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鹿左思右想，骑手上门送药时还情不自禁设想，要是当时没买的话.…

她开门取药，把说明书拿出来，剩下的统一放在袋子里交给柳十七，让它送进去。黄啾啾尾巴搭在马桶上，听着谈鹿的声音，用毛爪子拆胶囊，低头数里面的药粒。谈鹿不放心： “别吃多了啊，这是成年人吃的，药量太大了。”黄啾啾： "哼哼，我没数多，十三粒，一粒不少!!"它拍了拍写有奥美拉唑字样的药盒，再拿出蒙脱石散，咕嘟咕嘟就着水吞下去。

时间静悄悄地走。

夜半阴子时，谈鹿三人早熬不住了，挨个从卫生间前回球睡觉。“黄啾啾，我走了。”谈鹿临睡觉前喊道。黄啾啾竖起毛茸茸的耳朵： “去吧去吧。”

脚步声由近及远，响起又消散。

黄啾啾听了又听，终于确定谈鹿走远，没再门口守着，屁股从马桶上移开，爪子拍在抽水马桶的按钮上，在水箱响动中，抱着大大小小的药盒，屏息警惕地左看右看，确定安全后，从里面同手同脚地溜出来。

瓷砖地上趴着的柳十七闻声望来。

黄啾啾见它难得挂不住脸，自言自语起来： “你不懂，静是争的最高境界，无声的呐喊才是最高级的表达方式。"

它才不是拉肚子变虚弱了呢。

柳十七："?"

"……有病吧!"柳十七翻了个白眼，移开抬起的眼神，专心啃新淘到的小甜饼了。黄啾啾： "...…哼哼!"

它气鼓鼓地把药盒放在柳十七身边，自己趴过去，同样掏出手机，用爪子熟练打开某软件。

铭星娱乐不再下水军，谈鹿后期的牌卡直播，因为算法新奇，很快被顶到热搜前列，路人网友和有幸见证全程的观众热切讨论，直接给黑热搜顶了下去，排在热搜位的尾巴上，又很快掉下去。

黄啾啾巡视一圈，没发现闹得太欢的黑粉，肚子还难受，蜷成一团，去梦周公去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黄啾啾还是没精打采的，吃香火都没有往常快。谈鹿摸了摸它的脑袋， "等下再吃点药?"黄啾啾忧伤闭眼： ".……不要。"

药太苦了。

谈鹿好笑道： &

#34;不想吃药，你难道想上西天吗?"

她起身给它拿药，黄啾啾被逼着吃完，神色更萎靡了，进了情绪，把自己瘫成一团：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即使活了，灵魂也已经死了。"

谈鹿： "…. …

动物呕吐拉肚子还怪危险的，仙家属于精怪，却也没脱离动物身，黄啾啾拉了一晚上，现在还能有精神说话，已经是靠多年修为撑着，寻常的家养宠物现在已经住院急救去了。

但现在黄啾啾的状态也没多好。

谈鹿撸着黄啾啾的毛爪子，正想着要不要联系宠物医院，抬眼就见楚澄睡眼惺忪地从楼下走上来。

楚澄刚睁眼，还没睡醒，关心问道： “怎么样了?”谈鹿：“……还没死，我在想要不要送它去挂水。”

楚澄： "……黄鼠狼宠物医院收么，你难道要联系林业局?"黄啾啾听见两人谈话，挣扎着爬起，向前踉踉跄跄跑走。

楚澄发现什么，称奇道： "它怕扎针?"

"不是吧。”和黄啾啾待时间长了，谈鹿有时能隐隐摸清它们心里所想的事， "应该是怕我们给它送宠物医院，昨晚不就是宁可拉死也不吃宠物用药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前些年流落动物园，受了刺激，对自己像不像人有种执念。

楚澄： "……这么敏感啊。"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

临到吃饭，谈鹿还在想这事，语气不免有几分遗憾：“当初就应该找个刺猬洞绑架个白仙来。”白仙善医，头痛脑热的都能治，尤其是它们自己积攒下来的炉药，还能治疗些棘手的慢性疾病。

白仙胆小喜静，喜暗怕光，行动缓慢，性子又孤僻社恐，白天只蹲在巢洞内，直到黄昏才出门活动。自然界中天敌也不少，狐狸猫头鹰的食谱里都有它。

四大门修行不易，修炼到一定的关卡都要渡劫，如黄门的讨封，柳门的雷劫，落在白仙身上，最多的便是车马关，即是要被路过车马压过全身。

古代的车体量都不大，还有农村耕地用的推土车，过往来去的刺猬被来回压两下，还有机会活下来。

时间来到现代，路上的起步就是四驱车，不少修

行出本事的白仙都折损在最后的车马关，加上人类捕猎，白仙数量是四大门里最少的。

类似的还有灰仙，长期捕杀下，白灰二仙露面次数愈发稀少。

民间精怪传说里，常有胡黄常蟒，向来少见白仙。

谈鹿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说来白仙，只在解决张叔家阴婚时瞧见过一次。……总不能给抓回来吧?

