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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1(“那是江雪禾唇软好亲,还...)

那曾是他奢望的东西。

他却忽然有了些不舍。

……不舍得她的伤心,不舍得她的泣音,不舍得她为他的离去而牵肠挂肚。

这算什么呢?

他对师妹充满预谋的求索爱意,怎会开始不舍?

江雪禾沉默久了,缇婴那不悦便浮了上来:“怎么,你不愿意?和我做一辈子师兄妹,你觉得委屈?”

江雪禾这才答:“不委屈。”

他说:“我愿意的。”

缇婴脸色稍霁。

缇婴又目光闪烁。

她眼神飘移一分,明明埋在他怀里,还欲盖弥彰地轻轻偏过脸,躲开他的俯视。

缇婴言辞闪烁:“就是、就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梦貘珠的幻境里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啊?是全部都记得吗?没有一点模糊的?我和夜杀哥哥说的话,聊的天……你也记得啊?”

江雪禾眼睛眨一下。

他瞬间明白她真正在意什么——想问他是不是特别喜欢她,是不是知道她喜欢他,是不是知道她虽然喜欢他、却还下不定决心、不愿意和他绑死……

江雪禾微笑。

他知道。

他全部都知道。

知道她的小心思。

知道她的贪婪任性,她的好奇懵懂,她的进一步、又后退一步,她的“既要、又要、还要”。

知道她的害羞尴尬,她的心虚躲避,她与夜杀做过的事,与夜杀亲过抱过,差点做出更狂妄的事。

--

江雪禾缓缓道:“记得不是很清。”

缇婴眼睛骤亮。

她半信半疑抬起一只眼,看他是不是又骗她。

江雪禾忍着那些妒与情,做出困顿模样:“梦中发生的事太多,我借着夜杀这把锁,要关注的事情太多,一些细枝末节便不会很关注。”

缇婴迫不及待问:“那你在关注什么啊?”

江雪禾:“比如那些墓碑上的名字,那些出现又离开的人,那些与现实中出现偏差的故事。”

缇婴:“你没看我和夜杀哥哥吗?”

他温和:“瞥了几眼,没太关注。你们两个小孩子,能闹出什么事呢?若真闹出大事,我自然有感觉,也不必多看。怎么,难道你和夜杀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比如,说我的坏话,污蔑我?”

缇婴连忙:“那自然没有的!我和夜杀哥哥很乖的……不不不,我不乖,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十六岁了!我长大啦。”

江雪禾:“嗯?你想暗示我什么?”

他眼睛下垂。

缇婴好喜欢他这副轻描淡写又温润恬静的面容,他垂眼不看她,却再一次让她心中酸痒,禁不住想靠近他。

不过她还是难受于梦境的事,此时呆呆看着师兄,不敢碰他,心里又一次伤怀。

她叹了口气。

她没有抱上来,如往常那样。江雪禾心中一顿,压下些许失落,问她:“怎么了?”

缇婴掩饰:“困了。”

她一说,就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好烂——困什么困,她在幻境中,被冰封印,都睡了那么久了。

但是江雪禾信了。

江雪禾沉思:“你入夜便被厉鬼追,在梦境中又跑又跳,又闹又哭,累了也正常。睡吧。”

缇婴只好睡。

但是江雪禾又停顿一下,说:“来我识海中睡。”

缇婴一怔,睁眼看他。

他解释:“怕你再无意中进入梦貘珠的梦境。来我识海,我护住你神魂。”

……原来只是护她神魂啊。

她还以为……

缇婴道:“你自己再入梦境怎么办?”

江雪禾:“我已经知道了梦貘珠的存在,自然不会再迷失期间。不过,梦境有些事很有趣,我确实需要再入梦几日……”

缇婴惶然要他衣袖。

他安抚她:“没事,今夜我不会进梦境的。我若要进,必然告诉你,好不好?”

缇婴拽着他衣袖:“不是告诉我,是和我商量,我怕你在梦境……”

她倏地捂嘴。

江雪禾眨眼:“我在梦境怎么了?”

