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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正式跟兄弟们宣布一件事...)

迟帘冷冷地说:“顾知之,你能不能把你的学习态度放端正,现阶段还有什么能比学习重要?”

陈子轻看他一眼。

迟帘错愕了几秒,一只手遮住唇角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快速在纸上写了什么字,手肘碰一下陈子轻。

纸上写的是:严肃点,别发骚。

陈子轻刚看完,迟帘就把字划掉了,下笔力道之大,纸都破烂了,这还是他隐忍了的程度,他忍得手背青色血管暴突。

夏天的夜晚,九点过半了,不留校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走读生陆续回家。

有的骑单车,有的坐地铁,有的被私家车接,有的在路边散步活动手脚,私家车跟在后面。

孟一堃特地在校门口等两个发小,等了好一会才和他们一道回去,他透露晚自习前那将近半小时时间发生的种种:“阿帘真的被顾知之掰弯了,我今晚彻底确定了,他俩很快就会,”

说着就把把手送到嘴边,凑上去用力“吧唧”一下。

谢浮闲散地走着:“接吻这两个字烫嘴?”

孟一堃粗硬的眉毛一挑:“我演出来,不是更有震撼效果?”

谢浮微笑:“是震撼,我被震撼到了,这是能载入史册的一幕,我将终身难忘。”

“……”

孟一堃瞥另一个发小,见他没有反应,只好继续往下说:“我想不通顾知之是凭的哪点让阿帘换道的,多少漂亮妹妹都拦不住他的脚步。”

“真要弯,是个洋娃娃或者美男子也行,就顾知之那样,我横看竖看都没看出丝毫优势,阿帘可是有丑人恐惧症的,怎么就让顾知之追到了。”

“顾知之能死缠烂打,说到底还是他给的机会。”

孟一堃一个人嘀嘀咕咕地分析,这都是他在两节晚自习上往肚子里塞的东西,现在一点点往外倒:“是不是阿帘照镜子照多了,对美丑分辨不出来了?”

“不对,他一开始就觉得顾知之土,丑,黑,茶,定位这么准确,他的头脑多清晰。”

“日久生情?”

孟一堃吹着夜风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日了?”

接着就自我否定:“不可能,阿帘不知道怎么日,他肯定会找我们咨询措施细节,再下片儿摸索。”

孟一堃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那他到底看上顾知之哪儿了?”

谢浮跟季易燃没一个出声的,前者不知在琢磨学生会的事还是什么,后者在烦队友大邱的状况,他靠他爸关系请的大师驱不掉大邱身上的邪气,只说是个最近才横死的厉鬼,遗愿未了不肯走,必须完成它的遗愿。

季易燃说,那就招魂谈判,大师又说厉鬼顽劣,招不出来。

是个商业炒作炒起来的半吊子。

孟一堃说得嘴皮都干了,他们还不给意见,他不满道:“老谢, 老季, 你们谁说句话,别光我说,显得我像个担心孩子早恋的老妈子。”

谢浮边走边欣赏月色:“说什么?”

孟一堃重复了一遍:“阿帘看上顾知之哪了。”

谢浮摊手:“谁知道。”

孟一堃半信半疑:“我怎么觉得你知道?”

谢浮徐徐道:“高估我了。”

孟一堃搓搓脸,谁敢质疑学生会长的洞察力,老谢知道却不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几个发小没人能撬开老谢的嘴。

只能等老谢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愿意说了才行。

然而他心情好不好,表面上看不出来,就像现在,他面上带笑声调松弛,似乎心情很好,实际却一般。

孟一堃正想着,左侧传来谢浮平静的声音:“一堃,我们对顾知之没意思,你在我们面前贬低他就算了,别去阿帘那说。”

“怎么,他还能为了顾知之,和我这个发小闹?”孟一堃没当回事。

谢浮笑:“他不都在班上踹人了?”

孟一堃不太想回忆那个炸裂情景:“踹的又不是发小。”

谢浮意味深长:“没准哪天就是了。”

孟一堃吸气,不能吧,阿帘不是恋爱脑,迟家没有那种基因。

走着走着,孟一堃的脚步停了下来,眼前浮现出阿帘踹人的样子,以及跑出去的背影,他就不那么确定了。

孟一堃朝已经越过他走远的两个发小吼:“我们都不管他死活了?”

