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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渣男都这么说...)

那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虚弱样子让他别扭,像变了个人,从一个土里土气的基佬变成林妹妹,随时都要把手伸到嘴边接口血,还不如恶心他呢。

迟帘进门,陈子轻跟他进去,他大脑一抽,问了句:“你今天不茶我了?”

陈子轻猛然抓住迟帘的手臂。

来精神了。

陈子轻其实茶了,在电话里茶的,只是没茶够数量。他抿着干燥起皮的嘴唇:“都怪我不好,让哥哥担心了。”

迟帘不小心踢到脚。

陈子轻捂嘴:“呀,怎么办呀,我要心疼死了。”

迟帘那张精描细画的脸扭曲了一下,这才是他熟悉的顾知之,生龙活虎的做作。

……

阿姨来烧了晚饭,搞完卫生带走垃圾,留两个少年在家。

迟帘吃的是饭,陈子轻吃的是粥,一天了,他都要变成粥了,真的不想吃了。

“不想吃也得吃。”迟帘夹了块沾着豆豉的瘦肉片放进口中,“你那粥里有肉丝有青菜,别整得跟只有白粥一样。”

陈子轻吞着口水:“我明天要吃猪蹄,红烧肉,烤鸭,小炒肉,锅包肉,粉蒸肉。”

也不怕腻死。

迟帘吃了小半碗就拿来书包,从里头找了个厚本子,啪地丢在陈子轻面前。

陈子轻咽掉青菜,慢慢扎眼:“给我记的啊?”

迟帘把张着嘴的书包甩在旁边空椅子上面:“你能不装可爱吗?本子上三个大字你不认识?”

“我怎么会不认识呢,这是我的名字,我第一次见你写我名字,都不敢认了,好看得像是打印上去的。”

陈子轻翻开本子瞧了瞧,是这两天的物理知识点,迟帘总结过的,他误打误撞有了这收获。迟帘要给他当小老师了。

迟帘盯着他又肉又小的脸:“以后每天放学都跟我回家,不要他妈的一声不响就乱跑,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我还会单独给你布置一份。”

陈子轻终于把视线从本子转向迟帘,他直勾勾地看着,把迟帘看得脸红耳朵红要炸毛发脾气,才轻轻地出声:“你对我真好。”

迟帘不给好脸色:“自己上网买错题本。”

陈子轻依旧在看他。

蓝白色校服,T恤加运动裤,简单清爽,很干净,看起来就很香。

校草嘛。

迟帘见桌上的人只看他,屁声没有,他火冒三丈:“错题本也要我给你买?顾知之,你别太过分。”

陈子轻慢悠悠地哄:“我一会就买。”

迟帘去厨房拿冰饮料:“错题的积累,会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陈子轻把本子收在一边,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迟帘不知又发什么火,冰饮料都没拿就把冰箱门砸上,怒气汹汹地阔步冲到陈子轻面前:“我已经拿出自己的时间给你了,顾知之,你要是再这么要死要活,我会强行让你从哪来,滚哪去。”

陈子轻的喉咙滑了下:“我想吐。”

“……操,你才吃完。”迟帘黑着脸扶他去卫生间,关上门听他在里面呕吐。

就不适合来京市一中,这已经不是拔苗助长能诠释的了,这是把脑袋摘下来夹屁股里,想当窜天炮嗖一下飞上天。

谁给他压力了,他奶奶?

老人家思想顽固,指望孙子有大出息,非要把烂泥糊到墙上。

迟帘背靠门:“顾知之,你是不是该去看个心理医生?”

门从里面打开,迟帘因为惯性向后仰,他没倒在地上,而是靠上了一具湿热的身体。

顾知之身上的虚汗仿佛淌到他身上来了,连带着他浑身毛孔都粘腻。

陈子轻撑着靠在他身上不起来的少年:“不去,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开导,今晚我早点睡,明天就能好。”

“你还靠着我啊?”陈子轻凑到走神的迟帘耳边。

迟帘犹如被鬼吹阴气,整个人跳开,他臊着脸往走廊走:“一班大部分都会保送,没人注意到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挺突兀的话,陈子轻能明白,迟帘是在告诉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没必要和谁比,他挠着头跟在迟帘后面,一中不反对带手机,也不反对谈恋爱,染发戴耳钉都可以,跟很多高校比起来,简直就是神迹。他可以把课件上的内容拍下来,慢慢研究,慢慢记。

提高学习成绩不是遗愿,不强制,他尽力而为就好。

“听老师在课堂讲的东西,重点就在里面。”走在前面的迟帘没回头,“课堂四十五分钟,你听了,最少也能保你拿基础分。”

陈子轻知道这个道理,他确实那么做了,效果就不说了。

拐角处传来迟帘不耐的声音:“听不懂的记下来,下课,中午,放学都能来找我。”

陈子轻加快脚步跟他拉近距离:“会不会打扰你?”