缇婴心想:怕你在梦境被柳大小姐勾住魂,没有我捣乱,你们情投意合成为一对……那我要呕死了。

她慌慌地想,在她进入前的梦境中,师兄应该没有和柳姑娘怎样吧?应该没有吧?

缇婴生气:“你高冷一点!”

江雪禾挑眉。

缇婴:“难追一点!端着架子一点!”

江雪禾被逗笑。

他应了她。

缇婴不满他这种好说话的态度,但也说不出什么了。她支吾半晌,被他望得脸红,且怅然且伤心,便闭上眼,真的进入他识海,放心睡去了。

--

江雪禾搂紧她。

他低头看她浅粉微白的面颊,年纪尚小的少女,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醒着时多么鲜活闹腾,睡着时便乖巧安静。

她都不提防他,总想爬上他的床,要他抱着她哄她睡。

若是江雪禾意志差一些,她早就在他这里糊里糊涂失、身了……

江雪禾静静看着她。

她手指勾着他腰间帛带,轻轻地扯一扯,唇瓣动了动。

江雪禾贴过去:“什么?”

她在睡梦中,唤了一句:“师兄。”

江雪禾怔住。

他浑噩的、模糊地应了一声。

他听缇婴在睡梦中抱怨:“……唇那么软,却不给我亲。”

江雪禾心想:你只是想亲吗?你是想亲,又不想负责。

不过……他此时也没心情计较她这些。

他低头,伸出一指,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

江雪禾半开玩笑般:“那是江雪禾唇软好亲,还是你的夜杀哥哥更好呢?”

他等着她的答案。

不过缇婴大约真的累了,睡了过去,没有回答他,让江雪禾悬了一半的心,继续悬着,只好叹口气。

江雪禾将她放在榻上,为她盖好被褥。他盘腿坐于一旁,盯着她。

她睡着后,他终于不用控制自己的感情,可以直勾勾地盯着她,让自己无处安放的喜爱,流露出来。

他终于可以疏理梦境,查看梦中夜杀的心情,查看他因为一个梦境,对她更加难以控制的那些情意……

--

也许白鹿野说得对。

他太贪婪了。

他诱着小婴,宛如熬鹰。鹰能不能熬好先不提,爱意倾头泻下时,他自己却快要坚持不住了。

……真实的人生,不如一场幻境。

幻境中,他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他可以做夜杀,可以直白,可以婉约,可以轻、薄,可以情深。

他游刃有余,因为那都是假的。

无论试错多少次,都有再重新来的机会。

真实的人生不是那样的。

他如履薄冰,每一步都绷着心神,怕吓走小婴,怕小婴不接受他。

他不能接受小婴对他的畏惧与躲避。

他只能继续煎熬。

……可他越来越深陷情意,越来越控制不好。

如何是好呢?

--

缇婴睡得时间少,但睡得却很足。

她神清气爽地起床后,便发现师兄不在身边,而且这也不是师兄的屋子,是她自己的屋子。

大约是师兄把她抱回去的。

何必呢。

她又不在乎,他却那么小心。

缇婴胡乱梳洗一番,便急匆匆出门,想见师兄。

从梦境出来后,她对师兄多了一些牵肠挂肚,总想第一时间看到他……因为好怕他像梦境一样死了,她却救不了。

虽然她依然有些不开心,依然想念夜杀哥哥,依然想起来夜杀哥哥便想哭,但是师兄活着,真是太好了。

……夜杀要经历很多事,才能变成江雪禾。

她不应该只想着夜杀,也应该心疼变成江雪禾的师兄。

他好惨的……

缇婴的一腔柔软心,在她提着裙裾飞奔、跑过月洞门,看到绿竹荫边,江雪禾修颀的雪白衣袍背对着她,和一个半遮半掩的美人说话时,荡然无存。

她定睛一看,那美人娇娇柔柔,不正是讨人厌的柳轻眉么!

那边,柳轻眉看到了缇婴,笑着和江雪禾说:“你师妹来了。”

江雪禾温和:“无妨,之前说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缇婴一声怒吼:“江雪禾!”

江雪禾耳朵快被震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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