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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殷九弱躺在锦绣卧榻上,眼角被软软的肉垫擦了一遍又一遍,猫爪上还沾着一点芋泥的甜香。

本来还留有一丝怀疑,但她现在非常确定眼前无法无天的小猫就是扶清。

揪住小猫后颈的手指加重后又放缓了力道,让小猫踩在织锦被面上,便听见一声软乎乎的猫叫。

猫叫声中还夹杂着铃铛摇晃的清脆声响,莫名有几分活泼可爱的味道,让人联想到春日的阳光和嫩黄色小花。

毛茸茸的猫毛吸水效果很好,没几下殷九弱的脸上就变得温暖干燥。

“谁给你戴的铃铛?”殷九弱散漫地笑了一声,不愿在扶清面前流眼泪,掩饰般地弹了弹金色的小铃铛。

清脆的声音在寝殿一角响起,并不是很大声,只令明亮的烛火也跟着摇曳几分。

可能是扶清变换容貌的那只小猫就戴着铃铛,殷九弱心想以扶清古板正经的性格,应该做不出戴铃铛的事情。

不对,现在没有扶清做不出来的事情。

小白猫趁机讨好地蹭蹭殷九弱的手指,喵呜几声算是回答。

这只小猫毛色纯白、瞳孔幽蓝、鼻尖肉垫都是粉粉,蹭完手后又换着方式贴近殷九弱。

小动物的鼻息微弱,应该在庭院那吹了很久冷风,所以浑身冰凉,小爪垫冰冰的。

心知扶清应该在庭院不知名的地方等了自己许久,殷九弱只在心里轻笑一声,觉得女人现在真是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

非要接近自己是做什么,总不会真的是因为爱吧,还变成猫来给自己擦眼泪?

又是知道自己在谢弱水那儿吃了闭门羹,于是送点心再体贴地变成猫,好让自己心软一点,不好意思直接把人赶走。

真是变换模样变出经验来了。

似乎确定殷九弱没有再流眼泪,小猫心满意足地趴在她肩上,悄悄地用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殷九弱胸口。

听见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察觉到扶清的动作,殷九弱瞬间移开身体,导致小白猫懵懵地摔在羽被上,微蓝清澈的大眼睛朦朦胧胧。

本以为扶清会见好就收,殷九弱侧着身体准备闭眼睡觉,岂料扶清仗着自己的小猫形态,再次转过来趴在殷九弱心口。

粉白的耳朵时不时动两下。

看着怀里的毛团子,殷九弱一时之间下不去手拎走,冰凉的肌肤被小猫的鼻息暖热。

她只觉得女人足够倔强,放着好好的三十六重天不住,不当那万神敬仰的太初神尊,非要在魔界这个小地方,当个没名没分的小妾。

自己或许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但也不会被扶清打动。

绝不会被打动。

好在扶清没有更多的动作,殷九弱也就勉强当作相安无事决定赶快睡觉。

然而此刻她的心底满是与谢弱水在迷雾海前的对峙一幕,怎么也睡不着。

她回来时便浑身发冷,现在更是从很深很深

的地方涌上疲惫寒意。

那时,她站在神狱的马车前,迷雾海的海风吹拂,期待那马车车帘能掀开一瞬,有幸得见自己娘亲的容貌。

然而,这样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谢弱水只是喊上自己唯一的徒弟,便驾驶着马车离开。

“吾之弟子,即便不教,也不许旁人多事。()”

短短半天,谢弱水在迷雾海边的这一句话,便在神界传遍了,众仙神纷纷议论,感觉司狱大人几千万年都不曾离开神界。

这一次,还真是为了给宠爱的小徒弟找场子,还真是师徒情深。

那位小徒弟好像是一只草妖出身,当年在凡界饱受风吹雨打,一场暴雪差点儿折弯小草妖的根茎。

幸亏遇上动了恻隐之心的司狱大人,才没变作来年那片草地的肥料,一朝山鸡变凤凰。

神族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殷九弱与谢弱水的关系,所以他们当着殷九弱这位摩刹仙尊的面,也聊得热火朝天十分尽兴。

说什么司狱大人一直都是单身,没有成亲没有父母没有孩子,但偏偏跟这个小草妖有缘,救其于危难间。

殷九弱听得很清楚,那个掌管凡间水域质量的神仙对此侃侃而谈。

“这就是娘亲对孩子的保护了,小草妖早就被司狱大人当女儿养,护短一点也是正常的,哪个娘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能这就是为人娘亲会做的事情。?()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镇风楼熄灭的灯火里,殷九弱枕着双手,盯着幽光阵阵的殿顶,那里铺陈着会在夜里发光的粼光金帐,这样看上去好似躺在漫天星星下。

“可能这就是为人娘亲会做的事情。”

“吾之弟子,即便不教,也不许旁人多事。”

这两句话在殷九弱脑海里循环响起,挥之不去。

讽刺的是,她无法判断这两句话的正确真伪,因为在她这么多年的人生里,没有任何名为娘亲的参照物。

娘亲到底会做什么?