迟帘:“会。”

陈子轻对着他好看的后脑勺说:“那我找别的同学。”

又要招他,白日做梦地看他会不会介意是吧?迟帘倏地转身,恶声道:“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这个菜逼。”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你别人身攻击我。”

迟帘还没判定出他是不是又在装,就已经放软了神色:“说你菜你还不高兴,这不就是事实。”

陈子轻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不可能一下就……”

“知道我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吗?”迟帘一字一顿,“远、离、蠢、货。”

陈子轻把嘴闭上了,他的眼尾垂落下去,可怜无辜。

迟帘一天比一天越发见不得他那死样:“我远离你了?你不还在我家,跟我同班,我放学一回来就听你逼逼。”

下一刻,眉毛一拧就委屈了起来:“我他妈今天在学校没吃好,胃一直在疼。”

陈子轻紧张地走近:“怎么会没吃好呢,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迟帘不买账,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这么说。”

陈子轻:“……”他费力哄撒娇要人疼的迟同学,“那我倒了热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迟帘一副跟他认真讨论这个行为可不可取的样子。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迟帘胃更疼了,顾知之对他翻白眼了,凭什么,他又是顶着一堃的异样眼神抄笔记,又是冒着装逼搞不合群的风险推掉娱乐活动,得到的是什么,一个白眼,操,老子好惨。

那杯热水放成温的,被陈子轻一勺,一勺,喂进了迟帘的嘴里。

迟帘这个人很矛盾,爸妈都在事业上打拼,没什么时间教育他陪伴他成长,他被迫独立,也习惯了独立,却能做出吃不得一点苦的模样,受点罪就脆弱上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气若游丝般说:“胃还是很疼。”

“我想这是正常的。”陈子轻说,“因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迟帘发白的唇骤然拉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上网搜搜为什么喝了水胃还疼,一定是水的问题,”陈子轻掏出手机,“水质越来越不行了,真的是。”

迟帘嫌他烦,叫他闭嘴。

过了会,迟帘自己开了口:“顾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议你去适合你的高中。”

陈子轻不刷网页了,他惶惶抬头,像是要哭。

迟帘把脸皱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我。”

陈子轻害羞地抿嘴。

……

迟帘很粗鲁地赶陈子轻去梳理今天的课业,眼前依旧是他那一瞬的表情,挥之不去。

顾知之是不是会魔法?

迟帘抽自己,你个智障,那种念头你都敢有,怎么不干脆说巴拉巴拉小魔仙?

在床上躺了片刻,迟帘自强不息地下床在别墅上下走动,主要留意每层的门窗阳台,总共四层楼,他把第四层的窗户锁了起来。

剩下只有三层,问题应该不大。

他像是怕孩子学习负担重想不开的家长,操那份心。

迟帘心思拧巴地去跟左右两边的发小吐槽,他跟他们坐一块了,又怕他们笑话,硬是不提一个字,就憋着。

从九点出头憋到十一点,憋得一路连胜都没出现翘嘴。

迟帘进去排上了,谢浮没进,他按着酸胀的太阳穴问:“你不回去睡?”

“这才几点。”迟帘精神亢奋。

谢浮扫了眼手表:“你不睡我要睡了。”

迟帘见他退出了游戏,无语道:“成天说没意思没意思,你要想打破你的原有生活,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生物钟,把夜熬起来。”

谢浮检查明早的闹钟:“熬夜做什么?”

迟帘点开界面右上角的信差收信件:“游戏,追剧,刷短视频,看卡哇伊妹妹的吃播,给打PK的小萝莉刷礼物做她榜一。”

谢浮闻言,全无兴致:“那我还不如睡觉,起码能给我提供睡眠质量。”

迟帘不留情面:“睡饱了,有充足的精力找乐子,找又找不到。”

谢浮听发小提起乐子,脑中就浮现出了小茶狗,他从上到下地翻了翻微信,再从下往上刷了一遍,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早就删除了的污点,没必要再去想。

“你让老季陪你玩,我回去了。”谢浮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迟帘跟季易燃打了两把,喝掉了两瓶可乐,薯片若干,水果一盘,他脾气冲,打个游戏总要火大地开麦。

季易燃全程沉默,排到什么奇葩都不爆粗。

这点迟帘只佩服季易燃,就连谢浮都做不到始终心如止水,但他不开骂,他会玩阴的,让队友和对面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玩。

要到半夜或者隔天冷不丁地回过味来,气得要死。

“老季,你爸不在家吧?”迟帘对不苟言笑的季常林有点发怵,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他二十年后说不定能碰一碰,如今只是个小屁孩。

像谢浮他爸,迟帘就可以平和相处,季易燃他爸是个例外,他亲眼见过季常林教训季易燃,十分血腥残暴。

原因是季易燃要打篮球,季常林不准,父子俩差点决裂。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季易燃打篮球打到大,打了很多年。

迟帘没等到季易燃的答复,他再问了一次,要是季常林在家,他就撤了。

“不在。” 季易燃开口,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粗糙分明的手指按着手机屏上的键盘。

迟帘手肘撑着腿凑一眼,没看清内容就打趣:“暧昧对象?”