“管不了。”谢浮一手抄在校服裤子口袋里,一手随意垂落下来,慢悠悠地在半空敲点什么节奏,指尖拢着稀薄月光,“情窦初开,越拉越紧,越劝越来劲。”

孟一堃思虑,也是,他就这样。

家里反对他交女朋友,他顿时生出一种“全世界都跟我们作对,我们要相依为命,对抗全世界”的决然。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中二病青春期叛逆期三症齐发,所向披靡。

孟一堃根据自身经历和周围的情情爱爱世纪大战,一琢磨:“那就,顺着他们?”

他一说就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立即加快脚步追上两个发小:“咱们这个年纪,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浮突兀地问:“你谈多久了?”

孟一堃说:“半年多了,感觉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状态。”

谢浮若有所思:“那就离吹不远了。”

孟一堃:“……”

谢浮淡淡道:“顺着吧。”

“大家有什么话先放着,等他厌倦了,跟我们吐槽顾知之,我们再把那些话拿出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孟一堃点头,“都有痕迹,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迎来打游戏叫不到他的现象。当他频繁找我们打游戏的时候,说明他对顾知之的新鲜劲过去了。”

谢浮面含笑意地感叹:“一堃,还是你有经验,不像我,在这方面像一张纸。”

孟一堃的面部抽动几下,他在谢浮这吃了闷亏,转斗就冲另一个发小嚷叫:“老季,你半天没蹦一个字!”

季易燃总算暂时从大邱撞邪的惨境里抽离,加入他们的话题:“我赞成。”

孟一堃板正的脸一黑:“你一天到晚能说够三十个字吗,谁跟你谈对象,能急死。”

季易燃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一定要说?不可以做?”

孟一堃正儿八经道:“哥们,你别开黄||腔,我们都还是高中生。”

谢浮拍季易燃的肩膀,摇摇头:“老季,你也是。”

季易燃看看他们两人:“你们思想有问题。”

谢浮又拍孟一堃的肩膀,摇摇头:“一堃,你也是。”

孟一堃:“……”我操,反正哪边都有我。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给迟帘发了个信息:你们到家了吗?

迟帘没回,到家个屁,他一下晚自习就被顾知之叫去医院,这还没完,没过一会便转去墓园。

大晚上的哪不能去,非要跑来这种阴森森的地方,顾知之根本不管他死活。他全身紧绷,大脑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墓园披着朦胧光晕,周围树梢的沙沙声比鬼片里的音效恐怖。

陈子轻面向不远处站在墓碑前的贝斯手,当时他去医院,对方还没睡,一直在等他。

等到他了,就拿出他之前在酒店写的小字条还给他。

“我已经不用带着它了。”阿蒙是这么说的。

再就是来这里。

陈子轻以为阿蒙会情绪失控,在墓前撕扯手腕的伤口发疯。让陈子轻意料之外的是,阿蒙没有疯,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隔着这个距离,陈子轻看不清主唱的鬼魂有没有挂在阿蒙身前,脸贴着他的脸。

主唱是高兴的吧,他的贝斯手如他所愿地,来看他了。

这是再见,也是告别。

活着的人决定往前走了,哪怕很艰难。

墓园阴风阵阵,似有数不尽的怨念和想念。陈子轻的耳朵没有抓到哭声,不知道阿蒙哭没哭。

想必是会哭的。

陈子轻瞧了瞧面前的遗愿清单,方跃的脸旁边只剩下一行小字——希望我的乐队能成为揽金的头牌乐队。

前半部分哀怨贝斯手为什么不来看他,想要贝斯手来看他的内容已经不见了。

原来遗愿实现了就消失了啊。

陈子轻瞅了瞅原主的三段爱情遗愿,那是不是他谈完一个,也会去掉一个。

迟帘排在第一。

陈子轻扭头去看迟帘:“你怕还要跟过来。”

“我不跟过来,谁知道你和野男人做什么事。”迟帘紧张到要爆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一出门心就飞了,只把老子留在家里孤苦无依。”

陈子轻被他的说法给弄得有点想笑:“我每次都有给你发信息。”

“那不就是先斩后奏。”迟帘不知捕捉到什么, 猛地窜到陈子轻身后, 双臂抬起来抓住他肩膀,身子憋屈地往他后面躲藏,“妈的,好像有鬼影。”

陈子轻说:“这是它们的家,还能不让它们出来乘凉啊。”

迟帘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威胁:“顾知之,你把我吓死有什么好处,我手上的股份和我的智商美貌你又继承不到!”