曾经在凡世暴雨的夜,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那天的雨很大,她坐在勉强能避雨的茅草屋下,看见白茫茫一片,雨点密集撞得粉碎落地纷纷成了水沫。

她看见隔壁家小孩的娘亲打着破洞的纸伞,把破洞移向自己这边,好让怀里的小孩少被淋湿一点。

于是,她第一次知道娘亲是会为你打伞的人。

所以到了今天,她的感受也不过一句,果真如此。

谢弱水会为那个小草妖一直打伞。

而第一个为自己撑伞的人……算了,不想也罢。

反正她绝不会对扶清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殷九弱神清目明,浓睫垂下,大殿顶细如银丝的流光落在她脸上,照出一片冷淡之色。

她侧过身将锦被拉上,想要闭目安眠,却忘了身边还有一只又小又软的团子。

这么一转身,差点儿把团子压到。

想到风采惊世、清寒如月的太初神尊,会屈尊降贵变为一只身娇体软的小

() 猫(),殷九弱便觉得扶清跟心魔比起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真不知谁更疯邪一点。

当扶清同意给自己做小的时候,这人就彻底疯了吧,指不定早就被心魔操控了心智。

只不过,扶清疯不疯又与自己何干,察觉到自己心里对小猫本能的柔软与喜爱后,殷九弱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可别上扶清的当。

这女人惯会以绝色外表、以柔情蜜意、以温馨故事,蛊惑人心,如那画皮妖物一般,变幻无常,在对方放松警惕时,再给予致命一击。

这种事情,她经历多了,能不长记性吗?

就在这时,小猫终于温热起来的爪垫再次抚上殷九弱的眼睛,如绵软雨丝轻抚过面颊。

殷九弱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前几天对扶清生出的几许愧疚之心,在慢慢消散。

她觉得自己就该做一个卑劣之人,最多把扶清当时双.修,增进修为的工具就好了。

这女人当年利用自己欺骗自己,毫无愧意,怎么偏偏到了自己这儿,不过是和扶清你情我愿地做那档子事,自己就会生出那么多的歉疚。

心疼扶清绝对会是自己不幸的开始。

这一点,殷九弱十分明白,她把小猫抱到另一边,自己侧身过去准备入睡。

有时候想想真好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继承了谁的性子,怎么就渣不起来,睡了对方几次就会想到得负责。

否则,就辗转反侧,良心难安。

可能今晚太过多愁善感,她之前一直避免想到扶清,今天却没能压制住,实在是罪过。

这时,殷九弱在清淡的莹光中,感受到一阵带着热切之意的温柔舔.舐。

那小猫见殷九弱不理人,便直接趴过来,伸出粉.嫩舌.尖妄图引起注意,整只热乎乎的小身体贴住殷九弱冰冷的心口,带来妥帖暖意。

被扶清连续几次的打扰,殷九弱满心无语,倒把谢弱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只想着要怎么整治这只白团子。

猫好像都不爱洗澡,干脆丢水里去……但扶清又不是真的猫,反而麻烦。

“九弱,你睡着了吗?”

寝宫外想起岁歌带着浓重鼻音的声线,殷九弱连忙掀开被子起身跑去开门。

扶清变作的小白猫短手短脚,根本追不上殷九弱的速度。

“怎么这么晚不睡,你感冒了?”

“对啊,”岁歌鼻尖红红的,亮出手里提的两坛子酒,“但是你今天不开心,我不得来和你喝两杯。”

“感冒了还喝酒?”殷九弱眉心轻拧,无奈地笑。

“哼,奴家要不是怕传染给殿下你,早就过来陪你睡了,”岁歌眼尖已经看到了殷九弱床上的小白猫,媚眼如丝地笑,“殿下,郎中说我只要再调理调理,就能怀上孩子了,你之后可要努力哦。”

殷九弱:“……”

“又玩金屋藏娇这一套?”岁歌压低声音狡黠道,“里面谁啊,该不会真是那个谁吧?”

“我送你回去休息,”殷

() 九弱拉住岁歌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殿下好贴心呢(),奴家好爱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岁歌笑意盈盈地挽着殷九弱。

走出很远,岁歌才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和神尊夜里翻云覆雨,很享受吗?”

