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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你的谢浮来救你了...)

陈子轻心里咯噔一下,他越走越慢,停了下来。

前面人群里的谢浮转身走向他,一步一步走近,在他们世界充当装饰物的行人侧目中,怪异地一笑:“除非奇迹降临。”

陈子轻抿嘴,奇迹降临,哪来的奇迹,谢浮断情绝爱,还是受过情伤不想再吃爱情的苦?

前者的可能性比后者要大。

谢浮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接起越洋电话:“阿帘,有事?”

陈子轻快步越过谢浮,走出了竞走比赛的速度。

谢浮看他走到车边都没注意,想必是在走神,呵,这么久了都没真正放下,初恋就这么深刻入骨?是不是要把皮肉划开,抽出一根根骨头,剃掉刻在上面的印记才行。

这趟的收获是——向娟喜欢紫色,喜欢云。

她妹妹说她从来不过生日,不喜欢。

学生会今天中午开会讨论的是纪念过世同学活动,这三年只有向娟是在学校跳死的,其他都因为意外或者病逝,谢浮负责向娟的活动。

陈子轻提议办个生日会,他打草稿准备好了理由,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谢浮没找他要,只说“主意不错”。

于是就开始走流程,谢浮安排的任务,学生会的效率极高,七班以那两点为主题装扮了一通,向娟生日当天一切都准备到位。

离世同学的纪念活动是生日会,所有人面上没抱怨。

他们每个人进教室前都被发了张符,四十五个人,四十五张符,不是陈子轻画的,是季易燃拿来的。

季易燃没让他画,太累了,他要用全部精力对付即将到来的高考。

当初陈子轻说普通的驱邪符,一般的道士都会画,季易燃把他说的话放心上了。

……

生日会开始的时候,陈子轻和谢浮站在教室外面旁观,他们既不是七班人,也不是向娟的朋友,不能参加,免得弄巧成拙。

七班离校的学生是谢浮跟季易燃召集的,说服工作也是他们搞定,陈子轻没操什么心。

向娟生前的座位上是空着的,男生将她的礼盒放在她桌上,作为被她认定的唯一一个朋友送上祝福:“向娟,祝你生日快乐。”

到了吹蜡烛的环节,教室拉上窗帘,幽暗的光线下,所有人都目睹蛋糕上的蜡烛熄灭了。

这画面一出现,唯物主义当场倒地,全员唯心主义。

班里有不少富二代,他们是出于对季谢两家继承人的信任,才给一个穿红鞋子跳了的鬼过生日。

原因肯定不是纪念活动那么简单,大家私底下分析讨论过,占比最大的猜测是那什么不记得长相的向娟有遗愿未了,就是生日。电影里有这么演的,他们为此还看了那部电影。

砰……

礼炮冲顶,紫色彩带在天花板散开以后飘落下来,大家稀稀拉拉很不走心地唱起了生日歌。

教室里阴气渐重,陈子轻飞快看向季易燃。

站在墙边的季易燃感应到他的目光,隔着一些人和他对望,他身后立着自己的发小谢浮,一低头就能吻到他发顶。

然后,发小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没留神,不经意间低了下头,唇擦过那个人的发丝。

季易燃蜷起手指握成拳头,指关节青白,他神情冷峻,一语不发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陈子轻急死了,季易燃到底有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他就要冲进教室的时候,季易燃在旁边的王放耳边说了什么。

王放有股子委以重任的自豪,他抬头挺胸,高声唱起来,生日歌在他的有意带领下逐渐整齐。

后来的送礼物没有再出错,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似乎是个很开心的生日。

如果寿星不是鬼魂,生日会不是她遗愿的话。

高考前三天就放假了,陈子轻要跟谢浮一起回去,他在学生会等谢浮卸任。

孟一堃给他一瓶水,两人坐在台阶上咕噜噜喝水听蝉鸣,晒得很,树影都是烫的。

陈子轻放下喝了快一半的水,孟一堃把手机屏幕对着他,屏幕上是一个朋友圈,发的合照,校草和明艳大美女。

这是迟帘的朋友圈。

“他没在朋友圈发过人,连你都没发过。”孟一堃给手机息屏,“照片上的女生跟他关系多好,不用我说了吧。”

陈子轻一点点拧上瓶盖:“你可以不给我看的。”

孟一堃把手机丢在台阶上,没说话。

“是不是怕我对他死心不改,自私的为了攀上他进豪门不顾他心脏病?”陈子轻说,“我不会的,我已经出来了。”

