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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泼天巨款

万籁俱寂。邹持行走月光中,一袭青衣符纹乍现,像是流萤撞火般,炸开细碎而璀璨的焰火。

在他身后,有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溜达着往前行,宽大兜帽将半张脸遮得干干净净,只能瞧见苍白的唇。

他懒洋洋道: “你还留着这具躯壳作甚,不妨我也教你烂柯谱上的夺舍之术,你寻个新身体呗。"

邹持微微偏头,暴露在月光下的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死白,七窍流血——好像是个将死之人。不对,是已死之人。

"莫要这般混不吝。"邹持淡淡道, "崇珏真的会杀了你。"

“他已杀了我两次。”那人冷笑, "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他就该和夙玄临一起死在无间狱,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冒险将他救出来?"

邹持斥道:“被囚了这么多年,还没治好你这张胡言乱语的嘴吗?”

那人正要反唇相讥,一道佛印遽尔从台阶而来,轰地一声将人一掌拍得往后仰倒。邹持赶紧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人从山阶上滚下去。

那人似乎不太习惯这具躯体,踉跄着站稳后,恼羞成怒道:"闻镜玉!"

山阶最上方,崇珏一袭素白袈裟松松垮垮披在肩上,月光将袈裟莲花纹映得好似鲜活欲动,清冷的五官已没了寻常的悲悯和禅意,居高临下睨着两人,眉梢全是诡谲的笑意。

"你这张嘴看来真的憋得太狠了,非得找人抽一抽才肯消停。"

乞伏殷嫌弃地将遮掩他面容的黑袍扯开,那张独属于乞伏昭的五官长得温和,那双琥珀眸瞳却带着野兽似的戾气。

"地下八千丈,归墟无间狱,如此绝佳之地,可惜你没埋骨那处。"

崇珏笑了,慢条斯理拢着宽大散乱的衣袍,悲天悯人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古怪笑意: "的确是个好地方,受你牵连的族人各个生出魔心只知杀戮,多亏了他们的恶念,我才能凝出实躯。"

乞伏殷一怔,眼瞳倏地猩红,森然道:“你杀了他们?!”

“不。”崇珏眉间红痕几乎要渗出狰狞的血,他眼尾几根羽睫的阴影落在侧脸,好似一柄冰冷的刀,他压低声音轻笑, “我将他们死前的三毒五欲皆好好纳入心间,

让他们的恶念与我融为一体……这不叫‘杀’,我只是赐他们与我一同长生。"

乞伏殷一愣。邹持也呆怔住了。十几年前崇珏的恶念……并没有如此深重才对。

乞伏殷琥珀眸瞳化为赤红,前所未有的杀意令人骨寒毛竖,他气得浑身发抖: “你,怎么敢……!"

崇珏似乎将旁人的痛苦当成可汲取的养料,饶有兴致笑起来: "你该感谢夙玄临。"乞伏殷眼瞳森森看着他。

崇珏缓慢拾阶而下,走到乞伏殷的前一层台阶上,凝视着乞伏殷的琥珀眼眸,慢悠悠道: “若不是他将我恶念拖入无间狱,你的族人还好好的在无间狱当无忧无虑、相互残杀的野兽呢。"

乞伏殷杀意骤然升至巅峰: "闻镜玉!你!"

邹持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拦住他: “阿殷!”

乞伏殷眼神凶狠,眸瞳上却有水波一闪而过,冷厉道:“他们只是受我牵连,无辜……”

崇珏懒洋洋打断他的话: "……所以我用佛印超度,助他们解脱,你该谢我才对。"

乞伏殷喉中已有血腥味,嘴唇苍白如纸: "你……"一向伶牙俐齿嘚啵嘚啵个没完的人竟然被崇珏气得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知道"你"个不停。

“乖。”

崇珏手捏着碎得只剩下四颗的佛珠,勾着绳子在乞伏殷脸上轻轻一甩,姿势随意间带着上位者的蔑视和折辱。

他笑着启唇,声音又轻又柔。“日后再让我听到‘眼睛’二字,我便渡你去黄泉地狱,同你的族人相聚。”

乞伏殷浑身一僵,怔然看着崇珏慢悠悠转身离去。四颗蜜蜡佛珠滚落在层叠枯叶中,好似两双古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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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昏昏沉沉在床上翻了几个滚,突然伸手捂住眼睛,总觉得好似被什么刺了下,当即给疼清醒了。

难道是烂柯谱还没死,卷土重来又来夺他眼睛了?

夙寒声腾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召伴生树拿镜子来。只是意念动了半晌,伴生树连个树皮都没瞧见。

夙寒声迷茫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正睡在后山佛堂的斋舍里。

r />崇珏的地盘,烂柯谱就算没死,也不敢为了一只眼睛主动送上门来找死。夙寒声捂着左眼测试了下右眼还能瞧见,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晨钟响起一声。夙寒声赶紧爬起来要换衣洗漱去上课,但赤着的足尖一落地,视线倏地被一道红影吸引了。

曲起右腿,夙寒声迷茫地撩开亵衣往下看去,却见右腿脚踝处莫名出现一道奇怪的红痕。瞧着……像是牙印?

夙寒声被这个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甩脑袋把龌龊的想法甩出去。踝骨上怎么会有牙印,且这还是在世尊的寝舍中。

"八成是虫子咬的吧。"夙寒声伸手搓了搓那点点几乎要渗出血的红痕,自己成功说服自己,"叔父这寝舍八百年都没人住,进来点虫子也无可厚非,等会下课我得去找悬壶斋要点驱虫的药。"

夙寒声不再在意,穿好衣裳往佛堂跑。

崇珏不知是没睡还是起得甚早,此时正坐在佛堂蒲团上烹茶,一旁小案上放置了几块糕点,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夙寒声噔噔跑上前去,许是昨日崇珏的纵容让他胆子更大了,也不行礼直接一屁股坐在崇珏对面,笑嘻嘻道: “叔父晨安。”

崇珏淡淡“嗯”了声: “昨日佛经还未抄完,申时三刻再来这儿继续抄吧。”

夙寒声点点头,拿着糕点往嘴里塞。

只是啃了半块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般,疑惑道: "叔父怎么知道我申时三刻才下课?"

上善学斋的课程每日都不同,有时上到晚上、有时又只上到晌午,今日下午只有两节课,刚好是准时申时三刻下课。

崇珏垂着眸将茶递过去: "邹持同我说过。"

夙寒声不太懂副掌院和他说这种小事儿干嘛,但也没有多问,啃着糕点没忍住抓了抓发痒的脚踝,眉头轻轻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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