殷九弱支支吾吾,岁歌一下笑出声来,“嗯,也不知道神尊能不能生孩子,你要是把她做到怀上孩子,也挺有意思的。”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送上门的绝色女人,”岁歌笑容玩味,“你睡一睡又不吃亏,请你放轻松一点。”

镇风楼的寝宫,偌大的床榻上,扶清一人独坐在冷透的被衾里,神色晦暗不明。

殷九弱已经整整离开了一个时辰,她止不住想象那两人到底会做什么事……

被灌了一坛子酒回来,殷九弱浑身上下都染着岁歌寝殿里的冷香,她刚刚推门虚掩的大门,回到床边,那只小白猫嗷呜一声飞到她身上来。

一人一猫一起栽倒在床榻上。

扶清一想到这几天,殷九弱与岁歌出双入对,经常接待外客,两人端的是天造地设、异常恩爱的模样,空空的心中便泛起更多酸苦,便不禁在温柔的舔.舐中,用上了小小尖尖的牙齿。

甚至因为过于出神,渐渐便不小心弄过头,带来了几乎窒息的感觉。

听见扶清带着鼻音的呜咽声,殷九弱下意识就要收回手指,不想却被女人不舍地留住,怎么都不肯乖乖地放开。

“你……你这只猫也太倔了。”

然而,殷九弱并未估算到扶清变成小猫后的力气,收回的力气大了些,竟然不小心弄破了小白猫娇.嫩的唇角,引来更轻更弱的一声呜咽。

这样细碎奇怪的疼痛,莫名在一片清寒中给这两人带来安宁平静。

殷九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给扶清上药,毕竟扶清肯定觉得自己以为她就是一只猫,而自己一向喜欢小动物。

她直接从床榻间坐起,信手挥动点燃桌案上一盏明灯,很快下床穿好鞋履。

“你别动,”她对小白猫指挥道。

窗外细雨如丝,殷九弱记得侍女将一些魔界伤药放在大殿后面的漆金高柜里,说是柜子其实形似尖塔。

魔界偏爱这样的制式风格,暗金色塔尖佐以金色莲花,显得诡谲朦胧,生人莫敢随意近前。

她找来伤药的速度很快,细口瓷瓶里倒出细腻白色的沫子,再用小银勺挑到唇角的伤口上。

给扶清上药已经是她最后的耐心。

倏尔,殷九弱发现扶清变换的不是一只小猫,好像是朏朏,前几天妖族进献来的山海异兽,形似猫,拖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

殷九弱现在就能感觉到那条白尾.巴讨好谄媚地圈住自己的手指。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如果扶清永远当个白乎乎毛茸茸的团子,倒也不错。

不会说人话,只会喵喵叫几声。

这样的话,女人这张清寒绝色的脸,就不会一天天在魔界招摇,惹

() 人心烦意乱。

喝过酒,又被扶清闹腾这几下,殷九弱心里的愁绪尽数散去,将白团子形态的扶清用被子压在床上,她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沐浴完毕后,很快进入梦乡。

深夜里,扶清听着殷九弱清浅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猜想她应该睡熟了,便想恢复原形,好被殷九弱抱一抱。

然而,昨日的神罚重了些,兼之很久未用绝情丹压制心魔,扶清好不容易从被子地钻出来,全身乏力,勉强变回人身,竟然寸.缕未着。

雪白肌肤上新旧鞭.痕不一,今日新添的一百道血痕,还时不时裂出温热血液,又在半空中化为点点莹尘,照亮黑暗的夜。

这是神力流失的体现,不剧烈无声响,只是缓缓流逝,恰好在这黑夜中点亮一方小天地。

容色冷清的女人眼尾浮现病态的水色,卷翘的睫羽颤个不停,肌肤宛若沁红的软玉。

她小心翼翼地钻到殷九弱怀里,那颗朱砂色的红痣掠过殷九弱冷白的手腕,衬得女人腰肢更加细软。

可能是因为心绪难安的缘故,扶清感觉到殷九弱的体温很低,时不时还伴有轻颤,她没能忍住将人抱得更紧一些。

好歹将殷九弱的体温恢复正常,扶清自己惹得肌肤潮.红,情.动不已。

其实,殷九弱睡觉一直不太安稳,特别喜欢踢被子,仅仅入睡两个时辰,扶清就给她盖了六次被子。

这么一阵接触后,女人白皙光洁的额上有了一层薄汗,伤痕淡淡的肌肤晕着粉.红。

细雨中,魔界夜晚的天空分外澄净,星星和月亮像是都被雨水洗濯过。

殷九弱半夜晕乎乎地醒来,各处都是熟悉的触感,一下一下的。

睁眼便看见怀里女人鲜嫩白净的肌肤上青紫的痕迹还未消退,唇色艳丽得像是盛开的野罂.粟。

得了,现在胆大包天已经无法形容扶清了,殷九弱因为醉酒的缘故,并不想动,然而各处的感受却更加灵敏。

鼻腔盈满独属于扶清的清甜气息,耳边铃铛的清脆声响小小的,不明显却跟扶清低低的chuan息一样无法忽视。

黑暗中,殷九弱发现女人似乎换上了雪白法衣,衣着洁净齐整,唯有下摆并未有腰带束缚,露出修.长白嫩的双腿,如一片晶莹的山雪。

更绵软的地方艰难地想要包裹住更多。

暗夜的萤光被女人垂落的长发割裂,投在她鞭伤交错的肌肤上,令人想起某副绝艳而斑驳的古画。

细雨霏霏中,传来雨落伞面的声音。

“请问殿下已经睡了吗?”一个女子的问话声在寝殿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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