那白仙胆子怪小的，怕给吓到。

谈鹿遗憾，楚澄却是听她念叨，自己想到什么，起身去神龛前上炷香，再回来时，右手笼罩着淡淡的白色光晕，触感温暖，色泽好似珍珠的莹白。

谈鹿家没有白仙，楚澄家的堂口却是有的，不过她家的白仙辈分虽高，也一样社恐避世，很少现身，她也从不给人治病，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还是听谈鹿说，才猛然想到这位少有见面的白仙。

楚澄的右手便是被白仙能力笼罩的部位，使用时可以行驶仙家的部分功能。

白仙最初就是给同为仙家的精怪们治病，用来治疗黄啾啾，最是合适。

黄啾啾乖乖躺平，任凭楚澄揉肚子，舒服得直咕哝。

一早上揉了两次，黄啾啾好得差不多，肚子也不再疼，总算缓过劲了，人闲不住了，哭着要和谈鹿他们出去玩。

黄啾啾滚来滚去，眼泪说来就来： “……我要去我要去!天天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手机也不给我玩。"

谈鹿原本动摇了一下，听到最后一句，又不为所动起来，无情道： “说好的一天三小时，你拉肚子那天把本周额度都用完了，当然没得玩。"

黄啾啾眼泪肆意流淌，哭得要成河了， "我不过一点点心愿。"

“而且为什么柳十七可以玩!”

谈鹿： "他在抖抖平台做客服嘛，而且我新开的微信抽奖，它要帮我找人要联系方式。"所以手机没没收，只限时十二小时的使用时间。她在里面装了插件，使用时间超过十二小时直接锁机。黄啾啾忍不住哭道： “我也能做客服的，不就是打字么，我是上过动物园的黄门，聪明着呢。”

谈鹿想到被截图在抖抖平台的评论区，任凭黄啾啾怎么掉金豆子都没心软，黄门简直是深谙骂人的精髓和语言的艺术。

倒不是怕黄啾啾怼人

，主要是怕给她账号封了，经营起来怪不容易的……这般想着，谈鹿还是拒绝把手机还给它，不过倒是同意了带它一起出去玩。

晋省的旅游原本留了五天的时间，被各种事情一耽搁，现在只剩不下三天，谈鹿收拾一下，拎着包和楚澄与秦青出去了。

柳十七缓存两部新买的极限拉扯小甜饼，与黄啾啾一起蹲在谈鹿的手提包里，跟着同去。

它原本没想来，一听说他们要去古寺和道观，圆圆的豆子眼露出怀念情绪，也钻进了包里，要去找妈祖娘娘拜上一拜。

出门的只有谈鹿、楚澄与秦青三人，楚澄爸妈没和他们一起出去。小辈出去玩，他们就不掺和了。

秦青开车，谈鹿和楚澄并排坐在后座，黄啾啾和柳十七分别探出脑袋，懒洋洋搭在手提包拉链的两侧。

楚澄低头看手机，她刷的是《灵异事件薄》的标签，顺着发言点进超话：“于溪亭前天去了般若禅寺，被他的粉丝认出来。"

黄啾啾纳闷： "这名怪耳熟的。"

楚澄："第二季总冠军嘛，最火的时候热度可以比肩谈鹿了。"

就是第二季结束后，再没出来营业过，经常连着几个月丁点消息都没有，但粉丝粘性极好，透出些信息，直接能顶到首页的推荐广场上。

黄啾啾撅嘴： “我尊家比他牛逼多了!不过我问的是那什么寺，总感觉在哪听过……”

楚澄： "……我们刚才说的就是要去这个寺庙。"

黄啾啾： "....…"

黄啾啾强行挽尊："…………怪不得呢!"

柳十七嘲笑： "嘻嘻。"

黄啾啾：

它自闭了。

车上三人，或者勉强说五个人，都是吃阴间饭的，行路到不同地界，有机会多要参拜香火旺盛的庙宇。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般若禅寺。

般若禅寺建在城市东边的向西山山巅，周遭森林茂密、云雾缠绕，从古至今都是晋省的弘法道场，常有高僧来此讲法，来往香客如云，摩肩接踵，香火极旺。

般若禅寺依山而建，坐北朝南，朱墙金瓦

，还没到山上，就能瞄到飞起檐角隐透在苍翠竹林间。

风吹动，竹叶飒飒作响，在燥热的盛夏送来阵阵清凉，鼻尖总能环绕竹韵清香，让人一扫心底烦闷。

楚澄是本地人，常来般若禅寺，主动介绍起来。

这地是名副其实的古寺，始建于唐，封建时期不少王朝的帝王登临祭拜，宋朝还有位皇帝亲自提了寺名，请匠人雕琢，悬于第一重寺门，抬眼就能瞧到。

寺院始建后，在原址上不断翻新扩建，一度成为华东地区香火最盛的传法寺院，但后逢战乱，寺院建筑群遭遇大面积损毁，现在面向世人开放的般若禅寺是在旧址上翻修建起的。

"里面有条五百余年前的石阶，还有不少列为省市级保护文物的老物件。"

