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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意(跟我回去吧,狐狸。...)

夏鸢蝶假装没听到那个奇怪的停顿,眼都不眨,神色略带惊慌:“不是啊,我和游烈都没有见过几面的。我们只是刚好同班,又因为游叔叔见过两次。”

对方一愣:“啊?那怎么小烈总突然跑来拍摄场地,还看着那么生气你来参加录制的事情?”

“可能是,他和游叔叔在这件事上有意见分歧,我刚巧碰上了的缘故吧。”

夏鸢蝶拿细白的指尖推了下眼镜,声音轻忽。

游怀瑾和游烈关系不好显然在公司里完全不是什么秘密——她观察过了,之前游烈直呼游怀瑾的名字,在场几乎没人露出意外或者不安的表情。

“这样吗。”助理似乎不太确信。

两人走到只能容单人宽敞通过的门前,女孩眨了下眼:“如果不是游烈带我出去后就直接走了,那我也不敢回来嘛。”

“也是。”

助理姐姐心有余悸地跨出门:“小烈总长那么帅,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招惹。你和他做同学也不容易吧?”

“只是普通同学,所以还——好……”

夏鸢蝶只是习惯性抬眸,结果尾音一抖,差点飘到天上。

——

对着双开门的窗旁,日光将斜靠墙前的清挺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似乎听着话音走出,等得有些倦怠的人懒懒散散勾起了眼。

“!”

助理姐姐僵住:“小烈总,您这是等、等人吗?”

“不等人,”游烈一掀手腕,看了眼早上没来得及摘掉的运动腕表,不紧不慢的,“等一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狐狸。”

夏鸢蝶:“…………”

也不用助理自行体悟什么。

大少爷说完垂下胳膊,那双漆黑眸子散漫一挑,眼神就睨到助理身后试图隐形的小狐狸身上了。

游烈卷腹,直身,懒洋洋走过去,一抬手就把人从助理身后“拎”出来。

“我是跑了半路才过来,还专程等了你四个多小时的普通同学,游烈,不重新认识一下吗,普通同学夏鸢蝶?”他气得抵着齿尖笑,低头拿漆眸一眼不眨地迫着她,嗓音也沉得撩人。

“……”

夏鸢蝶无地自容,声音难得心虚:“你不是回去了吗?”

游烈还想说什么,但这会儿气也消了,见面前小狐狸一副拘谨不自在的模样,他想起什么,淡了淡情绪。

男生侧过眸,视线瞥到助理身上。

对方一对上他的,连忙避开。

“既然录制结束,那人我可以带走了吗?”大少爷像是深谙百变技能,换了对象说话,连声音听着都懒散松弛了下来。

助理毫不犹豫:“当然当然,您请便。”

“……”

游烈低头,拿黑漆漆的眸勾了夏鸢蝶一眼,然后大少爷就转身往安全通道走了。

夏鸢蝶朝助理点了下头,也跟着进去了。

进去时游烈已经在下楼,背影清寡,有点冷淡难近。

夏鸢蝶犹豫着上去:“你不是不喜欢被人盯着吗,就算要等,怎么直接在拍摄层外面等了。”

游烈眼都没抬,轻嗤。

“怕你跑了。”

“……”

大概是某人语气太嘲讽,夏鸢蝶一时之前竟有些分不清,他这句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不通的问题就被放弃。

夏鸢蝶不敢再招惹这位被她“得罪”了一天的大少爷,就状似乖巧地跟着,一路跟到了公司外。

见游烈要到路边打车的样子,夏鸢蝶更不安了:“你真是跑来的啊?”

“跑了一半,才打上了车。”游烈眉峰起皱,心里暗骂了那个离着市中心主干道都有两公里的别墅区。

他现在仅有的最后一丝力气也就够说话了。

夏鸢蝶想起他晨跑习惯:“那你吃饭了吗?”

“你是说早饭,还是午饭。”游烈冷冷淡淡斜乜下来一眼,然后薄唇嘲讽一勾,转回去,“巧了,都没吃。”

夏鸢蝶:“……”

那她可真是罪孽深重。

大概是听从了她心里的召唤,在这边极难打车的路段,没用多久,一辆计程车很快就在两人面前停下了。

游烈拉开车门,扶着,等了秒没见动静。

他回过身,察觉什么抬手拎住了就要往副驾驶跑的小姑娘,气得哑声轻笑:“你是我助理吗,天天坐副驾?”

