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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盛意注意到众人表情,心里急得要命。只觉奚卿尘要是这时候把他们的过往说出来,她以后就不用在逢源宗混了,飞升之路也会出现极大的变数。

不行,不可以,如果这时候出事,那她之前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盛意心一横,直接朝奚卿尘跪下:“求师祖宽宥!”

奚卿尘平静如水的眼眸终于再起波澜,他愣神许久,多年未有情绪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类似怒气的东西,他当即便要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可一对上她泛红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大殿之上静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都退下吧。”

“是。”

“多谢师祖。”盛意猛地松一口气,连忙将顾惊时从地上扶起来。

一行人鱼贯而出,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阖上。

彻底关闭的刹那,盛意忍不住回头去看,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她愣了愣,又强行别开脸。

轰——

彻底关上,盛意心脏也随之一颤。

一行人回到乾峰后,赵金遣退其他人,只将盛意和顾惊时留在厅内。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冷着脸问。

盛意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回来时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师祖将我认成了一位故人,便将我留下单独问话,不过后来已经发现认错了。”

事情跟赵金想得差不多,他又扭头质问顾惊时:“你呢?本尊叫你不要冲动,你却还是冲动行事,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我媳妇儿在里头生死不知,我不放心。”顾惊时觉得自己没错。

“放肆!”赵金愤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惊动师祖,当真是浅薄无知!”

顾惊时手骨碎裂,疼得整个人都快麻了,本来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烦躁,只是还未开口反驳,就被盛意拉了拉袖子,只能蹙眉闭嘴。

赵金却看出了他的不服,冷笑一声开口:“看来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既如此,拜师仪式暂时就别举行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再说。”

若是换了寻常弟子,赵金早就把人逐出山门了,但顾惊时这样能以金丹之力击退元婴拿到考核第一、且在生死一线之际觉醒灵根之人,他还是不舍得放弃,所以试图用恫吓逼他认错。

然而要是愿意认错,就不是男主了。

顾惊时闻言,只说了句‘弟子告退’,就拉着盛意离开了。

“认个错的事,至于吗?”盛意无奈。

顾惊时不觉自己有错:“你迟迟没有出来,我心系你,何错之有?”

“那你就礼貌点敲敲门问一下啊,为何要硬闯?”

“宗主他们不准我敲门,我才硬闯的。”

盛意捏捏鼻梁:“可是……”

“小意。”顾惊时突然停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盛意茫然:“嗯……嗯?”

“我怕你有危险,根本没办法冷静,”顾惊时认真道,“而且这件事我不能认错,认了,就代表承认自己错了,可我想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何错之有?他们只在乎师祖,不把我们当人,但我们得自己把自己当人。”

盛意嘴唇动了动,半晌叹了声气:“你可想过,不认错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不能做宗主的徒弟呗,”顾惊时拉着她往外走,“无所谓,大不了拜其他长老为徒。”

盛意扯了扯唇角:“你可能太乐观了,今天目睹你冒犯师祖的,可不止宗主一人。”

宗主尚敢留着他,其他长老却是没这个底气。

“那就谁的徒弟也不当,反正修道这种事,旁人能指点的也是有限,最终靠的还是自己。”顾惊时俨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盛意还想再劝劝,但转念一想,即便他认了错,也一样会被孤立,毕竟被他夺走第一的那位大师兄费折,因为打斗中被他的水灵根伤了根基,十年内进阶希望渺茫,早就对他怀恨在心了。

算起来他这两日外伤也该痊愈了,应该正摩拳擦掌准备离间他与赵金。

费折跟在赵金身边长大,意义不同于其他弟子,他说的话对赵金而言可是相当有分量,而且说小话的事是暗里进行,这段剧情改无可改,只能任由他离间成功,到时候一样是不能拜师。

而其他长老见赵金莫名放弃顾惊时,还以为此人有什么毛病,思虑再三后也是没纳入门下,于是顾惊时就成了逢源宗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考核第一却没有师承的人,一时间彻底沦为笑柄。

既然不管认不认错,都是同一个下场,那何必再软下膝盖。盛意思忖片刻,到底没有再劝他。

两人回到住处,盛意找来之前剩的灵药递给顾惊时,顾惊时仰头服下,将灵力运转几个小周天,算是把手骨愈合了。

只是里面虽然愈合,外面却看着还有些红肿,盛意不由得皱起眉头:“宗主下手也忒狠了。”

“这还算手下留情了,若是师祖稍有不悦,他只怕会立刻杀了我。”顾惊时冷哼一声,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与师祖在殿内这么久,究竟做了什么?”