谈鹿和秦青跟在楚澄身后，沿着山侧石阶向上走，沿途常有鸟雀飞过，黄啾啾趴在兜子上，懒洋洋看着，时不时甩下毛茸茸的大尾巴。

谈鹿见它和柳十七无聊，和它们边走边说： “知道般若禅寺里的般若是什么么?它也被称为佛的母亲，即为般若佛母，表的是空性之尊。也有见相归性才能现如来智慧的意思。"

黄啾啾耳朵动了动： “我知道，文字般若嘛，还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小时候黄门里有德有修的长辈们回门探亲，给我们讲过，还带回来了三根寺庙里受过供奉的顶好香火，我们都吃不到，只能闻着味流口水。"

只有黄门长辈才有资格品尝。

谈鹿想着黄啾啾童年怪悲惨的，闻的到味吃不着，好不容易修炼出神智，还要去动物园里做观赏动物，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想安慰。

黄啾啾忽然神气道： “不过我现在觉得香也就一般般吧，哪有尊家请我吃的好，等我回黄门探亲时，一定馋得它们睡不着觉。"

那可是檀妙寺从不外卖的香火。

听听名，檀妙檀妙，可不就是世上最顶好的檀香吗?谈鹿：“…………”行吧，还挺懂自我调节情绪，也不担心抑郁了。

柳十七也专心听着，连近来最爱的小甜饼也不看了，它对佛家的事知道得不多，难得有机会近名动一方的传法古寺，歇了玩笑的心思。

三人出了停车场，沿着山路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般若禅寺的寺门。进了院，香客如云，檀香萦绕，如

云似雾。黄啾啾深嗅一口，五官满足地缩在一起： "真香!"

檀妙寺的香确实订好，但三根香总没有几千根齐齐焚烧来得味浓，香雾白茫茫一片，钻着鼻孔直入大脑，还带着信众的虔诚恭敬。

寺庙里来往求渡的阴灵精怪颇多，黄啾啾掩在里面也不起眼，跟着柳十七一同蹲在谈鹿手提包里，探着两个小脑袋进了殿门，合起爪子拜了拜。

黄啾啾两只前爪合起来学僧人的样子礼佛，不忘挑衅看向柳十七。没有爪子的柳十七：

他愤而化出人形，站在谈鹿一侧，身量比谈鹿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近乎一米九了，修炼有成的仙家样貌身量都不错，尤其是柳十七，巨大一个，站在人群里显眼极了。

好在他是阴灵，普通人看不见。

化成人形的柳十七不止能双手合十，还能学着香客的样子做各种动作，他冷冷一笑，挑衅回去。

黄啾啾： "………

它也要化成人形，但一想就算化成人形也没柳十七来得大只，身量上比不过，又歇了心思，气咻咻道：“才不和你玩。”

谈鹿不禁好笑道：“合十是恭敬礼拜之意，古印度认为右手为神圣之手，左手为不净之手，双手合十即为人的神圣面与不净面合一交融，表现人类的真实本性，你有虔诚之心，不一定非要拘泥于形式。"

谈鹿还想再说，忽然禅寺里间，钟磬阵阵，在空中悠长荡漾开来，钟声丝丝缕缕地向围绕在身体周围。

谈鹿霎时抬眼，刹那间，周围一切破碎又重组，从空到有不断转换，记忆不断倒带回放，时空回转又倒流，最后归于寂静当下。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慢到谈鹿两辈子记忆倒带回溯，觉得自己在天上地下待了很久，辗转轮回，又快到仅是一念，她就回归当下，前后还没有一秒。

回神时，钟磬声还在空中盘桓，余韵悠鸣。

黄啾啾和柳十七都没发现谈鹿的出神和变化，还在专心回想谈鹿刚才所说的合十之意，它们之前从没听过此种说法，现在一听，觉得有趣又新奇，不由沉进去，挨个观察香客的表情变化，最终发现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都不懂。

谈鹿从钟磬声响后，大脑清明又混沌，感觉明白些什么，又没时间去细想。

"谈鹿

!"

楚澄在殿门外小声喊她，说去外面逛逛。谈鹿压下脑中怪异感： ".…好。"

《灵异事件薄》第四季热播，三位热门选手一同现身，样貌太过惹眼，登时被人认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喊了声“谈鹿!!"后面还接了两声”楚澄!”和“秦青!”人群热闹起来，众人齐齐看来，目光如炬。

几人名字隔几天就要挂在热搜上，没看过综艺的都听说过三人名字，虽不懂，还是随大流地举起手机

谈鹿："?"

楚澄：

秦青： "……"

三人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贴着脸拍了又拍。

三人： "…………?"

原来当爆红的明星是这种感觉QAQ三人被围着拍了两圈，终于找到机会溜了出去。

坐回车里时，打开手机一瞧，发现微博和抖抖平台已经有人将图片发了出去，配文： 「偶遇鹿

鹿!我当场心里两百句卧槽!!好美好美!!!楚澄也好漂亮，话说秦青真人高高帅帅的，身材好像纸片人!镜头前普普通通的，原来是不上相」

「我也看见了!!是不是晋省的般若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