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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破纪录了,三个!...)

不知道是谁把“老苗来了”的消息传回了一班里,夏鸢蝶跟在老苗身后进门时,教室鸦雀无声。

就像在教室外听见的恶意嘲笑只是她的幻听。

唯一露了马脚的是没来得及跑掉的朱星文,正被老苗堵在了教室门前:“朱星文,谁让你来一班的?”

“走错了,走错了。”朱星文不正经地打着敬礼跑了。

路过门旁停着的夏鸢蝶时,趁着老苗没看见,他故意扭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又逗得教室里几声闷笑。

老苗敲敲讲桌:“笑什么,严肃点。上自习课前先通知你们一个消息,咱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夏鸢蝶。夏鸢蝶同学是从外地过来的,离家远,平常有什么困难,你们同学间要互相帮助,可不许排外。”

转向教室门旁,老苗缓和神色:“夏鸢蝶,你要不要上来做个自我介绍?”

“……”

教室里明暗的视线叠在她身上,带着意味不同的打量或嘲笑。似乎越是娇生惯养的,越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好恶。

某种意义上,夏鸢蝶确实挺羡慕他们。

就跟羡慕刚刚教室门外那个大少爷一样。

夏鸢蝶想着,踏上讲台,转向教室。

讲台下一些讥讽神情并不掩饰,夏鸢蝶像没看见似的,她垂着细长的睫,只抬起手,无声扶了扶眼镜。

“大家好,我叫夏……”

恰在余光里。

一道修长清拔的身影踏入教室,斩开了盛夏窗外摇曳的树影。

夏鸢蝶微微一停。

落在她身上的审视目光,大半都被刚走进教室的那道身影勾了去。

只是白衬衫并未像夏鸢蝶想象中那样,漫不经心从她眼皮前的讲台下晃过去,那个叫于烈的男生反倒是停在了教室门旁。

似乎在盯着……她?

夏鸢蝶不太确定,从镜片后勾起眼尾,瞥去一点。

果然便对上那人眼神。

漆黑得纯粹的眸子,像某种玉石,可惜连细长勾勒的眼尾都挑着几分冷淡不耐的倦怠感。

老苗说得没错。

大少爷脾气丝毫没遮掩。

夏鸢蝶慢吞吞地挪回藏在厚镜片后的眼眸,重新续起方才被游烈打断的自我介绍。

台上女孩低垂着眼,略带点吴侬软语的腔口,声音也轻。

“我叫夏鸢蝶,从偏远山区的乡镇高中来的,家里很穷,所以也是这学期新报到的贫困生。”

“……”

教室寂静。

刚想嘲笑她口音的那几个学生集体哑了。

穷学生他们见过。

可穷得这么坦荡的……

教室门旁,原本已低回眸去的游烈都意外得挑了下眉,偏过脸。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讲台上的那个小姑娘。

土气的蝎尾辫长垂过她细勒的腰,搓洗得图案都模糊的白T空荡荡地罩在她身上,似乎还大了一号。

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呲起了线头,裤管下露出半截小腿,线条姣好地描到脚踝,白得像久不见光。

山区来的。

那山里没长太阳么。

游烈长睫敛下,半垂遮了乌黑沁凉的眸,人也倚回身后墙上。

夏鸢蝶自我介绍结束后,老苗又絮叨了几句,这才走下讲台,要给夏鸢蝶安排座位。

可前排学生抗拒得很,一个比一个离谱的理由蹦了出来,谁都不肯换位。

老苗是个看着凶其实脾气好的老好人,加上虽秃但卷的造型,背后都有人敢给他取外号叫老绵羊。

一班又是理科重点班,刚分到他手里半个月都不到,难免许多人不复管教。

连问几个都碰了壁,老苗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板着脸,朝第一张桌那个性子最剽悍的女生身上瞄了眼:“乔春树。”

“……”

趴桌的人不情愿地爬起来,盖头的衣服一掀,比男生都短一截的发茬就露出来了。

乔春树一脸困相地对着老苗。

“新同学近视,你给她让个位置,就去——”

话没说完。

乔春树同桌,一个女生皱着眉转过来:“老师,我不想和新同学一桌!”

“为什么?”老苗皱着眉,苦口婆心地开了腔,“我刚刚说的你是不是没听到呢,新同学是从外地来的,你们照顾一下她不好吗?”