……不容易啊,还能想起问她。盛意扯了一下唇角,蓦地想起奚卿尘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一只手无意识地捂上心口。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很像他认识的一位故人,问我跟对方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盛意敷衍。

顾惊时哭笑不得:“就这点事?那当着我的面问不就好了?”

“是啊,当着你的面问不就好了。”盛意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

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眼闭眼都是奚卿尘那张脸。当初在离开他时,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再见,也是十几年后她刻意去找他,而不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盛意思绪繁杂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又梦见了奚卿尘。他只着一件单衣,露出锁骨与胸膛,紧紧地抱着她。

耳鬓厮磨间,她听到他低声问:“我就这么差吗?”

盛意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被褥将自己缠得紧紧的,好似一双手臂用力桎梏。

“醒了啊,”顾惊时理一下身上的弟子服,笑着开口,“我先去上早课,等会儿回来带你去后山走走。”

“行……”盛意正因为荒唐的梦境失神,闻言只是敷衍地答应一声。

顾惊时离开后,她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正要把屋里的东西都归置归置,顾惊时就眉眼不快地回来了。

“这么早就下课?”盛意惊讶。

顾惊时抿了抿唇:“早课长老不许我进课堂。”

盛意闻言愣住。

乾坤震巽四峰每日都有各自的早课,只要是本峰弟子,不论是谁的门下,都可以随意参加,原文中男主虽然被宗主及各长老放弃,每日却依然可以按时去上早课。

而现在,顾惊时竟然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盛意不解。

顾惊时摸摸鼻子:“也不知从哪传出来的,现在全乾峰都知道我把师祖得罪了。”

盛意:“……”

“算了,不上就不上,我在坎峰时也没上什么课,不也修到了金丹后期,”顾惊时倒是想得开,“反正严格说起来,我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们不能将我逐出宗门,其他的就随便吧。”

盛意苦笑一声:“抱歉,都怪我。”如果她能早一点想起九墟是逢源宗师祖的道号,就不会去主峰,更不会遇到奚卿尘了。

“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也是我自作主张擅闯,真说起来你还是受我连累,”顾惊时安慰她,“师祖都未说什么,他们却主动来为难我,好像这样做就能得师祖青眼一样,当真可笑。”

说完,他笑了笑:“不提他们了,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也是,就算没有奚卿尘这个插曲,男主一样会受到全乾峰的孤立,现在的境况和原文相比,只是多了不能上早课这一条而已,而且时间不会太久,等在外云游的宗主之女赵新新回来,这种情况就会打破了……仔细算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思及此,盛意叮嘱:“你最近低调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我以后就留在房中修炼,哪都不去了。”顾惊时怕她又为此事愧疚,便乖顺答应。

盛意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也哪都不去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当真就哪都不去了,可惜即便闭门不出,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

随着‘顾惊时对师祖不敬’的传言愈演愈烈,修养多日的宗门大师兄费折也痊愈了,像从前一样日日跟在赵金身后,而原本还耐心等待顾惊时认错的赵金,也突然宣布放弃收顾惊时为徒。

