,也难怪阿叶那小混蛋会独独对这张脸青眼相加。

冯乐真想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殿下一直盯着我做甚?”祁景清忍不住开口。

冯乐真回过神来:“啊,只是觉得你貌美,想多看两眼罢了。”

祁景清顿了顿,脸上染了一层薄红:“殿下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说话没个顾忌。”

看着他泛红的脸,冯乐真也觉得好玩:“世子也如小时候一样,还是那样不经逗。”

祁景清沉默一瞬:“原来殿下在逗我。”

“什么?”冯乐真见他还伸着手,便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结果就这么一下,还给他拍出个红印来。

……怎么这般脆弱?她吓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我常年不出门,身体差了些,轻轻一拍就会留下红印,但很快就会散去。”祁景清揉了揉被拍过的地方,继续朝她伸手,“东西呢?”

“什么东西?”冯乐真不解。

祁景清微微一怔:“砚台。”

“你不是不要么,”冯乐真勾唇,“本宫便没带。”

祁景清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又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胳膊上的红痕还在,且颜色有越来越深的迹象,冯乐真见状忍不住笑他:“你也太经不起折腾了,稍微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若是将来娶了媳妇儿……”

话说到一半,对上他过于干净的眼睛,冯乐真突然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夭寿了,她险些言语轻薄了小神仙。

“娶了媳妇儿会如何?”祁景清认真询问。

虽然知道该把话题揭过去了,但冯乐真见他像真不懂,便又多问一句:“你不知道?”

“我没娶媳妇儿,”祁景清说完停顿片刻,又补充,“也没定下婚约,没有通房,什么都没有。”

“那也不该一无所知啊。”冯乐真眉头微挑。

“我身子不好,不能成婚,父亲和母亲许是怕我伤心,便从未提过这方面的事,故而我可能比寻常人无知些,”祁景清难得流露出几分困惑,“所以……我该知道什么?”

冯乐真:“……”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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