孟一堃抓起身前校服短袖,随意地蹭了蹭脖子上的汗:“那倒不至于,我不觉得你能让他想起你来,我咨询过专业人员,像他在自身防护机制下活命的情况,为了躲避危险,潜意识里会憎恶和你相似的一切。”

“所以你干嘛给我看呢。”陈子轻纳闷地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孟一堃的面色青黑交加,没出声儿。

两人没交流了。

陈子轻不自觉地又把瓶盖拧开了,考完就开始第二段。

“孟同学,谢同学是直男吧。”陈子轻不着四六地问了一句。

孟一堃反应极大:“你又想干什么?”

陈子轻抹掉他往自己脸上喷的唾沫:“我不干嘛,我只是问问。”

孟一堃盯他的眼神像盯有前科的犯人:“顾知之,你别再祸害我发小了。”

陈子轻:“……”

“你空窗期想搞基,我可以给你介绍基佬群,你放过我的发小们。”孟一堃那深情并茂的样子,就差给他跪下了,“这么个小圈子,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

陈子轻垂头捏矿泉水瓶,捏得嘎吱嘎吱响,他瘦下来就没再长回去,线条依然无辜。

孟一堃见他这样就打起十二分警惕:“阿帘是忘了你,可我们都还记得,我们亲眼见证你们怎么秀恩爱,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不要对他兄弟下手。”

“虽然你不可能成功。”孟一堃笃定地说,“老谢不是阿帘那个纯情男生。”

陈子轻竖起一根手指:“我只问了你一句,你说这么多。”

孟一堃的面部抽搐,他真的让这家伙整怕了,掰弯他发小引发心脏病差点死在国外,能耐大得很。

不行,还是不能放心。

“你发誓。”孟一堃严肃道,“不然我不信你。”

陈子轻迷惑:“我没给什么承诺啊?”

孟一堃一细想,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解释,他面色剧变:“顾知之,你稍微念点阿帘曾经对你的旧情行不行,别让阿帘成一个笑话。”

陈子轻向后一躺,整个人倒在了台阶上面:“你不是说他不会再想起来我了吗,他想不起来了,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他前任呢,孟同学,你的话矛盾了啊。”

孟一堃要发火,余光瞥见谢浮结束卸任仪式朝着这边走来,他只能暂时吞下嘴里的话。

谢浮手上一份资料卷成长筒,他随意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孟一堃神色如常:“没什么。”

陈子轻跟他同时说话:“孟同学说要给我介绍基佬群。”

孟一堃:“……”

谢浮惊讶地笑道:“基佬群?一堃,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孟一堃尴尬地挠挠头皮,他哪有什么基佬群,不过是当场扯屁扯出来糊弄顾知之的,对方要是真想要,他就跟圈子里的gay打听。

“是顾知之想搞基。”孟一堃临场发挥地说。

谢浮闻言,眯眼笑看躺在台阶上的人:“想搞基?”

陈子轻拿起矿泉水瓶子横在眼前,隔着水看谢浮有点变形的脸,有一瞬间感觉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是啊,想搞基啦。”陈子轻听见自己说。

谢浮用手中的纸筒敲他矿泉水瓶,敲几下,问道:“多想?”

陈子轻说:“很想。”

“不搞会怎样?”谢浮歪了歪头看旁边,下一秒就正对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会死?”

陈子轻没回答。

孟一堃的眼珠不断在发小跟姓顾的之间转动,他像侦探搜寻蛛丝马迹,一旦让他找到,他就要……

就要去找另一个发小当帮手,势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一场荒诞剧。??

然而孟一堃并没有搜寻到一丁点异常,他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果真是他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情况,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高考那两天,谢浮开车接送陈子轻去考点,这情形没引起一心只想考好点的陈子轻注意。

直到考完最后一门,陈子轻从考点出来,谢浮戴着渔夫帽站在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里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那么让人记忆深刻。

谢浮仿佛是故意的,故意要在这一刻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子轻没了高考的压力就把心思给了谢浮,他打算在正式开始前做一次探底工作。

因为谢浮不是简单那一卦,陈子轻必须摸到他的底线,才不至于在以后的接触中太被动。

陈子轻的第一步是和谢浮打游戏。

谢浮用的是小号,他打的时候不调动全身心激情开麦谩骂,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怎么都行,无所谓。

陈子轻不行,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误就不停地碎碎念:“我不走哪儿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走哪儿啊,我明明可以走……”

