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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救赎

“呼延海莫,我们两清了。”

明明是冷若冰霜的嗓音,此时在呼延海莫听来,却是瞬间暖了心窝。

见眼前的女子为他忙忙碌碌,一颗心好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舒和平静。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亲吻她的面颊,眼中含着无限缱绻。

“什么两清,你我永远不会两清。”

好不容易用布条替他缠好的伤口,此刻被压扯,又得重新包扎,司露气得口不择言。

“疯子,小心你的伤,还要不要命了!”

面对她的辱骂,呼延海莫不怒反笑,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个疯子。”

为了她,他自是可以不要命的。

司露无言以对,张口骂他:“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呼延海莫笑得愈加肆无忌惮。

好似挨骂,能让他心情变好。

当真是个怪胎。

司露暗自腹诽,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帮他小心翼翼地包扎着。

又忙碌了一阵,将各处伤口悉数缠完后。

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到崖壁上,阖目养神。

现在只需静待呼延海莫的手下发现,出城来寻他们回去即可。

可她不欲与他说话,他却偏偏要来烦她。

“你是如何懂岐黄之术的?”

司露眼睛都没睁开一下,说道:“外祖母在世时,传授于我的。”

她并未骗他,司露的外祖母出生医药世家,祖上世代行医,曾祖更是出任过太常寺院史。

外祖母精通药理,是她儿时最崇拜的人,常缠着她教习医术,学以致用。

她年少时还曾生过幻想,若是一辈子不嫁人,就在长安城中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行医救人,将这一辈子,过得十足有意义。

呼延海莫从前查过她的背景,眼下一切都对上了,她母族却是是个医药之家。

呼延海莫又道:“你想不想知道,若是方才你一走了之,我会如何?”

“你会如何?”

司露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瞳。

他幽幽道,嗓音沙哑:“抓到你,然后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他说话时,神情阴冷不似骗人,司露庆幸自己方才未有走脱,脖颈间却掠过一丝寒凉,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

呼延海莫被她的样子逗乐,伸过手去轻抚她的面颊,含笑道:

“怕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如何舍得杀你。”

见他恢复正常的神色,司露稍稍松了口气。

却听他又森森道:“我会把你的腿打断,将你永永远远锁在我身边。”

当真是个疯子。

司露头皮一紧,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睁大眼眸瞧着他,眼底浮起畏惧,一言不发。

心下却咒骂不已,白眼狼,恩将仇报,方才阖该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最好死了才好呢。

呼延海莫却像是有读心之术,牵动了一下唇角。

“你在心里骂我?”

竟被他一眼看出心声。司露惊了一跳,害怕下连连摇头,辩解道:“才没有。”

见她心虚笨拙地解释,活像受了惊吓的林间幼鹿。

呼延海莫再次笑起来,笑意直达眼底,肆意又畅然。

司露搞不懂他。

任由他去笑,不再搭理,只当他是个疯子。

*

终于,在日暮时分,巴鲁带人找来了。

见到岩壁的情景,他震惊不已。

猜出发生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单膝跪在呼延海莫身前,自责道:

“属下来迟了,还请可汗责罚。”

“事出意外,你何错之有?”

呼延海莫由他扶着缓缓站起身来,又道:“将这些尸体带回去,想办法查清他们的底细。”

这些黑衣杀手皆是中原面孔,训练有素,个个不怕死,想必定是来自大夏朝廷,哪个位高权重之人手中。

至于

是谁(),他隐隐有了猜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当下还不敢断言,不过通过尸检,或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出源头。

*

回到达尔丹城中。

呼延海莫做了决定。

此处离中原太近,不甚安全,他要尽早带着司露回到北戎去。

翌日,他便破格将桑塔提拔为了城主,替他牢牢守住达尔丹这座城池。

桑塔受宠若惊。虽说这段时日,他确实将达尔丹代为管制得井井有条,但他毕竟只是个副将,绝没有连升几级,直接做城主的资格。

可见呼延海莫给了他十足的信任,对于呼延海莫的重用,他感恩不已,立誓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定会用生命来守护这座城池。

让桑塔做城主,也不是呼延海莫一时兴起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先前他临时授命于他,其实一方面也是为考验他。

