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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第十五章

摄像大哥也非常专业,立即切特写,镜头把“保姆桂阿姨给孩子吓哭”的情形拍得清清楚楚。

自打重生以来,灼宝为了逃避郭琳给布置的作业,已经假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对“干打雷不下雨的业务”熟能生巧,现在已经进化到“可以下雨”的程度。

灼宝抽抽噎噎,一双大眼睛哭得湿.漉.漉,长睫毛上沾着泪珠,小嘴委委屈屈地扁着,哭到动情处,嘴唇还要抖一抖。

他本就长得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更让人心都化了。

不止郭琳和闻声赶来的安致远心疼,连素不相识的摄像和记者甄项也忍不住围过去轻声哄,同时谴责的目光都投向桂阿姨。

只是把自己手机拿回去的桂阿姨:“…………”

安致远一把将小儿子抱起,脸色沉沉的:“怎么回事?”

桂阿姨忐忑道:“先生,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灼宝拿我的手机玩,我怕他按错播出电话去,再说玩手机对眼睛也不好……”

半真半假的解释,最容易让人相信,这样轻轻巧巧地把错误都推到“不懂事的小朋友”身上,便大事化小,可以轻轻揭过,桂阿姨不愧是位资深保姆,在这方面是个老油条。

但她称职与否,都不是今天的重点,灼宝亦不想深究,他乖乖地环住爸爸的脖子,停止了抽噎。

可所有人都默认这小插曲就此揭过时,陆余忽然扯了扯桂阿姨的衣角,用不高、但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妈妈,你不要总是对灼宝这样凶,他害怕你。”

桂阿姨:“?!”

安致远险些没控制住情绪: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不在家的时候,儿子被保姆虐待了?

若不是郭琳顾忌着有摄像头在,好歹拉住他,安致远差点当场和桂阿姨battle。

陆余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看法都顷刻间一百八十度逆转,那两句“总是对灼宝凶”“他害怕你”,就很值得玩味。但雇主家不深究,便也含糊过去,继续进行采访环节。

既然不再提,桂阿姨自然也无法申辩,她觉得有口难言,欲言又止地看看郭琳、看看安致远,最后恨恨地把目光落在陆余身上。

陆余冷不丁说完那句话,就又乖乖地退回去,如今正低着头玩一颗夏威夷果,好像对它厚厚的果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经忘记刚刚那句脱口的“童言童语”。

灼宝也趴在老爸肩头,视线越过众人,看向陆余。

陆余不是个多嘴的孩子,这时候忽然抽冷子来这么一句,什么意思?他不怕桂阿姨事后算账吗?莫非……陆余也猜出了他不是桂阿姨的亲生儿子?但怎么可能!大佬现在也才不到七岁啊,又没有什么证据!

陆余本人倒没有想那么多,他扣着夏威夷果上整齐的裂隙,心想:明天妈会打死我的吧。不过值得,她弄哭了灼宝,我不允许别人欺负灼宝,即便是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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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灼宝这一哭,还哭出了意外的福利:

甄项从兜里翻出一颗润喉糖,摄像大哥掏出半盒口香糖,化妆师小姐姐装备最齐全,从随身包包里摸出一大把巧克力,全员哄着灼宝:“不可以再哭了哦,灼宝稳定一下情绪,我们等下录新春祝福时,要开开心心的才漂亮呢!”

“……”本来就已经不打算再哭的灼宝,决定先收了糖再恢复情绪好啦。——郭琳女士严以律己也严以待崽,虽然不限制他们像她一样做身材管理,但也不让崽们放开了吃糖。

有些事真的越管越叛逆,放在前世,歌帝梵、法芙娜堆在眼前,小安总看一眼都嫌腻,现在则很稀罕地趁老妈不注意,把两颗费列罗全塞嘴里。

郭琳:“…………”

灼宝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把宝贝塞满颊囊的小仓鼠。

化妆师小姐姐之前就是灼宝的粉丝,今天终于趁着工作之便,撸到了真崽,看到小团子这样可爱,实在没忍住,又是rua脸蛋,又是摸头,还想让摄像大哥帮她拍一张抱着灼宝的照片留念。

灼宝吃人嘴短,并没有异议。

摄像大哥笑着调侃:“小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漂亮姐姐?我刚刚想抱灼宝,他就不让!”

