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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豪门世界(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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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会让云渡舒舒服服。

现在想来,恐怕之前贺立阳告密那件事,也少不了云渡的推波助澜。

云曳惊叹于他的能藏——要不是因为王家这件事露了点马脚,恐怕他也不会联想到云渡身上。

见大少爷说得笃定却隐晦,苏展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必然会闹到老爷子那里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家确实不能拿你、拿云家怎么样,但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苏展的声音飘渺,“他们不可能让这事轻飘飘过去,却又动不了你。"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去报复另一个很容易报复的人。"

大少爷的瞳孔骤然缩成一点,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涌上心头,云曳霍然起身,再也顾不上其他,抓起外套,就大步出了公寓。

晚十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天地间纷纷扬扬一片。

进了宿舍楼的大门,燃灰收起伞,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慢慢走上楼。却在走到楼梯口时,看见自己的宿舍门前,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他一愣,等走得更近了,对方也听见动静,头一转,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云曳当然是来找陆燃灰的。

没动身前恨不得瞬息移动到陆燃灰面前,等真的到了他的宿舍门口,却陡然生出了某种近乡情怯的畏缩。

他踟蹰着,不敢上前去敲门,却恰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陆燃灰。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云曳瘦了——这是燃灰的第一反应。

他一身款型优越的黑色羊绒大衣,大衣的肩头晕染开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想来是雪化后剩下的残骸。

大少爷的身姿本就挺拔如刀,现在刀刃越发削薄锋利,深邃面容阴影愈重。眉宇间压着沉沉的雾霭,阴翳在眼底铺开。

云曳看陆燃灰的目光,则堪称贪婪。

外面天冷,燃灰穿了件厚实的白羽绒服,头发稍微长了一点,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柔和。对云曳来讲,陆燃灰可算不上一段时间没见。

毕竟,他每天要么会看侦探拍来

的陆燃灰照片,要么直接亲自上阵,跟在他身后走上好长一段。但还是看不够。

一辈子都看不够。

大少爷的视线流连在他的眼尾唇边,极尽克制地藏起了那点剥皮拆骨的凶狠。最后还是燃灰先回过神,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云少?"

云曳被这声疏离至极的“云少”震回了神,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嗯”了一声。像是只猛兽,竭力收紧了自己的爪牙,向人类展示出了自己最温柔无害的一面。

燃灰笑容淡淡,他一直很擅长控制表情:“云少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我……”

云曳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保证自己的嗓音平稳:“我有点事,要来找你。”

燃灰:“什么事。”

云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最近,看新闻了没有?"

燃灰认真回想了一下,摇头:“看了,没什么大事。”

一听就是没怎么关注京城本地新闻。

这正好可以让云曳给他一个惊喜,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爸欠的债,已经不用还了。"

“王家现在已经差不多垮了,他们自顾不暇,你爸的赌债就此一笔勾销。”

顿了顿,云曳补充:“至于你爸,我已经让人帮忙捞出来了。”

他眼中憎恶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垂眼掩饰:“他毕竟是你爸,身体还健全。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好,让他以后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来干涉你的生活。"

这话说出口,多多少少带了点邀功的心思。

大少爷抬起眼,目光中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定定看着青年。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的话,恐怕已经摇起来了。

想看见陆燃灰高兴,哪怕笑一下也好。

但青年却没什么其他情绪,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目光如水,平缓无波,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云曳挫败地抿抿唇,继续道:“但是……王家人可能会狗急跳墙拉人下水,最近你会很危险。"

至于王家为什么会狗急跳墙,他没有细说,陆燃灰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他终于出了声,语气平淡:"所以呢?"察觉到了陆燃灰态度的软化,云曳凤眼亮起,喉头滚动,心跳犹如鼓擂。

幸好经过一段时间工作的洗礼,现在的他沉稳了不少,明明紧张到了极点,反而越发不显山不露水。

宿舍走廊的白炽灯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着陆燃灰伸出,停驻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此时的姿态像是低到了泥土里,神色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这还是陆燃灰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保护,太危险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

"……好吗?"

