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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哥哥

这个问题林凤鸣实在是回答不上来,就算能,所剩无几l的理智和第六感也告诉他不能回答。

于是他只能攀着身上人的肩膀小声求饶道:“三点…三点还要去找林安……”

燕云闻言垂下眸子看着他颤抖的呼吸,终于暂时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只不过代价是……

燕云低声在林凤鸣耳边说了什么,对方浑身一僵,但最终还是咬着下唇,含着泪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燕云好整以暇地退开,靠坐在沙发上。

真皮沙发的坏处就是稍微有一点抓痕就看得无比清楚,林凤鸣被人拽起来时几l乎不敢看自己刚刚靠坐过的地方到底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睫毛扑簌地□□,骑坐在燕云身上,接近十天没被人触碰过的腿根此刻磨得发痒,让人忍不住想要合拢,他颤抖了整整三秒才勉强分开。

“看不清啊,林老师。”那人却并不满意,说话间略带困惑的语气,仿佛真的是高三那个寒假,被林凤鸣布置了一堆作业的高中生,“动动手,别老看着……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时隔多年在这种场合听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林凤鸣羞耻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两人还在上高中时,林凤鸣面对难题,很多时候只需要对着题目思索几l秒便能得出答案,而后的过程纯属为了得分拼凑上去的。

而燕云倒是在这方面和学神产生了共鸣,他一道题解不出来就坐在那里苦思冥想,蹙眉的样子宛如在参悟什么人生哲理。

寒假林凤鸣给燕云补课时,就不止一次恨铁不成钢地把燕云往习题上按:“你多看他几l眼笔是会自动把答案写出来吗?动动手行吗?”

然而时过境迁,曾经用来骂学生的话如今反倒被学生用在了自己身上,林凤鸣羞赧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慌乱中一不小心按在了燕云的腹肌上。

如果说之前每一次摸,林凤鸣都是故意的,那这一次就是纯属意外了。

偏偏燕云并不相信,还狭昵地吻了吻他的侧脸,故意轻声道:“林老师手下干什么呢?当时给我上课时,脑海中想的不会也是想摸我吧?”

先前所谓的角色扮演只是情趣,可眼下林凤鸣却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窗外大雪纷飞,云英在局里值外勤,燕九州被话剧组临时叫走改剧本,全家最开心的当属云燕,她那时已经保送了,正开开心心地和朋友出去玩。

家中只剩下了他和燕云,在暖气充足的卧室补习着数学。

燕云怕热,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林凤鸣裹着毛衣点着卷子给他上课。

林凤鸣不信玄学,但相信科学。

他在这一刻,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或许有那么一个平行时空,他对不成器学生的骂声会被对方一时冲动的吻堵住,而后骤然僵住并且手足无措的老师便会被学生抓住把柄,而后就像眼下一样,被迫骑在对方身上。

林凤鸣羞得睫毛都被泪水糊成了一簌一

簌的,他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气,手指无比颤抖但还是下不了决心。

燕云见状挑了挑眉,投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不如我们回卧室吧。”

听到“卧室”二字,林凤鸣骤然睁大了眼睛,咬着下唇摇头。

燕云看了他三秒,突然掐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那架势凶到恨不得将他吞没。

对于好不容易出院的燕云来说,中午的时间过得无比之快,一眨眼便过去了。

对于林凤鸣来说,他脑海中想的却是——晚上该怎么办?

眼下只是开胃菜,等到正菜上桌……联想到楼上的主卧,林凤鸣浑身一僵,或许他才是那道正菜。

一直到坐上车,林凤鸣还是没能从那股恐惧中回过神,燕云戴上墨镜看了他一眼,隔着墨镜看不清那人的眼神,林凤鸣只能听到他道:“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凤鸣不敢听见晚上这两个字,闻言看向车外,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天阳光不错。”

燕云闻言也看了一眼窗外,随即意味深长道:“阳光确实不错……多看看吧,今天晚上就没机会看了。”

林凤鸣浑身一僵,到底是只有今晚没机会看还是今晚之后都没机会看了,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弄明白。

汽车驶过街口,繁华的市区逐渐远去,半旧不旧的白色街道缓缓映入眼帘,林凤鸣的神色也缓缓淡了下来,他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地方。

轿车在楼下停稳,两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燕云摘下墨镜眯眼看向那片阳台,林凤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时那块把燕云震伤的玻璃已经被换掉了,只不过换掉它的人此刻正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着。

“如果重来一次……”林凤鸣突然有些感慨,“你还会上去救我吗?”