灼宝:“……”

灼宝挑剔地想:你那半盒口香糖不好吃,纯薄荷味太呛,真的。

可化妆师小姐姐还没摆完pose,从刚刚起就神隐的陆余忽然出现,将灼宝从她怀里扯出去,拉到自己身边,礼貌但不容拒绝地说:“姐姐,我也想跟你一起拍照。”

化妆师小姐姐:“?”

不过陆余也是《宝贝来啦》里走红的小明星呢,化妆师姐姐痛快道:“好呀,那跟你们兄弟俩合影。”

没想到“兄弟”俩字又戳到安谨小同学的神经,他也主动挤到镜头前,和陆余一左一右地站在灼宝身边。就这样,俩幼崽把本来想抱灼宝的化妆师小姐姐挤到了后排。

虽然被挤远了些,但莫名get了郭琳家只幼崽的大合影,小姐姐事后复盘了半天,最后感觉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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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好好安抚了灼宝,等他小脸蛋上的泪痕干透,重新洗了脸,补了额头上的红点,便正式开始拍摄。

“家长采访环节”这一part,郭琳问题要简单得多,都是些欢乐的快问快答,譬如“你最喜欢的颜色”,“哪个孩子最淘气”,“有没有过被老师找家长的经历”……

跟桂阿姨刚刚的问题风格完全不同,听得她愈发不安。

但现在没人理会桂阿姨,紧接着就是幼崽们集体拜年的环节:

个崽排排坐,戴着可爱的虎头帽、穿着喜庆的红毛衣,对着镜头齐刷刷拱手,因被迫营业而微微拉长的童音稚嫩整齐:

“祝电视机前的爷爷奶奶,叔叔姨姨,哥哥姐姐们一帆风顺,二龙腾飞,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①!给大家——拜——年——啦!”

“完美!一遍过!杀青!”

随行的编导比出“OK”手势,带头鼓掌:“位宝贝辛苦啦!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采访很短,但团队的人还要回去加班,整理稿件、剪辑视频,与《宝贝来啦》其他几家嘉宾的视频串联。

郭琳知道他们今晚工作量不小,便没虚留,甄项却主动提出:“我想再单独采访一下小朋友们,可以吗?”

郭琳自然答应,为了让幼崽们更放松,甄项也没留摄影师,只把从台里申请的迷你DV放在案头,单独叫个孩子进去采访。

安谨是凑数的,问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两分钟便结束;陆余问得最长,足足有小半小时;轮到灼宝时,小奶团子都有些困了,打着软软的小呵欠,乖乖爬到小椅子上等问话。

甄项见他这困兮兮的模样,决定速战速决,开门见山地问:“灼宝,你觉得桂阿姨怎么样?她平时对你,对你哥哥安谨……或者陆余,凶不凶?”

最后一个才是甄项想问的问题,四五岁的小朋友已经有了一定的观察力,又不会说谎,是很关键的切入点。

灼宝垂下长睫毛,抬起小手手,乖兮兮地掰着小手指回答:“对我哥不知道,对我有时候凶,有时候好,但对陆余哥哥很凶哒。”

甄项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什么时候对你凶?是家长不在的时候吗?对陆余是怎么个凶法?”

灼宝歪歪小脑袋,好像问题太多把他CPU给卡住了似的,最后为难地抓抓自己肉呼呼的脸蛋,挑了最后一个要紧的问题回答:“就是很凶。她打鲈鱼(陆余)哥哥!”

灼宝拉起身上的红毛衣,露出一截藕节似的奶白色小胳膊,小手手认真指证:“这里、这里。”

然后又开始拉裤腿、掀开毛衣露出里边的皮卡丘纯棉秋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青紫啦!”

这一段倒不是安予灼杜撰,陆余刚到安家的时候,的的确确身上全是伤。

甄项听得骇目惊心,心里愈发笃定:就算这个桂阿姨不是人贩子,也虐童没跑了!谁家教育孩子会下这样的重手?!

“那,那有没有别的?关于桂阿姨的一切,灼宝都可以跟叔叔聊聊。”甄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灼宝:“桂阿姨是小偷。”

甄项:“展开说说!”

