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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京州大丰收 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月金秋,庭院移植的桂树缀着点点浅金色的桂花。

再过不久就是秋收之时,今年皇庄春种种下的都是抽奖获得的高产作物种子,配合系统奖励的【休养生息】增益状态,京州亩产增产30%,还有秩序度和幸福度双双跨越30%得到的税收加成。

自萧青冥穿回来半年后,终于要迎来第一场盛大的钱粮双丰收。

文华殿外庭院的桂树下,隐隐跪着一个人影。

“陛下。”书盛端着盛有酸梅汤的托盘,来到萧青冥近前,躬身低头道,“怀王殿下一直在外面跪着,已经连续过来求见三日了,这外面日头毒辣,只怕要中暑气……”

萧青冥接过汤碗的手微微一顿,搁在一边,眉头蹙起来:“不是让他回去吗?”

在崇圣殿发生的事,除了瑾亲王在场,其他臣子都不在,只是听闻发生了大事,陈太后诡异失去理智,当众承认自己几次三番设计陷害皇帝性命。

消息传出去,朝臣们大为震惊,皇宫中四处谣传太后是得了失心疯。

幸而陛下仁慈,念在嫡母的“情分”上,没有以谋逆大罪公开处死,也没有株连知情不报的怀王,只是以此为契机,剥夺了包括怀王在内,所有宗室的实封待遇。

听说当天晚上,就有失去了封地的宗室回去大哭了一场,也不知在哭太后,还是哭自己后半辈子失去的财富。

瑾亲王打开窗户向外看去,怀王低垂着脑袋,跪在庭院里的石板地面上,坚硬的石板被酷热的太阳晒得发烫,他蜷缩着的影子蔫哒哒铺在上面。

听见动静,怀王瞬间抬起头,看见是瑾亲王时又有些失望地垂下耳朵。

瑾亲王叹了口气,在皇家,兄弟因皇位而反目成仇的例子屡见不鲜,但凡涉及皇权,皇帝多半对此忌讳且猜疑。

他年轻时连丧两子,实在不忍心见萧青冥孤家寡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

“陛下,怀王固然有错,但他对陛下拳拳兄弟之心,当无作伪,否则也不会不顾性命,替陛下挡下那一箭了。”

“他夹在生母与兄长之间,也是忠孝两难,陛下若愿意冰释前嫌,想必怀王会更加感念陛下之恩。”

萧青冥抬眸:“皇叔的意思朕都明白,朕并非真的猜忌怀王,只是,朕不能容忍的,是怀王对朕丝毫不信任。”

听到这话,喻行舟从各种筹备的计划书中抬起头,深邃的瞳仁定定望着萧青冥。

萧青冥似有所感,微微侧过脸,余光与之浅浅交汇一瞬,继续道:“怀王跟随朕那么多年,即便过去五年里,朕意识有些浑噩,可是事到如今,过去这么久了,他依然不肯对朕开诚布公。”

“难道他真的认为,朕会下令置陈氏于死地?也未免太不了解朕了。他有两难的心事,为何不告诉朕,他有兄弟之心,朕莫非便是冷情冷性?”

萧青冥口中虽说怀王,余光却一直若有若无落在喻行舟脸上。

视线短短交触又错开。

喻行舟手里的册子也没心思看了,思绪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垂眸研究了一下砚台上雕刻的花纹,又不由自主追着萧青冥看去。

青年帝王却已经转过身背对了他,看不到面上神色。

瑾亲王不知哪根软心肠再次被萧青冥触动,禁不住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十分怜惜地道:“皇叔明白,陛下是个好孩子,也是仁厚之君。”

萧青冥失笑:“皇叔,朕已经快二十三岁了。”

他既不仁慈,更不厚道,只是作为皇帝需要怀柔手段笼络人心罢了。

也不知道瑾皇叔怎么偏偏看他,像个爹不疼娘不爱,被后母欺负,被兄弟欺瞒,被宗亲敌视,被朝臣逼迫的无助小可怜。

嗯……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那又如何?

被欺辱,就要更狠的反击回去,一举将敌人打垮,被敌视,就要叫敢与他作对之人痛哭流涕,跪在他脚边哀求宽恕。

萧青冥缓缓走到窗前,庭院远处的桂花树下,怀王萧青宇被太阳晒得眼前发昏,口干舌燥,嘴唇起了一大片干枯的皮,对书盛送去的解暑汤只是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见到兄长的身影,怀王眼前一亮,勉强打起精神,跪得更直了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膝盖忍不住往前挪了一点距离。

萧青冥注视他半晌,无声一叹:“让他进来吧。”

怀王小心翼翼踏入文华殿时,膝盖还在酸涩作痛,他强忍着再次跪下行礼:“臣弟给皇兄问安。”

他伏跪在地,深深将额头碰触大理石地面:“臣弟知错,险些害了皇兄,皇兄如何责罚,臣弟都愿意,只求皇兄不要舍弃我……”

“起来吧。你的膝盖不要了吗?”萧青冥皱眉按了按额角,“你跪在外面求见朕,就是为了要请罚?”

