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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君与君

御卫收起令牌,语气不快:“既然知道我们是谁,还不开门!”

守门人道:“君主有令,霈都的门只能卯时开,现在寅时刚到,还请各位御卫稍安勿躁……”

那御卫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谁来了!”

他们列队六排,个个披甲配剑、健硕强壮,居中是一只通体覆着银甲的黑色巨灵豹,它皮毛滑亮,金瞳奇凶,头顶铸着个“卍”字银纹,而豹子背上的主人猿臂狼腰,更是高大。只见主人浑身披甲,连面容都被狰狞凶悍的头盔盖

() 住,只有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露在外头。

这双手上缠绕着个印有“卍()”字纹的指链。指链共有四个指环,分别套在他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又在骨节处分做两节,每节有铜板儿直径那么长,生着短凸刺,不像个装饰,倒像个杀器。

守门人一见那“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字纹,顿时肃然起敬,赶忙走下来:“……御君!”

天海御卫是明暚旧部,每代御君都佩戴着“卍”字银纹。传说当年女王册封四山,分授艽母四宝镇守天海,为了确保承天柱安然无恙,又派遣了一支精锐游守天海,这便是天海御卫的由来。

这些年四山名扬六州,天海御卫因为甚少出现,反而鲜为人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动天海御君。

御卫说:“御君在此,这门能不能开?!”

守门人面露难色:“君主有令——”

冷雨扑打,那位御君的铠甲森然,似有寒光。他一言不发,胯/下的黑豹先没了耐心,原地刨起了爪。

“嗒!”

守门人表情忽变,仓促捂住胸口,只觉得气力翻腾,背上顿时有千斤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住了。

“嗒!”

守门人身形渐弯,他扶着剑,突然“扑通”跪了下去。然而这并没有完,隔着头盔,御君的目光似乎经过了他,他剑身也弯了,脊梁骨隐隐打着颤,被那无形的力量给摁到了底!

御卫喝道:“开门!”

大门两侧的巨像迫于某种威严,登时躬下身,为御卫推开了大门。地面剧烈震动,金字符咒挨个亮起,守门人艰难发声:“君主……有令……”

铁蹄踏进水泊,溅起泥花。天海御君来到他的身前,黑豹无情地越了过去。

君主无德,从者受辱!

老者早已带人迎到门前:“雨路难行,御君鞍马劳顿,快快这边请!”

天海御君说:“永泽在哪儿?”

他声音低润,有些懒洋洋的,好像今日来这里,只是顺路。

崔瑞山连忙告状:“君主在神宫忙着设宴……”

话语间,从神宫的方向走来个持伞的粉面官仆。他朝天海御君行礼,柔声说:“君主在见灵殿设宴,邀请御君和诸位仙师一同前去观雨。”

崔瑞山一听“见灵殿”,几欲昏厥:“天啊,我师兄的头还挂在那里!君主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傅征也说:“欺人太甚!”

林是非犹豫道:“眼下天还未亮,什么酒宴非要这会儿开?我看不如算了。”

然而天海御君的黑豹已经随那粉面官仆走了,众人见状,哪里还顾得上议论,急忙跟上。待到了见灵殿,众人抬头,果然看见一颗脑袋悬挂在上面。

崔瑞山腿一软,若不是被身旁的人搀扶住,险些就要滑到地上了。他帕子捂嘴,再度哽咽:“天啊,天啊!是我师兄!”

老者叹气:“一会儿见了君主,还请御君劝一劝吧!这事总要给乾坤派

() 一个说法,不然众怒难平,外头还围着百十来个宗门在等消息。()”

粉面官仆挑了帘子,笑嘻嘻道:“君主说了,这人是罪有应得,谁劝都没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姿态妖冶,扭腰摆款,一路上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人,加上言语轻佻,这可激怒了众人。

一人说:“可恨!先主过世不足一月,君主便在这里夜夜笙歌,且不说宗门规矩,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这样的孝子!”

“是啊!又在神宫内使唤这等搔首弄姿的官仆,真是有碍观瞻,荒淫无度!”

“崔仙师双目大张,必是因为怨气难消。瑞山兄,你们取回头以后,恐怕还要为崔仙师点一盏戒律灯才行。”

他们七嘴八舌,见天海御君跨入殿内,便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殿内灯火通明,有许多垂地的纱。小案香垫早已布置得当,有几行官仆穿梭在其中,引着众人落座。酒水佳肴尽数摆上,他们碍于情面,都不肯拿筷子。

老者问:“君主在哪儿?”

粉面官仆咯咯笑:“就在这殿中呀!”

众人环顾四周,身边只有垂纱飘摇,并不见永泽的影子。傅征说:“君主既然设宴请我们来,又何必装神弄鬼?事情还没个结论,快出来吧!”

林是非道:“不错,众弟子在外头淋雨,都为了等君主一句话。”

天海御君没摘头盔,斟了酒也不喝,只是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好似在看戏。

这时,殿深处忽然滚出个酒杯,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正撞到天海御君的小案旁。众人都看向深处,见那里垂纱微动,走出个花豹。

那花豹体格小一些,背上落着铜钱般的斑点,它前腿伏地,伸了个懒腰,一双眼惺忪半睁,坐在众人面前,尾巴一拍一拍的。

“怪了,”有人说,“诸位怎么见我不跪,见这花丞相也不跪?”

这个声音慵懒,似是才睡醒,还有些许嘲弄。

傅征道:“什么花丞相!”

粉面官仆说:“自然是这只花豹了,它是君主的爱宠,早封了官,正是咱们白薇朝的丞相呀!”

众人倍感荒谬,一个人说:“真是胡闹!畜生怎么能做丞相?!”

纱里的人哈哈大笑,把手一抬,弯腰从暗处走出来:“畜生怎么不能做丞相?要知道这天下无奇不有,畜生除了能做丞相,还能通神修行,做人上人啊。”

这人一露面,满殿的烛火顿时暗了几分,好似不敢与他争光。他提着酒壶,像是宿醉刚醒,肩头披着一件红底金织的宽袍,脖颈、锁骨俱露在外面,前胸处松垮遮掩,隐隐有暗红色的咒文,只是看不真切,不知是什么咒法。

满座十来号人,一见到这人的真容,便都哑了火、熄了音,只听筷子“啪嗒”落地,大伙儿都呆住了。

这人走到花豹旁边,垂手拍了拍花豹的脑袋,笑容不变:“崔瑞山,你是来为你师兄收尸的吗?这可太不巧了,他的一双手,我刚刚喂给了花丞相。”

崔瑞山从香垫滑坐到地上,用来指着那人的手指颤抖,半晌才发出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这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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