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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第一八二章 建文新政

“好!”朱元璋脱口而出。

久违的热血在他老迈的胸腔里沸腾回响,敲出阵阵悠远钟鸣,将往昔那段刀枪齐鸣的峥嵘岁月,直接拉扯到他眼前来。

“杀贪官,杀,该杀,尽杀。”

他笑着说道,一个个字杀意腾腾,又豪迈纵横。

若杀一个贪官可以安一方土地,若杀一个贪官可以养无数百姓,此生应证修罗道,贪官不尽刀不收!

解缙叹道:“昔日司马相如说,‘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异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怪不得要把摄宗和王安石放在一起比。”朱棣了然了,“临川先生也以非常自比。”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茹瑺叹道。

古往今来的改革家,都是做好了爬重山登险峰,虽万人而吾往矣的心理准备啊!

【省议论,振纪纲,重诏令。

核名实,固邦本。

饬武备。

去除掉嘈杂的声音,重振一个人人遵守的法令体系,明确决策者,让所有人都要听从决策。

以上三点后,建立考成法,整顿吏治。秉持“以民为本”的思想进行施政。

最后,重视战事。】

朱棣一听,也颇有精神:“这概括得倒真不赖,展开说说?”

他对于自己这位后世子孙还是相当看好的。

就朱允炆那点破事,都展开说了这么久,这个在Up口中赞不绝口的老朱家的改革家,他的施政办法,哪能不展开说上几个时辰?

【以上是被视为摄宗改革纲领《陈六事疏》的六点核心。那是他43岁时写给隆庆的重要奏疏。

此前,早在他24岁初出茅庐之时,就曾写了一封《论时政疏》给嘉靖。

系统的阐述了他对朝廷积弊之己见,并在第三条写道“迩来考课不严,名实不核”。以至于“正直之道塞,势利之俗成”。

这样一来,谁还会去在意百姓的利益呢?】

老朱眉头一皱:“咋回事?那隆庆怎么活了这么久?耽误我好大孙登基!”

朱樉在那边很疑惑地算数:“这隆庆是几岁生他的?不是说我们老朱家——”

他严谨地划掉。

“朱棣家的都是短命鬼,60岁的嘉靖,都已经是很长命的那位了,那摄宗43岁的时候还没有登基,就算他爹是16岁时候生的他,那他爹不也活到了59?”

大家也开始疑惑了。

恨不得拿未来的族谱出来翻一翻。

“前面有说到隆庆活了这么久吗?”

“没印象了啊。”

“会不会是他夹在他爹和他儿子之间太过于不突出了,所以就被忽略了?”

“毕竟这隆庆连个外号都没有,肯定是被忽略了!”

【无疑,这一条对应了未来的考成法。该奏疏亦是《陈六事疏》的雏形,后者更成熟,更务实的提出了确切的解决思路。

可惜的是,奏疏呈上以后无人无津,终嘉靖一朝,他再没有单独的写过一份例行公事以外的奏疏给皇帝。】

大家有点奇怪。

“呃……”朱棣表示,“他好像有点在闹脾气。气性有点大。你爷爷只是没有回你一封奏疏而已。”

老朱既然对摄宗很满意,就对嘉靖越发的不满意:“这嘉靖,肯定没有把他的好圣孙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朱樉,“前面两个好圣孙,已经把好圣孙的名声给弄坏了,好不容易来了真正的好圣孙,居然不把他供起来,叫我们大明错失了挽回那好圣孙名声的好机会。”

“可是……”只有朱允炆憋不住了,弱弱说,“可是,他没事为什么要天天给他爷爷上奏疏呢?还是这种评议朝政的正式奏疏,我就……”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不要把你这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人和我那摄宗好孙相比。他会杀贪官,你会吗?”

朱允炆恨。

有了新孙忘旧孙!

【嘉靖昏聩吗?

当然不,他是公认的数得上来的聪明人。嘉靖广受人诟病的大礼议实际上为明朝中后期高涨的改革浪潮提供了敢于否定“祖宗家法”的舆论土壤。

田澍先生将“大礼议”定为改革的真正起点,并认为嘉靖信任、重用的张璁、桂萼等人才是改革的开启者。】

朱棣恨道:“再怎么改革,再怎么大礼议,把我挪出去也太过分了吧!我看着鳖孙就是恨我!”

【张璁从整顿吏治入手,以“八计”之法考核各级官员的政绩,提高办事效率,完善对官员的监察,要求“多方选材,不拘资格”。

接着改革了赋役制度,下令清理全国庄田,和桂萼一起提出了“一条编”。它被高拱在江南地区大力推行,并最终由摄宗正式命名为“一条鞭法”。

在处理边防的哈密问题上,重新启用王琼,改变了“绝贡”的思路,转变为“大力通变”,开关通贡,整军备战。

三个方面都和未来高拱、摄宗的改革有着一脉相承的解决思路。】

听多了嘉靖坏话的众人,开始听到嘉靖的功绩,心里头有一个算一个的怪。

朱樉问:“似乎挺不错的,但既然把清丈田亩和一条鞭算在摄宗头上,这嘉靖和张璁的改革也许并不彻底?”

朱棣沉思:“涉及到土地的改革势必会招来勋贵、大地主们的弹劾。前面曾说过,嘉靖是个喜好权术,搞出了内阁大逃杀的人,若是他在改革的进程了迟疑反复,张璁就很难获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效。”

朱元璋皱眉:“他搞大礼议,必然要拉拢一些勋贵站在己方,可是改革派和勋贵阶级的利益并不是共通的。”

【嘉靖年间的改革有一定的成效,但总的而言,就像张璁在内阁四起四落,宦海沉浮,波折不断。

嘉靖的喜怒无常,导致政策的连贯性遭到了很大打击。故而即便有嘉靖中兴之语,我们仍然更多的讨论摄宗,而非张璁。】

朱元璋突然叹了口气:“其实太过精明的人,是当不了改革家的,改革家是需要认死理的。嘉靖他是为自己考虑的人。”

朱棣再次恨道:“是啊,嘉靖可是连祖宗都不顾的人!”