“我才不要。您让其他人照顾呗,凭什么就我倒霉,要和她一个乞——”

“砰!”

讲台上一声巨响,讲桌晃了三晃。

全班一震,连上老苗都吓得不轻,愣了下神才扭头看向颤巍巍地落着粉笔灰的讲桌旁。

游烈正懒恹恹地落下长腿,踩回地上。

他原地侧了身。薄掀起来的眼睑下,那双漆眸依旧冷淡,却像凌冽的刀锋划过前排每一个惊吓最重的学生。

“换个座位有那么难吗。”

游烈眸子凉淡地从左瞥向右,“嫌冷,嫌热,还嫌挤?校长办公室宽敞,你们怎么不直接搬过去?”

落到最后一个女生那儿,不知是吓得还是委屈得,那女生红了眼眶,低头咕哝:“你,你是自己一个人坐,你当然没关系。”

游烈薄嗤了声笑,眼尾却勒紧,像一柄开了刃的长刀——

“你想去坐,我拦了么。”

“…!”

大约是被吓着了,女生眼泪啪嗒一下就砸了下来。

眼见场面就要闹得不可收拾,

夏鸢蝶停在原地,慢吞吞地又扶了下眼镜。

镜片后,藏在低垂着的长睫间,琥珀色眸子透着点薄淡的烦躁感。

“老……”

师字未出。

“啧。”那个短发茬刚醒没多久的女生似乎是终于睡醒了,皱着眉嫌弃:“我跟她一桌不就完了,哭什么,多大点事儿啊。”

乔春树说完,也没理老苗,直接扬头看夏鸢蝶:“夏…夏,哎你叫什么来着?”

“夏鸢蝶。”她点了下头,“我都可以。”

地位尴尬的老苗终于有了插空的话隙:“啊,行,也快上课了,那你们就先这样坐吧。”

“……”

上课铃声拉响得及时。

前排两桌调整位置,乔春树的同桌一边搬自己的东西,一边红着眼眶偷偷瞪夏鸢蝶。

夏鸢蝶站在一旁,只当没看见。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在想。

——

少女瞥去的方向,从老苗那儿听完“训”的游烈插着兜往回走了。

按路线,必然要经过她身前。

要道谢吗?

夏鸢蝶有点纠结。

如果没有他在走廊上嘲笑她、还用眼神骂她的旧怨在,那她一定是会道谢的。毕竟刚刚要没有他,换位的事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可是……

“不用谢。”

一个霜凉冷淡的声线忽掠过纠结的少女头顶。

夏鸢蝶一顿,慢吞吞拿食指指节顶了下眼镜,她仰起脸看他。

游烈也正虚插着袋,侧身停在她面前,他偏过脸,斜睨下来,漆黑纯粹的眸子里却找不见一丝人性。

就像他此刻薄唇开阖的话:“我不会帮你。”

夏鸢蝶轻眯起眼,微微歪头,少女声音细轻柔软得除了他无人可闻:“那你刚刚,是突然发病了吗。”

——问得小心又温柔。

不看她大概还能以为是关心。

游烈轻嗤了声:“是你挡道了。”

话撂下,游烈从清场让出来的过道走回了教室后排的位置。

夏鸢蝶:“……”

她承认,她有点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狗脾气?

-

新德中学是日间八节课制,加晚间三节自习课,不过小休的周末是个例外,自习课允许学生们酌情上0到2节。

——这些还是乔春树介绍给夏鸢蝶的。

跟有点凶悍不好招惹的外表不一样,乔春树出乎意料地好说话,除了上自习喜欢趴桌睡觉不被打扰外,没有一点能挑毛病的地方。

新进班里遇上这样一个同桌,夏鸢蝶觉得自己应该是走大运了。

“老苗估计忘了让你填自习意愿表,我们这些是一分班就填好了,”乔春树收拾着书包,顺口说着,“你既然还没填,今天的晚自习就可以不上了,直接走人就行。反正他也没理由逮你。”

夏鸢蝶从乔春树借给自己的书本里抬头,摇了摇:“你们的课本和我的不太一样,我今晚还是留下来,在自习课上做下笔记。”

乔春树放下拎起的书包,扭头打量:“难怪,你还是个学霸啊。”

“学吧?”夏鸢蝶有点陌生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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