此言一出,等于坐实了传言,早就看不惯顾惊时的乾峰弟子,终于再不用顾忌什么,两人才闭门不出三天,就有人找来了。

是乾峰管事。

“大师兄近来身子不适,房中缺个伺候的,可满乾峰人人都很忙,我思来想去,也就你们两个有空,你们看是谁过去?”乾峰管事笑呵呵,却从进门起连个正眼都欠奉。

盛意见状,顿时蹙起眉头。

原文中也有这段剧情,只是在费折无意间遇见男主后,才生出将人叫到身边折磨的心思,她这几日特意不准顾惊时出门,就是怕遇见他会触发剧情。

只是没想到都闭门不出了,却还是躲不开。

想起男主在文中所受屈辱,盛意当即开口:“自逢源宗开山立派以来,就没有考核第一去服侍考核第二的道理,凭什么……”

顾惊时却突然打断:“我去。”

“惊时?”盛意惊讶地看向他。

“何时去报道?”顾惊时没有理会她,直接问管事。

管事笑了:“倒还算识相,现在就跟我走吧。”

说着话,他就像躲什么脏东西一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间还算宽敞明亮的屋子。

顾惊时也要跟着走,盛意却及时拉住他:“你知不知道去了之后会面临什么?”

“我知道,”顾惊时笑了一声,“但你不是说过嘛,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对盛意的话,一向深信不疑。

盛意嘴唇动了动,半晌缓缓开口:“你现在开始装病,我们把这段剧……这件事躲过去。”

“不用,今日躲过,他明日还会再找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顾惊时眸色沉沉,显然已经想清楚了,“反而跟在他身边,顶多是受些皮1肉苦,不会有生命危险。”

全宗门都知道他在服侍费折,费折岂敢堂而皇之地对他如何。

盛意愣了愣,看着他郁郁的眉眼,第一次发现自己即便有知晓剧情的金手指,其间诸事也未必有他想得清楚。

“那……你万事小心,切莫冲动行事。”盛意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叮嘱两句。

顾惊时笑笑:“我不在的日子,你也万事小心。”

“好。”盛意答应。

两人对视一眼,顾惊时便离开了。

他一离开,盛意每天独自生活,大多数时候都在深山里消磨时间,只有夜晚才会回屋,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盛意算了算时间,知道他今晚该回来了,于是没有再去山里。

一大早,她就将屋里打扫了,从他走后第一次门窗大开着通风,又洗了最近在山上找的野果摆在桌上。

不知不觉熬到傍晚,算着时间他也快到了,盛意赶紧去门口等候,结果刚走出房门,被一粒石子砸到了脑袋。

石子不算大,却将头上砸出一道伤痕,她吃痛地捂住伤处,下一秒就听到了嘲笑声。

“这都躲不开,看来传言是真的,你半点灵力都不会用。”

盛意看了眼手指上浅红色的血,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刻薄的眼睛。是那日在比赛前嘲讽她是顾惊时姘头的女弟子,也是宗主之女赵新新平日在宗门里的小跟班,刘玉。

她身边还带了两个女弟子,三人站在一处,脸上是同样的厌烦与傲慢。

这几日她们其实也来找过麻烦,但盛意都躲开了,没想到这次被抓个正着。

“连灵力都不会用的废物,也配留在乾峰?”刘玉身边的人道。

刘玉还记恨着顾惊时大庭广众下不给她脸面的事,看到盛意也咬牙切齿:“按理说是不能留的,但架不住人家放得下身段,愿意服侍男人啊。”

三人顿时哄笑。

盛意懒得理会她们,扭头就往屋里走,可手还未碰到门,就被一道灵力打落。

“我让你走了吗?”刘玉冷声问。

盛意不悦蹙眉:“你要如何?”

她跟奚卿尘一起生活太久,生气时也有他两分样子,刘玉被她的神情唬住,回过神后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废物,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同是逢源宗弟子,我跟你说话还需要胆子?”盛意反问,然而话音未落,膝弯一股无形的力袭来,逼得她双膝重重跪地。

盛意拼命挣扎,用力到脸都红了,双腿却纹丝不动。刘玉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颌:“连简单的定身术都破解不了,你说你为何不能?廉价又愚蠢,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盛意恨恨与她对视,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你自以为高贵,可还不是整日跟在赵师姐身后做服侍人的活计,与坎峰出身的我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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