谢浮看过来:“顾同学,你有点吵。”

陈子轻在心里做笔录,谢浮不喜欢吵,他刚记完,对方就说:“犯了个错自省一次就够了,你要做的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知道了。”陈子轻说。

谢浮瞥身旁人,这么乖了?他心思一动,换上常用的游戏号。

陈子轻没认出谢浮是去年那个带自己打游戏的网友,他早忘了,哪还有什么印象。

谢浮那点好心情消失无踪,阴沉着脸出门了。

陈子轻回房里打开一本新买的笔记本做笔记,这本子是《谢浮指南》,他边记边想,谢浮好像对什么都可有可无,没有特别在乎的,喜欢什么也都看不出来,找不出来。那他怎么去谢浮的世界,压根就融入不进去。

把笔一放,陈子轻去找谢浮的妈妈唠家常。

谢母叉了块西瓜送到他嘴边:“小顾,你这回高考,我们全家都跟着紧张,你知道最紧张的人是谁吗?”

陈子轻张嘴吃掉那块西瓜,口齿不清地说:“是阿姨您。”

“我只能排在第二个。”谢母笑着说,“第一个是我们家谢浮。”

陈子轻噎到了。

谢母拍他后背:“你这孩子怎么吃个西瓜都这么不小心,慢点吃。”

陈子轻咳得脸红脖子红,谢浮紧张吗?他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这会儿稍微一想就觉得到处都是痕迹。

在谢家一住就是半年,除了第一天他坐地铁上班,后来都跟谢浮一起坐私家车上学放学。

谢浮给他辅导作业讲题,一天不断。

向娟那个遗愿,谢浮几乎参与了全程,他一个学生会长,临近毕业事情比较多,哪来的悠闲时间。

而且谢浮引导他思考,把他的想法落实,没反对过他的思路。

谢浮早前总把“你前男朋友”挂在嘴边, 用砸右手威胁他透露有没有白月光, 还问他跟前男友之间的隐秘。

高考给他当司机。

别的陈子轻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光是以上这些,只凭发小前任的身份是不行的吧?

陈子轻咽了一口混着西瓜清甜的唾沫,有个可能从他心底“砰”一下窜了出来。

谢浮喜欢……他?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不喜欢,谢浮眼里没写嘴上没说,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可他眼前自动播放这学期的种种,又有点迟疑了。他闻着鼻子前面的西瓜味张嘴,浑然不觉地被谢母喂了一块块西瓜。

等他肚子鼓了,他才发现自己撑了,他对还要喂的谢母说:“阿姨,我不吃了。”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跟谢母打了招呼往门外走,恐怕谢浮对他,不是喜欢不喜欢这两个选项,还有中间区域。

谢浮很晚才回来,他在陈子轻的房里待了快一小时,一个字都没留下。

陈子轻一筹莫展地找网友求助:我室友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在我旁边坐了半天不说话就走了,好像在生我的气,但是我都没和他说过话,真的莫名其妙。

吃斋念佛半年:也许你室友只是想你问他是从哪回来的,累不累。

是吗?

陈子轻试着出去敲隔壁的房门,发现门没关严实,有个缝,他没直接推门进去,在门外喊道:“谢浮,我能进去吗?”

房里没声响,陈子轻又喊一声:“谢浮?”

还是没动静。

正当陈子轻打退堂鼓的瞬间,门从里面开门,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地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房里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陈子轻见不到谢浮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心跳体温气息来揣测他的内心。

谢浮在暗中开口:“进来了,然后呢。”

陈子轻的额头有点痒,是谢浮在他上方喘息,他两只手放到后面,手掌贴着门,上半身呈现出了一个尽可能跟谢父拉开距离的姿势。

“我有话想跟你说。”陈子轻的指甲抓抓门。

谢浮的鞋子踢了踢他的鞋子:“我在你房里坐了那么长时间,你有话不说,现在才来说?”

陈子轻解释:“我当时在估分。”

谢浮不咸不淡:“哦,估分。”

陈子轻有点怵谢浮重复他的话,他赶紧说明来意:“我是想来问你,你白天打完游戏去哪了。”

谢浮发出很轻的笑音:“去玩了。”

陈子轻的下一个问题是“累不累”,谢浮这么说,他问不出来了,玩哪有累不累。

气氛僵住了。

“那你早点休息,”陈子轻话音没落下,房里的灯就亮了。

灯遥控被谢浮捏在指间,他眼下发青,面容疲倦,唇有些干,头发剪短了,衬得眉目多了些许清俊感,骑车摔出来的伤疤飘着药味,在祛疤中。这都是陈子轻在房里没留意到的细节。

谢浮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

陈子轻两眼呆滞。

谢浮上下扫他,好似扫世界级白眼狼:“顾知之,我这半年为你做了多少事,让你给我煮碗面都不行?”