燕云闻言嗤笑道:“别说右手,也别说重来,就是现在你上去说要跳下来,没别的理由就想让我接着你,哪怕两根胳膊都被砸断我也接,你信不信?”

林凤鸣原本只是发一下感慨,闻言当场沉下脸道:“胡说什么,再说什么断不断的——”

经过林勇辉的事情后,林凤鸣完全听不得这种话题和燕云联系起来,更不用说还是这人亲自说出口的了。

燕云见他是真急了,自知说错话了,连忙开始转移话题卖惨:“嘶……我伤口疼。”

林凤鸣闻言果然止了话头,蹙眉道:“哪疼?不会是伤到内脏了吧?”

他如此紧张,燕云却缓缓伸出右手,向他展示了自己早就愈合得不能再愈合的伤口:“故地重游,旧疾有些隐痛,我依稀记得我的婚姻线就是因为这事断掉的。”

林凤鸣面色一顿,随即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当场冷笑道:“旧疾隐痛?我看你是有隐疾!”

言罢扭头就往楼上走,燕云带着笑跟在他身后:“哎,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还没对我的婚姻线发表意见呢。”

联想到燕云碎成两段的婚姻线,林凤鸣脚下一顿,脑海中骤然浮现了乐

冬说过的话,他脸色微妙地一变,脚步反而更快了。

如果让燕云知道他们暂时没办法复婚……林凤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完全不顾脚下的台阶,快速拾级而上。

只不过任何道路都有尽头,当林凤鸣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口。

黯淡的蓝色油漆被岁月斑驳得不成样子,成块的掉下后,露出了下面暗红色的铁锈。

防盗网也变得残破不堪,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林凤鸣见状蓦然停住了脚步,身后传来了燕云沉稳的脚步声。

林凤鸣曾经想过自己再一次回到这里时会是什么心情,也想过怕楼梯时自己的感触。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了这里,而那些本该有的情绪却在方才燕云和他的调笑中被消弭殆尽。

那个每次回家都垂着头细数台阶,数字越大就越绝望,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看着防盗网却恨不得扭头逃走的男孩,终于在此刻也跟着消失了。

“敲门吧。”

燕云道。

林凤鸣轻轻“嗯”

了一声,抬手敲了三下门,然而门后没有人回应。

“应该是出去了。”林凤鸣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低头和任敏发了一通消息。

等待对方回复的间隙,两人就那么站在这处狭窄的过道中。

燕云来过林凤鸣家很多次,但基本都是翻墙,鲜少像今天这样走正门。

他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蹙眉,扭头却见林凤鸣正神情冷淡地看着防盗网上快要剥落的油漆,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燕云当即清了清嗓子道:“林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对我断掉的婚姻线怎么看?”

林凤鸣闻言回了神,像是不耐烦他的缠人,又像是单纯疑惑地抬起右手:“你不是自己就会看手相吗?不如先替我看看。”

燕云垂眸看去,只见狰狞细碎的刀伤将林凤鸣的手心割得错综复杂,燕云看得揪心,脸色跟着冷了下去。

“怎么?看不出来了?”林凤鸣挑了挑眉,“某人不是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要看手相养我吗?”

面对客户的挑衅,燕半仙陡然回过神,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地跟他分析道:“这位先生,你这个手相啊……说好也不好。”

林凤鸣挑了挑眉:“怎么个好法?”

“本就不短的生命线没受到这道疤的影响。”燕云振振有词道,“看见了吧?这说明你依然能长命百岁,而且走势很好,没有分叉,这说明不仅能长命百岁,你未来还少有疾病的困扰。”

林凤鸣对此不知可否:“那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你原本不怎么长的婚姻线嘛……因为这道疤倒是延长了不少。”燕云故意叹了口气,“这说明你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的老公要一辈子粘着你了。”

林凤鸣闻言嘲讽道:“就你这说话水平还想通过看手相赚钱啊?”

燕云挑了挑眉道:“那林老师教教我该怎么说?”