“?”夏鸢蝶不解扭头。

游烈对着小狐狸那个他见多了,也分不清到底是真无辜还是假无害的表情,莫名有点躁意难抑地心痒。

他偏过脸去不看她:“上车。”

“哦。”

夏鸢蝶觉着游仙鹤有点奓毛,具体表现为路边那两个小姐姐盯他三分钟了都没敢上来要联系方式。

她还是不惹他好。

计程车从路基石旁缓缓驶入机动车道。

司机问:“去哪儿?”

夏鸢蝶刚准备张口。

望着车外的男生没抬眼,懒懒支了句:“天文馆。”

“?”

夏鸢蝶回过头。

那人正懒洋洋靠在车后座上,像是极没力气了,眼睫也虚虚耷着,直到察觉什么,他睫尾轻撩,淡淡乜来一眼:“你有不同意见?”

“没有。”

夏鸢蝶一顿,“但天文馆里面,有地方吃饭吗?”

“……”

游烈没说话。

停了好一会儿,夏鸢蝶才听见他阖着眼低声:“外面有。”

夏鸢蝶蹙了蹙眉:“你要是很生我气,不用勉强自己理我。”

游烈但凡有点力气,这会儿应该已经笑起来了,但他真没有,又积蓄了会儿,晕眩的感觉不再厉害,他才往女孩那边歪了歪上身。

“过来点。”

他声音轻,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冷淡。

夏鸢蝶不放心得回眸盯了他两秒,勉强往那儿挪了一公分,两公分,三……

啪嗒。

毛茸茸的脑袋靠到了她肩上。

黑发凌乱的大少爷意外得有一头柔软的碎发,一点都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凌厉扎手。

夏鸢蝶正僵着胡思乱想,就听见耳边,抵得极近的,压得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排着队的小音符,一个一个蹦进她耳朵里。

他呼吸都灼得她心颤。

“真没力气了,”游烈虚阖着眼,轻叹,“再晚点到,你就挑块地给我埋了吧,小狐狸。”

“……!”

夏鸢蝶一时都不知道,到底是计程车司机还是她吓得更重。

天文馆外面还真有家中餐铺子。

看着是家老店了,开了至少十几年的样子,游烈进门还算驾轻就熟——如果没有快一步三晃的架势的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

某人终于“活”过来了。

夏鸢蝶吊着的心放下,细眉绷得清平:“你有过低血糖病史?”

“…嗯。”

大少爷声音还是低低懒懒的,答也漫不经心,但总算有了点人气儿。

夏鸢蝶眉心蹙起:“明明有过低血糖,你还敢跑完步以后连续两顿饭不吃,你不要命了?”

“恶狐狸先告状。”

游烈眼都没抬,“我怎么知道你录采访会直接到下午一点的。”

夏鸢蝶:“……”

刚硬气点的小狐狸又软了吧唧地窝回去。

她轻舀着游烈给她也点了份的粥,迟疑问:“不过你这种家庭,怎么会有过低血糖的?”

游烈似笑非笑地撩了她一眼:“我哪种家庭。”

“就,”小狐狸卡壳,“吃穿不愁,清闲富贵。”

“……”

桌上一时静默,只有店里老旧的空调机运转的低声。

夏鸢蝶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听到答案了的时候,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在身边萦过。

“小时候有一回,我妈很偶然地出了趟远门,让游怀瑾照顾我。他那时候生意起步不久,忙,怕我耽误事,所以把我关在了家里,然后喝醉了,就把我忘了。”游烈语气轻描淡写,像讲起别人的故事。

夏鸢蝶却不自觉提了口气,“忘了…多久?”

“两天吧,也可能是三天。”

夏鸢蝶屏住呼吸。

玻璃杯在游烈指腹下斜斜立起,边缘在桌上轻滚,像随时摇摇欲坠,而他侧撑着额,懒垂的漆眸里只有一种浑不在意的冷淡。

“低血糖休克,醒来以后就在医院了。”

夏鸢蝶慢慢呼气。

但刚刚屏住的那口呼吸好像独自憋在了胸口里,憋得她滞涩得闷,她望向游烈:“所以你是因为他那时候太忽略你,才恨游叔叔的?”

“…怎么会。”游烈却垂着眼笑了,那笑里带着一种冰冷至极的情绪。

指骨下抵着的杯子被压平。

游烈忽然抬眼,望着街对面的天文馆。他语气轻慢得像是随口,倦怠,不在意也不经心的自我凌迟。

“我恨他是因为,在我妈死这件事上,我和他都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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