云曳的手苍白,漂亮得可以去做手模,食指额外的长。

燃灰曾经见过人看手相,说食指代表着欲望、野心、自尊心与支配欲。现在想来,还真是挺准的。

说实话,云曳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有点让他惊讶了。

毕竟还在不久之前,大少爷喝醉了找他哭哭,都得先嘴硬一阵子,那张嘴好像就不会说什么人话,净只会气人。

哪里能和现在一样,说话都要看人眼色。

燃灰心里暗叹一声。

该说不说,他甚至对男主生出了一点同情。

但凡换个人来,面对这天之骄子俯首称臣的一幕,心里恐怕都要触动几分。不过真是可惜,云曳很倒霉,碰上了他这样铁血无情的天选打工人。

莫得感情,一切只为了下班服务。

陆燃灰抬起眼,迎上大少爷期待、忐忑与局促交织的目光。

他轻轻呵出一团白雾,温声问:"如果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云曳一怔,听见陆燃灰继续问:“等风头过去,如果我想搬出来……你是会痛快答应,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拖延,让我留下?"

大少爷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收成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干脆否认:“怎么可能?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连云曳自己都不信。

陆燃灰的问题轻轻巧巧,却恰好戳中了他心中最隐

秘的妄念。……怎么可能没幻想过。

对青年的占有欲在阴暗处席卷着疯长,他当然无数次阴暗地窥探觊觎,设想着陆燃灰从头到脚都完全属于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云曳,再也不见其他人。

曾经的陆燃灰就是这样,但他把他弄丢了。这次如果有机会,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陆燃灰对云曳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他弯了弯眼尾,弧度很浅,轻声说:“云少,你能帮我解决掉我爸的债务,我很感谢你,真

的。"

"但是……"

目光落在云曳微微发抖的干裂唇瓣上,他慢慢说出扎心窝子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背上两千万的债,也不会被那些债主盯上。"

“你说要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你错了。”

他一字一句,神态堪称漠然无情——

"只要我离开你,那我在哪里都是最安全的。""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咔哒"一声细微的响。

那扇老旧的、一脚就能踹开的宿舍木门,在云曳眼前轻飘飘地阖上了。却又重若千钧。

伸出来的手没有得到回应,终于失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坠落。来的时候有多充满希望,现在希望破灭的绝望就有多难熬。

情绪崩堤,云曳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抹了把脸,慢慢扶墙蹲坐下来,再次把自己缩成一团。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昂贵的大衣下摆落在满是泥雪的地面上,染脏了一片,也浑然未觉。

……陆燃灰说得对,是他的错,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他做事太不周全,从一开始就抱着玩玩的心思,从未尽善尽美地隐瞒陆燃灰的存在。却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会成为他的软肋。

现在这根靠近心脏的软肋被大咧咧暴露在外,成了无数别有用心之人攻歼的对象,又是谁害的呢?

……怪不了其他人的。

是你自己,把最珍贵的宝贝弄丢了。肺里生疼,呼吸不上来,云曳痛苦地揪开衣领大喘气,好忍过这一阵子难捱的心悸。

良久,他掏出手机,低着头拨了个号码,声音低低,满是疲惫:“按我说的……以后

跟在他身边,保护好他。"

“要是让王家人近了他的身,那你们全都完蛋。”

挂断电话,云曳坐在地上,好一阵子没力气起身。

他闭上眼,后脑勺枕着冷冰冰的墙面,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睡在和陆燃灰一墙之隔的地方,这样他明天出门时,肯定会被自己吓一跳吧。

因自己苦中作乐的想法,云曳有气无力勾了勾唇角。

他还想再坐一会儿,却被电话铃声残忍打破了最后一丝宁静。

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云曳闭了闭眼。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清了清沙哑的嗓子,云曳接起电话,语气恭敬,周身气场一片冷冽:“喂,爷爷。”

电话那头有怒吼声传来,他的表情却不为所动,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神色:".…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来,当面给您解释清楚王家的事。"

