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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2章

年轻夫妻的嬉笑打闹,都被长辈们看在眼里。

不远处,楚晴和何栋卓站在台阶上,将女儿及女婿的互动尽收眼底。他们身边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对方眼角留有岁月的痕迹,头发整齐乌黑,眉毛却是花白,宛若落满霜雪。

楚晴莞尔:“唯唯和致远感情真好。”

“我一直觉得他们般配。”韩老爷子叹气,“致远的父母走得早,他从小跟着我,性格寡言无趣,只有跟唯唯相处,勉强有点人气儿。”

何栋卓客气道:“哪里的话,致远能这么沉稳,都是您培养得好。”

“我知道为人父母难免替子女操心。”韩老爷子摆手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不是老古板,他们想怎么过,我绝对不插手,没那么多规矩!”

韩致远父母离世,成年前都跟爷爷生活,堪称少年老成的典范。结婚后,两人就搬出去住,组建自己的家庭,也算圆了韩老爷子的心愿。

如果不考虑恒远集团的情况,何栋卓无疑对女婿非常满意。韩致远的至亲极少,韩老爷子又喜欢楚弗唯,加上出众的相貌及能力,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偏偏韩家还有其他人,而且并不是省油的灯。

婚宴角落处,另一家人坐在长桌前,眉目神态却不见喜色。

韩暌跟随父母参加堂哥婚礼,早就按捺不住急性子,百无聊赖地转着餐刀:“不就是结个婚,至于那么大排场!”

韩暌是韩致远的堂弟,两人年龄相当,性格天差地别。他向来不喜欢故作老成的堂哥,又从小被父母比较,自然露不出好脸色。

贾珂妍一边打量来往宾客,一边侧头小声询问丈夫:“等以后韩暌结婚时,老爷子也这么搞吗?”

场面如此豪华,难免惹人艳羡。

“哼,那就得看你儿子的本事了。”韩旻熊面色平静,语气却颇为不屑,“能不能傍上万星大小姐。”

没人提前料到,楚弗唯和韩致远会结婚,双方长辈还准备丰厚资产。

倘若韩致远娶的是其他人,韩老爷子也会重视,但绝不会转移股权。这是对何栋卓的表态,告知对方长孙在集团里有分量,配得上自小养尊处优的楚弗唯。

豪门联姻无疑对两家都好,唯独让韩旻熊吃了个暗亏。他仗着年龄及资历,在集团里培养深厚势力,现在韩致远凭借一场婚礼,获得的股权不逊于自己,等于日后就能分庭抗礼。

韩旻熊目光放远,拳头却是紧握的。他盯着远处的二人,暗叹韩致远的运气。

*

楚弗唯和韩致远在旁边候场,他们要暂时分开,静待主持人通知。

临别前,韩致远见楚弗唯转身就走,冷不丁道:“对了,我要提醒你。”

楚弗唯回头:“什么?”

“如果你稿子写得太差,暴露我们是合约婚姻,导致先前的计划失败。”他慢悠悠地挑眉,“我会索要违约金。”

楚弗唯一怔:“违约金

?”

“没错,婚礼钱你出,毕竟你全责。”

“?”

这是什么绝世资本家?一点风险都不愿承担?

“你这辈子不靠钱,真的结不了婚了。”她连连摇头,没好气道,“太抠!”

“谢谢夸奖,未婚妻。”

很快,婚礼流程终于正式开始,日光在青枝和蕾丝的掩映中柔和、梦幻,星星点点的光影打在舞台上,更衬托出水晶宫般的瑰丽、绚烂。

台下早就座无虚席,衣着华美的宾客言笑晏晏,都在等典礼的重头戏到来。

主持人讲完开场词,便引导韩致远前往花门,迎接楚弗唯露面。他表情郑重,一动不动地注视入口,连带旁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直到一抹雪白身影映入眼帘。

曼妙的音乐缓缓流淌,却压不住四周的欢呼。楚弗唯头戴王冠、手扶长裙,面对两侧的笑颜及闪光灯,在熙熙然中慢步上前,颇有恍若隔世之感。

原来结婚就是这样么?

上一段恋爱,最甜蜜的时刻,都没想过穿上婚纱,不曾想今日却做到了。

她的步伐渐慢。

韩致远察觉她的犹疑,索性起身相迎,伸出一只手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照旧平和无波,刹那间搅动她的校园回忆。

青葱岁月,两人被迫协助老师,时常结伴去办公室,搬运书籍或练习册。

楼道里有一扇窗,秋日可见红漪清波、枫叶倒影,楚弗唯总会在此驻足,偷赏忙碌课业中的美景。

每到这个时候,韩致远就误以为她累了,默默地伸出手来,示意帮她拿一半。他向来对秋色视而不见,只会停步回头望她,跟现在如出一辙。

思及此,楚弗唯突然放松,抬手回握住他,款款走向舞台,就像重返过去。

十年前,他们并肩在学校领奖台致辞;十年后,他们结伴在繁华名利场表演。

韩暌盯着台上的金童玉女,啧啧道:“真假。”

两人不像满含爱意的夫妻,更像是彰显权势的盟友,戴着上流社会的优雅面具,多少让人觉得矜持过头。

贾珂妍闻言,她恨铁不成钢,压低音量道:“都跟你一样,出去拈花惹草,就叫真性情了?”

“下面有请新娘新郎致辞。”

舞台上,韩致远好整以暇地侧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暗示楚弗唯先来发言。

众目睽睽之下,楚弗唯撞上他揶揄的目光,哪能不懂对方想看自己笑话。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无情了!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清脆如玉的女声,清晰沉着的吐字,徐徐地传遍会场,宾客皆抬头倾听。

楚弗唯握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着:“今天早起时,我问我自己,你真愿意跟这样一个刻薄、冷淡、自负、阴沉的人结婚么?”

韩致远:“?”

“我从小就是要强的人,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能跟童年时最讨厌的人结婚,未尝不是一种同归于尽、大快人心。”

她认真道:“因此,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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