“生命线长说明我能长

命百岁,婚姻线长……”林凤鸣顿了一下后勾了勾嘴角道,“说明我能和我丈夫白头偕老……听懂了吗?低情商的蠢货。”

燕云呼吸一滞,回过神后忍不住握住了林凤鸣的手,正准备说什么时,两人身旁的门却和林凤鸣的手机同时传来了响声。

林凤鸣瞳孔微缩,骤然扭头,只见防盗门后的那扇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影逐渐显现。

燕云几l乎是下意识把林凤鸣拉到了身后,凝着脸色看向那人。

林凤鸣一顿,陡然想起来这似乎是燕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林安,在此之前,他对林安的印象一直都来源于各种人的口头。

当燕云看到那人时,不出林凤鸣的意料,他忍不住蹙起了眉——这和燕云,甚至可以说和大部分网友想象中的林安都不一样。

作为吸着弟弟血长大,为了将林凤鸣留在身边不择手段到敢去跳楼的人,他看起来并不偏执也不骄纵,反而异常温和,看到燕云后甚至得体地笑了一下,隔着防盗门道:“你好,你就是宁安的爱人吧?我是他哥哥,初次见面。”

这人身上的一切都让人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燕云眯了眯眼没接话,林凤鸣抬脚走到防盗门前,冷淡地看着林安滚着轮椅挣扎着来给他们开门。

破旧的防盗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配上坐在轮椅上那个只有半截的身影,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

林安却并未表现出一丝狼狈,反而态度有礼道:“请进吧。”

房子小到没有玄关,只有一道狭窄的走廊,入门之后的手边就是厕所,在往里的右侧是厨房,而后就是逼狭的客厅和两个不大的卧室。

右边住的是任敏和林勇辉,左边住的是林安,曾经还住着林凤鸣,只有左边的卧室带阳台,之前家里唯一一台洗衣机就摆在那里,后来为了给林安治病,也卖掉了。

林凤鸣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熟悉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连沙发都没有。

燕云蹙眉看了一圈,抬手从旁边拎了一把快散架的椅子放到林凤鸣身后,又给自己拎了一把,拉着身旁人就坐了下去,态度自然的仿佛这是他家一样。

林安见状动作一顿,最终并未说什么。

燕云个子高,坐下后有些伸不开腿,林凤鸣见状一改之前钝刀子割肉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任敏已经放弃了林勇辉的遗产继承,只剩你了。”

林安态度温和道:“我听说爸爸留下了十万块钱,他欠了多少?”

林凤鸣:“二百万。”

“之前有人告诉过我,继承遗产就要相应地承担债务。”林安态度依旧平和,“二百万是我和妈妈这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想必那些追债人也拿我这个残废没办法。”

他一副债多不愁的老赖样,却表现得泰然自若:“所以,我不会签的。”

听到这个“有人”,燕云蓦然蹙了眉,林凤鸣仿佛早有预料:“你以为你不签就能拿到这笔钱吗?

林安微笑:“爸爸是犯了错,但他总有出来的那天……”

林凤鸣冷笑:“他出不来了。”

林安蓦然一顿,而后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林凤鸣的兄长一样教训道:“宁安,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就算他再有错,你也不能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认吧?”

他说话温温柔柔的,却听得燕云头疼,恨不得直接给他扔下去。

“他是你亲爹,不是我的。”林凤鸣却仿佛早就习惯了林安这幅不阴不阳的样子,语气依旧平淡,“与其关心他能活多久,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林安摇了摇头:“宁安,就算你不认,我们也是一家人。如果爸爸真的不幸去世了,你不会放着哥哥不管的。”

林凤鸣嗤笑一声,不屑到话都懒得接。

连燕云都被林安这幅自信的样子逗笑了,他的笑声在此刻格外明显,林安闻声看来,他摆了摆手笑道:“没想到我这大舅子还挺幽默,活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自信的人,厉害厉害。”

林安一顿,而后和和气气地笑道:“这不是我自信,而是事实。”

林凤鸣正想嘲讽他的自信,手机却突然响了,他低头看去,只见来电人是乐冬。

他顿了一下接起来道:“怎么了?”

乐冬的声音有些兴奋:“林勇辉背后那个人,我查到了。”

林安明显听到了一点端倪,脸色跟着微微变了几l分。

林凤鸣见状抿了抿唇,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燕云,示意自己马上回来,而后转身走出了客厅:“你继续说,我在听。”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燕云和林安两个人,燕云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全当林安是个空气。

林安泰然自若的表情霎时出现了一丝裂痕,而后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率先开口:“你是十五岁那年才认识的宁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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