而桑塔不辱使命,将他的嘱托完成得很好,得到了他全部的信任。

所以他现在彻底可以放心,把城中的一切交给他。

带领王军返回北戎去。

战士们在外行军久了,自然也都想家。

一听说能回去了,个个都是精神昂扬。

本要走十天的路程。

加速行进,七天便赶至了。

而这一路上。

呼延海莫许是体质异于常人,竟然将那么重的伤,养好得七七八八了。

司露本以为回到王城他还需养伤,她便能歇息一阵子。

却不想他那么快就好了。

回到宫中的第一日,他就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她,得一番餍足。

司露自是推脱不得。

十日没有开荤,他满身都是欲望,夜晚闯入她殿中,更是火急火燎地便要登堂入室。

司露被他完全压制,有没有半点法子,只得任其索取。

屋内点了鲛油长明灯,明明灭灭,窗户没来得及阖抿,露开一条缝隙,有夜风徐徐送进来,吹开绡纱轻幔,旖旎似幻境。

炉烟浥浥,满室馨香。

窗棂之外,夜风澹澹,乌云闭月,眼看就要下雨。

不多时,这场雨便下了起来。

先是从斜风细雨,渐渐雨点声大起来,变作疾风骤雨。

像是云层积压了太久后的突然宣泄。

这一番风吹雨淋,让园中琼花瑟瑟发抖,战栗不已,摇摇欲坠地好似就要被摧断枝杆。

一直到了后半夜,这场风雨才息止。

园中的琼花恢复了宁静。雨露过后,将那娇嫩的花蕊濯洗的愈发水灵,粉嫩如茵。

*

这一夜,司露睡得很是昏沉。

翌日云开雨霁,天光灿灿。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朱丽过来服侍她梳洗,还说是可汗交代了,不让她们吵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朱丽还说,可汗临走时,命人给她们全宫上下都发了赏赐

() 。

所以今日整个王后殿中的宫仆们都很高兴。个个眉开眼笑的,伺候起主子来也愈发尽心卖力。

司露不以为意。

呼延海莫当她是什么了?从她这里得了甜头便给她全宫好处。

她可不会领他的情。

王后殿中一切如旧,司露不在的这段日子,呼延海莫给出的解释是,王后被他接去达尔丹了。

算算日子刚好对得上,宫人们也就再无议论了。

这一回,呼延海莫没有因迁怒,调走、或是责罚她宫中任何一人。

一来,司露出逃之地是在宫外,与他们无甚干系。

二来,上回罚春草入女奴营一事,司露与他生了好大的嫌隙。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触犯她的忌讳。

司露并不知道呼延海莫背后所想、所做的。

对她来说,当下,宫中一切都好,没有牵连到任何人,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眼看时辰不早,司露起身下床梳洗。

下床之时,只觉浑身都是酸痛的,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引来两腿间的胀痛,昨夜呼延海莫确实太过分了些。

或许他也是感受到了,才会在今日给她全宫好处,作为弥补。

司露越想越气愤。

朱丽将她搀扶到妆台前坐下。

司露故意将朱丽支走,说道:“替我打盆热水来,我要净面。”

朱丽走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妆奁匣,从中寻出药丸来服用。

那是避子药。

为了不与呼延海莫有孩子,这是她亲手用中草药调配的,她素来精通药理,研制出避子药不是什么难事。

她将草药蒸熟、研磨后,捏成一颗颗的小药丸,装在瓷罐中,每次事后便会服用一颗。

保证自己不会怀上呼延海莫的孩子。

她对北戎、对呼延海莫深恶痛绝,如何会愿意留下与他的孩子?

此刻。

她坐在镜台前,照例从瓷罐中倒出一颗来,与惯常一样,捏在指尖放入舌中,抿一口香茶,吞咽下腹去。

药味苦涩,她又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含了一颗,压住那苦味。

甜意在舌尖蔓延,使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冲淡了昨日之事带来的不悦。

阖上瓶盖时,她瞥见瓷罐中,所剩的药丸不多了,得尽早备好才是。

呼延海莫如狼似虎,每次她以为够一个月的量,总会十天半月就用完,接下来采买草药时,还得多加些分量才是。

刚巧朱丽打了热水,端了铜盆走进来。

司露边净面,边与她道:“上回托你去集市上买来的中原草药,眼看就要用完了,你可能再去替我采买一些?”

“可是帮助可敦睡眠的草药?”

司露每次都是借口帮助睡眠,朱丽才愿意转托家人,去集市上替她采买回来。

宫中侍女不得随意离宫,故而朱丽都是写信给家人,托他们帮着买来后送到宫门口,她再去取。

司露知道她的此番周转,为了不被人发现,每次取药都让她小心。

她颔首说道:“嗯,不过此事我不想让人知晓,你得帮我保密。”

见司露目光认真,纯真的朱丽不疑有他,照旧答应下来。

“放心吧,可敦,我明白的。”

“我这就去给家人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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