怀王点点头,又摇摇头:“臣弟自知与母亲一样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皇兄原谅,只希望皇兄能给臣弟一个赎罪的机会,臣弟的心里也好过些……”

“不怕皇兄笑话,过去臣弟心里日日寝食难安,现在反而平静多了。”

久久没有等到萧青冥说话,怀王略略抬头,谨小慎微地瞄了兄长一眼,像个忐忑不安的囚徒,随时等待头顶的闸刀落下。

萧青冥俯视着他,冷淡道:“怀王,你实在让朕很失望。朕对你如此信任,而你却一直瞒着朕这么重要的事。”

怀王像是被狠刺了一下,整个人一抖,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呼吸都变得绝望:“皇兄,臣弟不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故意晾了一下对方,萧青冥板着脸孔,道:“你既然有悔改之心,朕看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怀王满肚子委屈一下子卡了壳,跌落谷底的心情瞬间窜起来,眨眨眼,不敢置信地抬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对方:“真的吗皇兄?臣弟什么都愿意做!”

萧青冥心中轻哼,任何一个年富力强的打工仔,他怎么会轻易给人放长假?

他想了想道:“如今京城外汇聚了大量流民的事,你可知道?”

怀王一愣:“臣弟有所耳闻,皇兄是想让臣弟去驱散他们吗?”

萧青冥突然有些怜爱陈氏,但凡怀王不是这么傻白甜,她也不至于操碎了心最后竹篮打水。

“不,朕要你去安置这些流民,接纳他们,组织秩序,供应水和食物,让他们不要乱跑,也不要引起京城的骚乱。能做到吗?你要是做的不好,朕可是要问罪的。”

怀王恍然大悟,他的皇兄定然是要借此竖立仁厚明君的形象,他一拍胸膛:“臣弟明白了!”

※※※

八月十五的秋收季,整个京州都忙碌起来。

金黄的麦浪在田垄间起伏,泾河皇庄的庄农们围在几株高大的麦秆前,手指稍微搓弄一下,一颗颗饱满的麦子便落在掌心。

一个庄农瞪大了眼睛:“俺的娘诶,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的麦子,而且穗还这么多!”

另一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初是谁说只要弄些粪肥就行了,弄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没用。”

那庄农黝黑的脸色涨红:“胡说,那都是学院里的先生的主意,那当然是好主意。”

一农妇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诶,你们说,之前陛下在我们这说,到了年底会按收成,给咱们分红,是真的假的?”

庄农挠挠头:“皇庄管理会的人是这么说的,俺哪里知道?反正现在每天食堂管饱,干活也有力气,上个月还发了一吊钱呢,俺拿去给俺媳妇裁了件新衣,别提多高兴了。”

一边说着,几人手上收割麦子的动作不停,一边弯腰,一边打镰刀。

腰背不断起伏间,一个年纪稍大的农人累的喘了几口气,撑着酸胀的腰,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庞汗如雨下。

他有些站不住了,看看天色,又怕过几天要下雨,稍微休息一下,又继续拿起镰刀收割,忽然眼前一阵昏黑,差点栽下去。

农妇过来帮把手:“老李头,你没事吧?要不要歇会?”

老李头擦了把汗,急忙摇头:“不了,不了,老汉还行。”

看到其他庄农得了工钱能买新衣,老李头心里很是羡慕。

他知道现在是农忙时节,皇庄管理会推举的管事,是出了名公正的畜户刘勋,手下专门管着几百头猪的饲养场,井井有条,从不出错,大家平日里都佩服他。

刘勋说过,农忙时收割最多的前三个庄农,能额外赏赐一贯钱,谁不眼馋?

之前那些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在时,少吃少穿,终日干活还要挨鞭子,谁不是一肚子怨气,天天活在恐惧和麻木里,一旦管事看不到,就巴不得少干些活,偷偷懒休息,然后冷不丁又是一顿鞭子。

如今可不一样了,老李头举目往去,周围的麦田里,全是下地收割的农人,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在麦田间交错起伏,生怕落后了别人。

老李头一咬牙,又开始弯腰割麦,不多时,他手掌生疼,又磨出了一个水泡。

麦芒尖细的小刺扎在皮肤上又红又痒,鼻孔里呼吸的都是麦田的灰尘,一天下来,就毛孔里浮满了尘与泥。

年轻时还能承受,一旦像老李头这样上了年纪,驼背弯腰,动辄腰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成百上千年来,农人们都是如此辛苦地在田间劳作,早已习惯了,从没人抱怨难受,只一门心思抢时间多收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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