灼宝奶声奶气地说:“桂阿姨偷喝过妈妈的燕窝,偷用过妈妈的香香,还有,还有……”

原来是这样小偷小摸的事么?甄项刚被激起的斗志又回落下去,不过,不能指望小朋友知道太多事情,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啦。

就听灼宝轻飘飘地放出一个惊天大瓜:“还有,桂阿姨还偷过孩子。”

甄项:“!!!!!”

甄项:“你怎么知道?灼宝,你从哪里听说的,跟叔叔仔细说说,叔叔请你吃巧克力!”

刚一口气炫了两颗费列罗的安予灼,现在听到“巧克力”个字都觉得有点腻,但还是很配合地做出惊喜的模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瞳仁里仿佛遽然撒入星光,一副被糖果收买的不值钱样子。

甄项:“……”这,这么好使么?

原来糖果对幼崽的吸引力这么大!

甄项加码:“给你一大盒!”

灼宝配合他的演出,精神抖擞地点点头,然后又迟迟疑疑地说:“不能告诉别人哦,我悄悄听桂阿姨说的。”

甄项:“她亲口说的?”

灼宝:“对哒。”

甄项:“原话是?”

灼宝战术挠脸:“她说:‘陆余不是我亲生哒,偷偷抱走’……然后好像就挂电话啦,我不记得哒。”

甄项:“!!!!”

灼宝眼巴巴地望着他:“叔叔,有糖吗?”

甄项揉揉灼宝的小脑袋:“有,你等着,叔叔做完这个新闻,请你吃十盒!”

灼宝:“…………”

壳子里也是成年灵魂的小安总面无表情,这话术,他懂了。“一盒”是真有,“十盒”这种夸口的数字,纯纯就是骗小孩。

不出意外的话,他被白嫖了一次采访。

不过,灼宝很开心。

他目送甄项匆匆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复盘了一遍刚刚的采访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完美,足够用了。

方才他给的答案真假参半,最关键的那一句“桂阿姨亲口说偷孩子”当然是假的。

但谁会怀疑一个四岁半的小朋友呢?尤其在其他答案都被确认真实之后!

公众暂时也不需要证据,只要情绪足够,就能把桂阿姨推到死路,至于证据……DNA检测结果铁证如山,随时都可以做。

“灼宝,刚刚记者叔叔问你什么问题啦?他怎么走得那么急?”郭琳应该是刚卸完妆,贴着面膜飘过来,嘴唇不动地问。

灼宝:“问了好多呢,妈妈我困哒。”

郭琳也没细究:“那去洗漱睡觉吧。”

第二天就是年二十九,按着以往的传统,安致远要带着妻儿回到安家老宅过年。因为和安老太太不对付,每年的春节,对郭琳来说都是一场战役。

她一大早起来,就肉眼可见地紧张,一向对热量严格把控的郭琳老师,一口气吃了半笼小笼包,四只虾饺,个茶叶蛋,还干了一碗桃胶粥。

几个幼崽看得目瞪口呆。

灼宝有些好奇,在“妈妈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多”和“今天为什么吃外卖”两个问题里,求生欲很强地选了后者。

郭琳咽下最后一口桃胶粥:“今早没人做早餐,桂阿姨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安予灼记得,他听到过老妈和老爸商量,让桂阿姨今年春节留下,还准备了倍薪水当做红包,但也理解现在她忽然被“放假”的变化。

照这种情况,说不定春节之后都不会回来了呢。

灼宝问:“那陆余哥哥呢?”

安谨也说:“桂阿姨回家没有带走陆余呀?”

俩幼崽虽然没明说,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们舍不得让陆余走!

郭琳相当善解人意:“陆余不走,他跟我们一起过年。”

安谨和灼宝同时发出欢呼:“耶!!!”

陆余神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被妈妈一声不吭抛下而失落,还是因不用回村里面对那些喊他“没人管的野孩子”的亲戚邻居而庆幸。

郭琳没说年后陆余何去何从,几个孩子也都很懂事地没有刨根问底,一家人吃过早饭,就热热闹闹地收拾东西,赶往安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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