陈子轻嘀咕:“这个点还吃啊?”他见谢浮眉头皱起来,忙说,“我去煮我去煮。”

身后传来谢浮的补充:“葱油面。”

陈子轻脚步一顿,什么面都行,偏偏是葱油面,他在某种翻涌而上的猜测扯拽下回头,问出一个不断找存在感的问题:“你那晚头都流血了,为什么不急着去医院,却要问我跟迟帘做了几次?”

谢浮默了默:“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

陈子轻直直看他的眼睛:“所以你为什么要问呢。”

谢浮向沙发背上一靠,姿态松弛慵懒地撩起眼皮,他眼底情绪既隐晦又清明,面上要笑不笑。

陈子轻头皮发麻:“我还是去煮面吧……”他走得飞快,“一会面好了我给你发短信,你下来吃啊。”

房里死寂空冷,谢浮端详自己的右手,不想要他的答案是吗,他都在吃药了,怎么还怕。

那晚之后,谢浮每晚都要吃葱油面,别的不吃。

毕业了,陈子轻的班级全班请吃饭,他为了探一探谢浮藏得极深,怎么都摸不到的底线,一声招呼不打就去了。

那两位每天发茶语的男生凑到陈子轻身边:“哥们,我们大学不用发了吧。”

陈子轻大方地说:“不用了。”

他喝了口新鲜的果汁:“我知道你们每次上网搜集茶语都很痛苦,但是只有痛苦才能长记性,希望你们去了大学不要欺凌同学。”

两男生不服气地反驳道:“谁欺凌你了,我们只不过是读了你笔记上的……”

陈子轻说:“人格羞辱。”

“我只是不在乎。”陈子轻叹气,“要是在乎的同学遇到我那样的事,伤害会很大的。”

他们没有再争论。

陈子轻感觉他们听进去了,那就祝前程似锦。

……

KTV闹哄哄的,陈子轻其实与班上同学交情浅薄,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高中生活得到圆满,每一步都体验了。探谢浮底线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次只是顺便。

陈子轻见孟一堃被人围着唱歌,他把杯子里剩下的果汁都喝光了,听孟一堃的鬼哭狼嚎磨耳朵。

孟一堃跟女朋友分了没复合,在那被青春里不能复刻的氛围渲染得掉大泪花子。

陈子轻听了会,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去洗手间洗把脸,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季易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惊得他眼睛睁大,水珠从他睫毛上掉落。

季易燃喉头轻动:“我今晚动身去国外。”

陈子轻奇怪季易燃为什么要跟他说行程,他想到孟一堃,恍然大悟地说:“是要我进去帮你把孟同学叫出来吗?”

季易燃摇头,他几次启唇,嗓音莫名有点哑:“我想你给我画一张符。”

“啊?”陈子轻抹了抹脸上的水迹,“驱鬼符啊?可是你就要走了,我来不及回谢家拿东西。”

季易燃把肩上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画符所需的物品,一样样地摆在台子上面,他一语不发地看着陈子轻。

就像他那条牧羊犬,沉默,坚定,又让人难以拒绝。

“……”陈子轻没想到他是有备而来,只好说,“那我给你画张。”

季易燃低声:“这里不合适,跟我走。”

京市华城区,谢浮在公寓里的阳台俯瞰夜景,这是他近期不厌其烦地从大量房子中挑出来的,作为大学四年的家,可以多费点精力。

地段在京大跟京农大中间,离京农大要近点。

母亲问他怎么知道顾知之会去京农大,还说她打给学校咨询过顾知之的平时成绩,最多只能到科技学院。

就算顾知之真的超常发挥考到了录取线,也不一定就会报京农大。

对于母亲的疑虑,谢浮一概不回应。他手上力道加重,掌中小药瓶很快就变形。

五十七分钟过去,顾知之没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另一个微信也没动静,出去玩心就野了。

在试探什么?想要他拿出什么?

