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晚上的闹剧以沈宵同意去学堂告终。

蒋桂英对于学堂帮忙有些不太满意,她听招娣来娣说了沈宵识字，还会算术。在她心里沈宵就应该成为正式的‘先生’。

沈宵勉强点头答应，他其实是真心想去镇上看看,他会基础的西医，在这个时代完全够用。不过看到蒋新耀非常诚恳的邀请，也不好直接拒绝。

沈宵心里想问问薪资待遇,在众人面前却有些问不出口。就像是失业人员,遇到了好心老板,心里非常在意工资，却不好开口问。

几个孩子心里非常高兴，特别是招娣，一扫脸上的惊愕和阴霾。

“大少爷心善,在我们这乡下开设学堂,”蒋忠忍不住夸起了蒋新耀，“还打算开西洋课，十里八乡的学子都想过来求学,见识西洋学问。”

听到‘西洋’，招娣眼睛亮晶晶的，她非常感兴趣，忍不住问蒋忠：“西洋学问是什么？”

蒋忠神秘一笑，摸摸她的头，回答：“学堂会有免费课,你可以过来旁听。”

“真的。”招娣脸上笑开花，“我一定要去，小叔是先生，我就是学生。”来娣也听得认真，她听不太懂,看着招娣向往的神情，立刻表示要和姐姐一起。

蒋桂英脸一沉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教育道：“女孩子家家读书做什么。”又转头对大宝道：“等过了夏天就让大宝去学堂，有阿宵照应着更放心了。”

招娣紧紧抱住来娣，眼睛里噙着泪水，咬了咬下唇。她知道蒋桂英偏爱弟弟，经常教育她和来娣，大宝是沈家唯一的根，要好好工作抚养弟弟。可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想读书，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蒋忠眉头一皱，对于如此明显的重男轻女感到厌恶。可招娣来娣毕竟不是他家的孩子，他没有权利做决定。只是好言劝道：“沈大媳妇啊，现在世道变了，城里的姑娘们都开始上学堂，有优秀的甚至出了国。”

蒋桂英摇摇头：“乡下和城里比不得，我只想女儿们过安稳踏实日子，盼着她们大了找个好人家嫁了。”

系统抱怨道：【女主怎么可以这样，女孩怎么了，女孩就不能读书了吗？小孩子好可怜。】

沈宵没有说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见蒋桂英的‘女人读书无用论’，要是重视教育就应该让家里两个女孩去启蒙。

蒋新耀的学堂是可以旁听‘蹭课’的。明明有免费的教育，蒋桂英也不让女儿去。哪怕只是一个月抽出来几个小时的时间。

蒋桂英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她心里还惦记着沈宵和王富贵的事，知道沈宵要回去沈家小院子，家里没人照顾，她得赶紧通知王富贵才行。

小饭厅里气氛尴尬，招娣红了眼圈，却不敢哭，怕蒋桂英责骂，来娣懂事地拉住她的手。

沈宵他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真想找机会跟蒋桂英单独谈谈，跟蒋桂英讨论一下男女平等的问题，还有让他在意的放过’‘为难’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忠见无法再跟蒋桂英沟通，在蒋新耀的眼神里读到了不愉快。于是直接将蒋桂英从凳子上拽起来，推搡着将人带出了小饭厅，哑巴也趁机带着三个孩子跟在后面。

饭厅里终于只剩下沈宵和蒋新耀两人。

为了缓解尴尬，沈宵干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嫂子比较守旧，您别在意……”

蒋新耀点点头，揭开茶碗，轻品了一口龙井。

“还有我明天回去的事……”

沈宵声音更小了，生怕蒋新耀会反悔。

“明天我会安排。”蒋新耀终于艰难开口，心里万般不舍，也不想沈宵为难。“让老医生先过来看看，再带些药回去。”

听到‘药’字，沈宵表情一僵，尬笑道：“那先谢谢了。”

当天沈宵泡了个热水澡就早早睡了，次日一大早便起床。

隔壁院子里飘来的是春之曲，声音倒是不大。沈宵倒也不讨厌，他在院子里找了一颗枝叶茂密的海棠树，开始伴着音乐拉伸。

一千一百三十四，一一三四。

沈宵心里默念着，小幅度摆动着身体，手脚不协调地动起来。像极了中学课间操在队伍最后面划水的学生。

蒋新耀站在一边毫不避讳地观看。

好一会，沈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解释道：“我这是在跳保健舞。”沈宵感觉跳操不太好解释，直接改口成了‘舞’。又道：“你看我已经好多了。”

蒋新耀点点头：“我在西洋待过一段时间，那边人喜欢跳舞，特别是交谊舞。”

说着蒋新耀微微弯腰，伸出手对沈宵道：“可否邀请阿宵共舞？”

沈宵迟疑几秒，见蒋新耀没有放弃的意思，又环视四周，心想着反正没有人看到，跳上一会也无妨，就当时晨练。最重要的是把蒋新耀哄开心了，今天早点让他离开。

沈宵微笑着挽住蒋新耀的手，道：“我西洋舞跳得不好，可否请大少爷委屈一下跳女步？”

蒋新耀表情毫无变化，他微微点头，他擅长西洋舞，男女步都无所谓。

于是沈宵靠近了一些，两人凑到了快要贴到一起的距离，蒋新耀搭住他的肩膀，他扶住蒋新耀的腰。

身高差让沈宵感觉有些尴尬，他这身材也就是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还不如秦睿世界的高度。

而蒋新耀在一米八五左右。

沈宵努力踮起脚，蒋新耀沉默地将双腿微弯。

两人在隔壁院放的圆舞曲里迎着微风跳起来。

一曲毕，隔壁就跟抗议似的换了京剧，老生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声音格外悲凉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