挂断电话,云曳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胸膛微微起伏,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

再抬起眼时,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多了些说不清看不明的情绪。

他扶着墙壁慢慢起身,膝盖酸麻,腰背却笔直。

目光无限眷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云曳大步往外走,越走越快,衣角带风。

云曳一踏进云家的老宅,迎面就是一声苍老的厉呵:“跪下!”声如洪钟,夹杂着蓬勃的怒火。

云曳迈入门槛的脚步一顿,紧接着片刻不停地径直跨过去,扬起一个意气风发的笑来:“爷爷,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段时间完全没注意身体,导致他瘦削苍白了不少,但猛一看过去,还当真是个天之骄子,上位者气场非普通出身可比。

虽然这段时间完全没注意身体,导致他瘦削苍白了不少,但猛一看过去,还当真是个天之骄子,上位者气场非普通出身可比。

云渡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温温柔柔地垂下了眼。

老爷子并没有被最引以为傲的孙子这副模样给糊弄过去,大力一掌拍向桌子,沉声道:“我让你跪下,你是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曳撇嘴,一边嘀咕着“至于么”,一边干脆利落地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膝盖与大理石地面相接,一阵钻心的痛,他却状似未觉,勾起唇混不吝道:“这么着行了吧,爷爷?您消消气,不就是一个王家么,咱们家还看不上跟他们的合作……"

话没说完,一根拐杖带出呼啸风声,重重抽在他肩背上。云曳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却立刻稳住了身型,脊背笔挺如刀。云夫人瞳孔一颤,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紧了茶杯。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即使精神矍铄,刚刚这一下也耗尽了他的绝大部分力气,被云渡搀扶着,呼哧呼哧喘粗气,厉声道:"一个王家?好好好,你说得倒轻巧!"

"你说实话,是不是就为了一个男人,把人家的生意给断了!"云曳讶异地挑起眼尾:“怎么可能?”

他像是反应了一下,才把老爷子说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不可思议地扬眉:“难不成是您真信了那个传闻,说我为了一个男人把王家给整垮了?"

老爷子阴沉沉瞪着他:"难道你不是?"

云曳“哈”了一声:"别开玩笑了爷爷,这话您也信?"

他耸耸肩:“我确实是玩了个男人,但也只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犯得上为他做出这种事?他难道是什么祸国妖妃苏妲己不成?"

“至于王家就更可笑了,纯纯的栽赃陷害,那匿名举报信的事根本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也想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我有理由怀疑,是有人知道了我玩男人的事,借这个机会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为的就是让您老人家动气。"

老爷子:“玩男人你还挺骄傲?!我说出去都嫌丢人!”

但不管怎么说,火气总算没有刚刚那么大了。

毕竟单纯地玩男人,和为了男人抛弃江山之间,他还是分得清哪个更严重的。

云渡照旧是温温柔柔的一张脸,弯腰扶着老爷子的手,温声道:“爷爷您消消气,别被气坏了身子。"

云曳锐利的眼神在他那张狐狸脸上冷冷剜过,懒懒笑了一声:“对啊爷爷,您别被我气坏了身

子。"

“玩

个男人而已,在我们圈里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尝个新鲜而已,您得接受点新鲜事物啊。”老爷子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个老古董?”

云曳立刻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可没这么说啊,是爷爷你自己说的。”

老爷子又是一阵怒火,但说实话,在确定孙子只是“玩玩”,并没有因此耽误正事之后,这阵火怎么也没之前烧得旺了。

但云曳挑战他不接受同性的权威,这同样不能忍。

老爷子闭目道:“既然你说王家的事和你无关,那就去查,别让脏水泼到我们云家人头上。”

云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知道了,爷爷。"

"至于你说的玩男人……"

云曳表情照旧是一片漫不经心,脊背却不着痕迹地紧绷起来。

老爷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拄着拐杖转过身,丢下一句:“既然你那么想玩,就去思过房里继续跪着吧,跪到不想玩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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