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

“禁止当谜语人,”他控诉道，“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嘛，说不定我能给你想想办法呢。”

松田阵平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倾诉的欲望占了上风,“我有一个朋友。”

“哦。”萩原研二道，“你有一个朋友——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也因为各自的个性原因,彼此的朋友圈有互不重合的部分，但是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点的。

对方有几个朋友，就算没见过,也总该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松田阵平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之前在一次机器人组装比赛里认识的，就是上次，你那次没在东京，不是去长野那边看千速姐了吗？就是那回。”

他也不算是撒谎骗人,因为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也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只是角色被他稍稍替换了那么一下下而已。

萩原研二非常配合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像是真的想起了这么回事——无关结果，但是走流程确实很重要,“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所以怎么样了呢——你那个朋友？”他情真意切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只管跟我说，你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完善了一下朋友的人设，他实在不太像一个会撒谎的人，不过一旦在内心说服了自己，他身上的破绽并不多，“他……对一个女孩子有点好感。”

实在是有点没用，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哪怕只是试探假设，下意识的措辞都如此谨慎，也只敢说“有点”。

好像如果不是有点，自己就全盘输掉了一样。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仿佛真的只是听到一个寻常八卦一样，被这个故事的开头勾起了一点，不算多的好奇心，“哦，然后呢？”

“他没有谈过恋爱，”松田阵平平淡地描述，“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有一天那个女孩子突然向他提出了交往的请求。”

萩原研二手指微动，很快放松下来，表情诧异了一秒钟，又微笑着说，“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她喜欢他吗？

不知道，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过她到底是什么想法，总是自诩最懂女人，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他掩饰情绪的技巧实在高超，以至于松田阵平完全没有看出任何问题，换做是以前也许能察觉到一些情绪上的问题，现在则缺失这种敏感——他的心神同样被另一件事牢牢吸走了，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但是他出于种种考虑——嗯，你可以理解成一些客观存在的问题，他想接受，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好意思，”萩原研二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再重复一遍，就相当于又要回忆一遍自己做过的蠢事，松田阵平木着脸重复了一遍，非常想回到那个点抓着自己的肩膀用力摇晃出脑袋里的水，然后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深夜总是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第二天冷却下来就开始后悔。

“总之我——我的那个朋友把人给拒绝掉了，”松田阵平不想再去回想那些令人头大的细节，“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萩原研二陷入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无法否认——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里确实闪过了一丝侥幸。

但同时，他的庆幸中又带有那么一丝困惑不解。

“所以你——你的那个朋友，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完全不能理解。

他突然发现，现在自己不仅摸不透女人的心思，连从小伴同长大的幼驯染在想什么也不了解了。

松田阵平：“……”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不是喜欢她吗？”

“是啊，”他说，“喜欢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之前的前置界定词“有点”，也下意识忘了他的那个“朋友”，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然而话题还是顺理成章地继续了下去。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能那么轻率地对待对方的表白，”松田阵平深呼吸，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如果随便就答应，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万一没想清楚以后后悔了怎么办？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吧？”

“你的朋友不是喜欢他吗？”萩原研二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既然喜欢那就接受——”

他刹住车，斟酌之下，不想鼓励也不想对立，于是决定采取中立，非常顺畅地改口道，“当然，他要是有别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感情的事情确实要慎重。”

“她不喜欢我——的朋友。”松田阵平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向他提出告白，但我没有看出她对他有任何心动。”

虽然这件事的认知让他有些挫败，可是事实确实是这样。

她对他不能说毫无感情，那种感情无论如何感受都和恋情相差甚远……或许只是一线好感，或许只是一时觉得有些寂寞，所以想要找人排遣孤独感。

而他悲哀地发现，他似乎并不排斥被这样对待，就算只是一场玩笑也好，甚至在那一瞬间他幻想了一下那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