【摄宗对张璁身后名的评价充满了耐人寻味。

由他亲自审定的《世宗实录》如此总结了张璁之生平。“大礼之议,乃出所真见,非以阿世”、“刚明峻洁、一心奉公,慷慨任事,不避嫌怨”。

“第果于自是,恩怨太明,休休之量,是其所短”。但终嘉靖一朝,没有谁能及的过他的功绩。】

朱允炆疑惑道:“皇太孙为什么会去审核实录呢?”

像他这样的皇太孙,就从来没有审核过实录。

难道是因为他爷爷还没有……

“不是皇太孙,是太子了!”朱柏严谨纠正,“现在嘉靖应该死了,隆庆上位了。”

虽然太子审核实录也有点奇怪……

朱樉道:“疑惑什么呀!爹还没死,我们都不知道以后的太祖实录太子棣弟是怎么胡编乱造的,也许他就把这口黑锅让他儿子给背了?”

朱棣:“???”

“首先我要说明,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严正申明,“其次,朱高炽这种天天和我唱反调的龟儿编的东西,我不放心!”

大家哼笑:“像你这种天天监视儿子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隆庆和他儿子的友好父子关系的。”

朱元璋也点头:“嗯,也没有办法理解我和你大哥的友好父子关系。”

朱棣负气道:“哼,爹你理解了大哥和我的友好兄弟关系了吗?”

大家:?

就是你在实录里编造你哥坏话的友好关系吗?

没有人想理解呢。

【摄宗的改革处境和张璁是极为相似的,连被人诟病独断专行、排挤异己都那么的相似。

故而他同情张璁,也借着评价张璁输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为此,他不惜在编写实录时特意抽去了一部分不利于张璁的史料。】

抽史料,大家都熟。

但是为臣子抽史料……

在场的文臣武将们,感动得涕泪横流。

“有此圣上,此生不负!”

“张璁,是为了改革而排除异己,可惜他碰上了为了排除异己而支持改革的嘉靖。嘉靖不肯为他遮风挡雨,这身后名,也只能嘉靖的孙子来全了。”老朱叹了口气。

朱棣也叹了口气:“大家为了改革,是真的付出了很多。”

“是啊,是啊。太子棣弟最懂啦。”大家点头,“为了改革,明明是建文新政,他非要说成是洪武旧制。”

【一个叫张寅的人,靠着投靠武定侯郭勋混的很不错。有一天被仇人举报,他曾用名叫“李福达”,本是陕西白莲教起义谋反的头头,改了户籍信息才变成了“张寅”。

郭勋写信给办案的山西巡按御史马录,希望别查了。马录联合其他人一起弹劾了郭勋本人。

敏感的嘉靖认为这群人在故意借着案子发难,想要借机打压大礼议里站在自己一方的人。

(事实上,也真的被他搜到了很多官员背地里互相贺喜郭勋有事的小纸条。)

于是乎,本来简单的刑事案件被皇权插手干预,变成了大礼议党争的延续。】

嗯?郭英一愣。他孙子身上牵扯了好多东西啊!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孙子为了嘉靖冲锋陷阵,最后像是被使用过的厕纸被丢弃的故事。

这,原来中间,还有他孙子先以权压人徇私枉法,嘉靖为了他孙子冲冠一怒的故事?

这……

这真是……

波澜壮阔曲折离奇的故事啊。

杨士奇皱眉:“有谋反嫌疑的人,怎么能徇私枉法?万一他真的是个造反的,在京城中串联行动,这岂非威胁到皇帝的安危?”

解缙也慨然道:“若是我在当时,我也一定要求彻查这李福达!岂能因为党争而置天子安危于不顾?臣认为,便是嘉靖皇帝以天子之权威压,有气节的臣子,都不会退缩的!”

“嗯,然后你们就被干掉了。”朱樉点头道,“搞不好那些支持大礼议,但是相对正直,担心皇帝安危的,也一起被干掉了。”

【嘉靖几次三番的要求官员们重审,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一个个换掉了裁判员,让张璁、桂萼等人主持断案,最终成功判定“张寅”无罪,发配了一大堆官员,巩固了皇权。】

解缙跳了起来:“这张璁,什么改革家,就是个幸臣!纵有改革家之名,也过于奴颜媚上了!”

跳了预言家的朱樉洋洋得意。

朱棣的眉头深深皱起:“这嘉靖,就是谁能讨好他,谁能够上位。张璁还算有才干,万一碰上个没什么才干却特别能讨好他的,当下,本就党争之风盛行的官场就更要乌烟瘴气了。”

“一般都是宦官媚上。”朱允炆,“嘉靖水平挺高的,用文臣自己来打击文臣……”

现场的文臣感到深深被侮辱。

解缙更是怒火中烧:“长此以往,文臣岂不如同奴仆一般?”

在场的武将们保证自己没有幸灾乐祸。

傅友德心想:当奴仆怎么了?就你们清高。

【嘉靖死后,案情反转,张寅再次有罪,有罪的官员则被平反。

平反工作是徐阶主持的。

想要干死徐阶的高拱,借着“平反李福达案”发难徐阶。

他写奏疏质问道,先帝刚死,就立刻褒奖那些官员,难道当初被先帝下罪的官员没有一个有罪的?】

大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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