末了抖了下,脑袋凑得更近。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呢,鬼真来了,我挡你前面,让你先跑。”陈子轻从容的样子能让人有安全感,谁能想到他曾经比迟帘还怕。

乐队其他人匆匆赶来墓园,他们提心吊胆地接阿蒙回医院。

阿蒙脸色苍白摇摇晃晃,上车就晕了。

鼓手临走时不忘提醒陈子轻,下个月的狂欢活动。

陈子轻让他放心。那是主唱的另一个遗愿,陈子轻肯定尽心尽力。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迟帘说风凉话,“你手里除了我这张牌,还有别的吗?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陈子轻回神:“你是王牌啊。”

迟帘掏耳朵:“顾知之,你的糖衣炮弹已经对我没用了。”

“实话。”陈子轻说,“况且他们有实力,不是让你暗箱操作,只是想你能帮忙让规则公正点。”

“只是?”迟帘把现实的黑暗摊出来一小块给他看,“你以为公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可真逗。”

陈子轻沉默了会:“不说了,我们回家吧。”

迟帘不给面子:“说不过我就来这套。”

“我是顾虑你怕墓园。”陈子轻说,“你如果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硬要坚持在这里继续跟我说,那我就陪你。”

迟帘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他撒腿就跑,都不等陈子轻了。

陈子轻回头望墓园,这么多墓碑,躺了这么多人,怎么都没哪个跑到他清单上,他要做满十个,这才出了两个,还有八个呢。

跑上车的迟帘克服心理恐惧折返回来,抓住陈子轻的手臂,跑出了私奔的势头。

“我真服了,我不回来找你,你就不走,作起来不分场合。”迟帘踉跄了一下,额头撞上车门,他痛得蹲了下去。

陈子轻:“……”

迟帘夸张地惨叫:“顾知之,我的头要疼死了,你就这么看着?”

陈子轻弯腰凑近:“那我给你吹吹?”

迟帘顿时就不疼了。

高三生的晚间生活枯燥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陈子轻紧赶慢赶地写完两份作业,抱着半个西瓜在客厅看美剧吃听英语。

感觉没做什么就过零点了,从没在那个时间之前上过床。

迟帘坐在茶几前批改陈子轻的作业,他把撞了个包的脑袋后仰活动酸痛的脖颈,陈子轻挖了一勺西瓜试探地往他唇边送了送,他下意识张口。

就这么吃下去了。

一个敢喂,一个敢吃。

迟帘身体前倾,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茶几底下,那块西瓜像钻石卡在嗓子里,他在体会一场无实物的窒息。

就在他快要没法呼吸的时候,钻石化成了彩色泡泡。

迟帘紧闭沾染西瓜清甜的嘴唇,仿佛张开一点缝,泡泡就要飞出来。

电视被陈子轻暂停,他把怀里的西瓜放到茶几上面,没看迟帘的面色:“还要吃吗?”

“不吃了。”迟帘摆出比他更淡定的神态,绝不服输。

“那我自己吃。”陈子轻接着吃西瓜。

陈子轻的视野里,迟帘把水笔从右手换到左手,他吃西瓜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迟帘低头翻打印成一摞装订起来的A4纸,发现上面的哪道题错了就打个叉:“现在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你回答不上来都正常,过段时间你才进入高中复习阶段。”

陈子轻定了定神:“我知道。”他舔了舔嘴,“辛苦你了。”

迟帘不置可否。

陈子轻望着他写字的左手:“你还是要以自己为主,精力有剩的时候可以捞一捞我,精力不剩了就不要管我了。”

迟帘难得没笑他自以为是。

“顾知之。”迟帘停笔转了转,“我是一定会出国留学的。”

“家里替我选的学校和专业,我做不了主。”他没回头,很凶地警告,“别嘲我,谁都有翅膀不够硬的时候。”

陈子轻沿着西瓜边沿往里吃:“我可以理解。”