“gay。”季易燃。

迟帘现在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莫名心虚:“那你还聊?”

季易燃直接就将手机转到他那边,聊天内容展现在他眼皮底下。

甜脆棒棒冰:哥哥,头像上是你本人吗?

R:一张符多少钱?

甜脆棒棒冰:不提钱好不好,我想和哥哥交个朋友,哥哥看看我嘛,我的朋友圈都是我,原相机拍的哦,穿白袜子的腿也没有故意P白P长哦。

R:一万?

甜脆棒棒冰:你请我吃饭,我免费给你画符,嘻嘻。

迟帘咒骂:“嘻嘻他妈嘻嘻。”

他把季易燃的手机推开,觉得污了眼睛:“你要什么符?”

季易燃没再回复道观小师傅:“队里有个人,撞邪。”

迟帘戳点游戏界面的手一抖,他激动地站起来:“不会吧,在哪撞的,别跟我说是一中?”

季易燃默认了。

迟帘有种明天就转学的冲动:“怎么撞的,笔仙碟仙还是什么?”

季易燃:“不清楚。”

迟帘骂了声“操”,总有人作死的学电影里那样玩刺激,不信邪,真摊上事了就只会他妈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哇哇叫。

“顾知之会画符。”迟帘猝然蹦出一句,“一堃他们都见过。”

季易燃不以为意:“要找大师。”

迟帘耸肩:“那顾知之不行,他只能唬到我这个傻逼。”

他想到顾知之,不自觉地去点微信,发现顾知之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顾知之只发了一条,迟帘没回,他也没再发第二条。

钓鱼呢。

以为那条信息是饵,他会上钩?

迟帘抬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老季,我进去了,你赶紧进来,别管你队友了,那基佬明摆着就是要符可以,拿你自己来换,难不成你要把你的处男身给他?”

季易燃同意邀请。

迟帘从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了点意思,眼一瞪:“你还真考虑了?”

季易燃淡声:“不值钱。”

迟帘严重不赞成他的态度:“你未来女朋友那里怎么说?”

季易燃简明扼要:“不谈,不会有。”

迟帘进游戏:“话不能说满。”

似是深有体会,接着又说:“尤其是我们年轻人,要给自己留后路。”

一把游戏大顺风开局,没打一会对面就举白旗了,迟帘有种这么早结束真是太好的感觉。

“老季,我还是回去睡吧。”

迟帘揉着脖子边走边说:“符的事,我帮你找着看看。”

“尽快。”季易燃脱了背心跟裤衩去睡觉,他喜欢裸||睡,一点衣物都没有,也不能有光,一片寂静的深黑才可以让他放松。

“行行行。”迟帘人已经出了房间,他寻思,要不让顾知之画两张符给季易燃,凑合着试试效果。

迟帘回去的时候,没见到顾知之在等他。

“老子不稀罕。”迟帘故意重重关门,脱鞋,走路,他意识到这很幼稚,一边庆幸顾知之没发现,一边自我反省着去楼梯口。

刚到那儿,迟帘不知道哪根筋刺溜一下错位,调转脚步去了一楼唯一住人的房间。

门没关,开着的,窗帘拉一半收一半,月光就也只进来了一半。

迟帘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他先是在床边站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弯下腰背,伸手去捏床上人的鼻子。

陈子轻张开嘴呼吸。

迟帘恶作剧地把手拿下来,拢住他的口鼻,他喘不过来气了,他睁开了眼睛。

“…………”

迟帘猛地把手撤开,垂下来握成拳头塞进口袋,仿佛做贼心虚试图遮掩证据。

我操,我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还有我这手,它又要怎么解释?

梦游?顾知之会信吗?

“我会信。”陈子轻说。

迟帘缓慢地垂眸,他与躺在被窝里仰视他的人对视,翘卷的眼睫眨了下。

陈子轻温柔地说:“你梦游了,回去睡吧,晚安。”

咚咚咚——

迟帘的心脏如遭重击地乱跳起来,他要转身出去,可他却往前走,鞋子磕上床板,整个人前倾着栽向陈子轻。

脸朝下,撞进了陈子轻的怀里。

让他死了算了。

……

迟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怎么回的房间,深夜,他在被窝里发帖。

【我对着室友埋肚子了,这合理吗?】

【室友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他不臭,他身上有香皂味,肚子也不硌人,是软的。】

-合理啊,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迟帘舒口气,他安详地就要准备睡去。

帖子来了新消息。

-你只是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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