谢浮打开凹陷的药瓶,将瓶口朝下,白色药片掉在地上乱蹦。

这药吃了也没用,不吃了。

……

陈子轻给季易燃画了符回到包间,他找了找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果汁喝。

在包间待了一阵,陈子轻掏出手机瞧瞧,谢浮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抓了抓头发,起身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陈子轻在市中心下车,他区书店逛了逛,买了几个精致的书签,自己用。

这么晚了,奶奶给他打电话问成绩,从他高考到今天都打了很多通了,他耐心地重复之前的答案:“要到七月份呢,我保证一出来就告诉你。”

顾奶奶坐在小院乘凉,孙子的成绩一天不出来,她就一天吃不好睡不着,她听着手机那头的嘈杂:“你不在谢家?”

“我出来参加毕业会。”陈子轻穿过人流去路口,“准备回去了。”

“你一个人别乱跑。”顾奶奶说,“尤其是晚上。”

陈子轻安慰地说:“没事的,京市的治安很好的,奶奶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了,我带你转转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不到半小时,陈子轻就被打脸,他在一个拐弯处被一块布捂住口鼻。

发生得太快,布上不知是什么级别的药,太凶猛,陈子轻来不及挣扎,身子一软就没了知觉。

陈子轻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恐怖的热流,他的眼睛跟嘴巴都被一块黑蒙了起来,这感觉让他梦回第二个任务。

只不过那次他只是受冻发烧,这次是遇上变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摊上这种可怕的事。

陈子轻的手脚都被丝绸似的东西固定在两边,他是大字形,身下一片柔软,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痒意啃咬他的神经末梢,像无数只虫子在爬,里外都痒死了。

“哥!” 陈子轻心急如焚地在心里叫监护系统,“我要买那方面的解药,直接进我嘴里的,我手脚都不能活动,没办法服用,我要不行了。”

系统通知他,没有那种药。

陈子轻不信,能让他一个月内忘掉一个人的道具药都没有,怎么会连普通的催||情|解药……可是系统又不会骗他。

猛然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他不由得汗毛倒竖。

有人在这里,一直都在。

陈子轻发出模糊的“唔唔”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从那手落下来的角度来看,那人可能蹲在床边。

手很长,皮肉光滑,骨骼清晰,是……谢浮?

那手已经摸到他贴着封条的嘴边,指尖不是他熟悉的雪松沉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柑橘。

陈子轻马上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的身子小幅度地震颤,眉心蹙在一起脖颈往后仰拉出难受又舒服的弧度,嘴上的封条蓦然被撕开,他的喘声全都跑了出来。

就在陈子轻以为完了死定了的时候,那人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听了听他的喘息看他受煎熬,一两分钟后,旁边有脚步声走远,他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那个念想,是不是谢浮?

要真是谢浮,那就不是精神有问题,那就是个疯子。

没过一会,陈子轻全身泛起细细的汗渍,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他咬破舌尖让自己恢复点意识,不管是不是谢浮,他都要喊谢浮,必须喊谢浮,不能喊别的名字。

况且除了喊谢浮,他也没有可以喊的人。

……

谢浮坐在监控器前吸烟。

画面对着床的正前方,也正对着床上人的沼泽地。

谢浮的太阳穴有点发涨,他吐出烟雾,夹着烟的手近似粗暴地揉着太阳穴。

接下来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都没想,思绪混乱发沉滚烫,他在等画面里那个人给他指明路线。

他做不做人都行,无所谓。

谢浮试图想一想大学生活会有哪些值得期待的点,他忽然捕捉到化成水的人红润的唇张合。

说了什么?

谢浮凑近监视器,整张俊美立体的脸几乎贴上去:“我来听听你喊的是前男友,还是白月光。”

谢浮……

“哈。”谢浮忍俊不禁,“叫我啊。”

他用力吸了口烟,抖着手将烟头掐灭,双眼泛起不正常的红,口中古怪地呢喃:“叫的是谢浮。”

“不是前男友,不是白月光,是谢浮。”

“叫谢浮做什么,电话信息一个都没有,玩疯了吧。”

谢浮救我

“又向我求救,上次你和你男朋友做的时候,我救了你,你怎么对我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几遍了,十三遍了。”

“十四遍,十五遍,十六遍……二十一遍,二十二遍……”

“泄了,叫的是谢浮。”

说这话时,他浑身骨节从僵硬中抽离,好像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响声,有什么沉睡了几百年的怪物苏醒了。

谢浮踩着烟头去房里,拨开神志不清的人黏在眼前的湿发,在嗡嗡声里吻他湿漉漉的睫毛。

你的谢浮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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