迟帘听到身后人的语气,心头不受控地爬满阴霾:“顾知之,你的未来到底,”

他猛地把水笔扔在茶几上面:“你自己看着办。”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西瓜,左近点哄他:“你教我,我会努力的。”

迟帘的面色有所转晴:“你个笨比,我要教多久才能把你教会,”他骂骂咧咧几句,把水笔拿了起来,“学校的作业不算,只算我被你布置的,要是被我发现你今天错了超过五题,你就等死吧。”

“应该……不会……超过五题吧。”

陈子轻要走,迟帘下意识伸手拉他,不小心把他的裤腰拉下去一点。

一小块屁股就这么露了出来。

迟帘少有的舌头打结,说话磕上了:“顾知之,你,你怎么连屁股都是黑的?”

陈子轻把裤子拉上:“不知道。”

迟帘“噗哈哈”大笑。

陈子轻红了脸:“……你别笑了。”

迟帘真就没笑了,他也红了脸,比陈子轻的还要红。

来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青春骚动。

迟帘一看是发小老谢约他上游戏,他回了两字:不上。

只有空虚寂寞的人才把内心寄托在虚拟世界,他忙都忙死了,哪还有功夫打游戏。

陈子轻刚好就错了五题,侥幸逃过了一劫,他跟迟帘说了晚安,一步三回头地睡去了。

迟帘在客厅坐到半夜才上楼,人就不能熬夜,到了一个时间点身体自动会分泌出一种物质让大脑产生错觉——缺爱,想要爱,渴望爱。

要不找个热血漫看看。

看了,没耐心,关了。打僵尸吧,僵尸王国是永远的不夜城。

打了,没意思,退了。

迟帘把腿翘起来架在电脑桌上,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脑中走马灯地闪过白天找人,亲人的片段。

黑是黑了些,脸上的皮肤倒是光|滑|紧|致。

废话,才十九,能不滑不紧吗。

怎么就亲上了。

迟帘把手机举到眼前,恹恹地撩了撩眼帘,手机屏保上的猫女是他精心挑选的,现在无感了,换掉吧。

换什么?换成彩虹。

真的把傍晚收到的那道彩虹换上去的那一瞬间,迟帘内心刮起了一股不知从哪来的烈风,心跳先是一停,再是疯了般鼓动,他握住手机靠在椅背上,指间收紧,皮肉被机壳硌得发疼。

大脑过于兴奋,根本睡不着,今晚不做点是不行了。

都到这时候了……

都到这时候了!

“妈的。”迟帘低骂一声就打开门跑下楼,跑进一楼亮着灯的房间,他好似喝了酒,脚踩蘑菇云,颧骨面颊甚至脖颈都发红。

床上的陈子轻预感到什么,他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想想又下了床。

迟帘在房门口站了大概一两分钟,他往里走,一步步走进来:“顾知之,我说我绝对不会和你搞基。”

有点飘的脚步停在陈子轻面前。

迟帘俯视着他。

房里气氛转瞬间就变了样,气流开始加速流动,一场春潮砰然落下。

陈子轻踩在拖鞋上面仰头,安静地等着被打湿。

“我现在想,”迟帘发出清晰的吞咽声,生涩且坚定,就像他躲闪后移回来的目光,他低声,“收回这句话。”

尾音还在半空打转,他就又绷着下颌扬声,仿佛少年将军骑在战马上睥睨过来,张狂不可一世中含有强烈的赤诚,一字一顿:“我要收回去。”

陈子轻喃喃:“收,收回去啊?好啊。”

迟帘用力摇他肩膀,有任命般的愤怒,也有急于捉住什么的迫切:“老子的初吻没了,你必须对老子负责!”

说完就跑了。

门哐当一声响,陈子轻眨眨眼,穿上拖鞋追出房间:“迟帘,你别跑那么快啊,你是在跟我告白吗,你也喜欢上我了吗,我……”

脸红得没法看的迟帘躲在墙角:“先别过来!”

他打开微信,在只有发小的小群里发通知,一口气发了几条,全是事先准备好的,不卡顿,只是手有点颤。

-兄弟们,我弯了。

-我要开始搞基了。

-跟顾知之搞。

-我打脸了我认,你们除了祝福,别的话都不要说,我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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