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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零……?”

降谷零捏着自己的手指,严肃且认真的说道:“我认真考虑过了,不管是为了秋还是为了这个国家,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马上就可以接触到组织机密,说什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还有就是,我之前隐约得到了一点消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也和组织有关系,所以我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诸伏景光想说话,降谷零打断了他,对着他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有非留下来不可的原因,你没有,你还有家人,我家里人常年没怎么联系,现在孤身一人就算身份暴露最多也就是个死,不用担心连累他们。”

“连那个怕麻烦怕得要死的笨蛋树懒都已经做好了这份觉悟,我又怎么甘心太落后了呢。”

“我是公安。”降谷零轻声说:“秋知道的,他几乎都不用猜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想,以他的聪明或许已经猜出来为什么我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进入组织潜伏的原因。”

“他知道我们是来找他的,所以他想让我们离开。”

“不管有没有经历过洗脑,有没有彻底变成波摩,至少在他心里,依旧是在意我们的。”

“认真说起来,其实我们之间的立场,不管怎么看都是波摩要危险一点吧。”见诸伏景光的脸色不太好,降谷零故作轻松的朝他眨眨眼,“波摩可是组织的高级干部,我只不过是公安系统里面普普通通的一员,要是被举报他故意放跑了公安的人,以组织的作风肯定会怀疑他和外面有勾结,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和你相认了,还说出了那样的话。”降谷零顿了顿,禁不住微微叹息,心里泛起一丝细密的疼。

“秋不想连累我们,所以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站出来提醒我们赶紧离开。”

“或许是出于对我们这些人的信任,又或许是……他已经做好了被背叛后死亡的觉悟和准备了。”

诸伏景光心里猛地一颤。

降谷零耸了耸肩,摊开手,对着他略显无奈的说:“而且比起这些,我还有个非常适合留下来的身份。”

“我亲爱的小少爷意外失踪,作为保镖的我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小少爷,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吧。”

“公安的身份只有秋知道,只要他不告诉组织其他人,我就是安全的,并且有正当的理由靠近他。”

“恰巧这一点是我最不怀疑的一点。”降谷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如果是秋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出卖我。”

降谷零没说的是,如果之后出卖他的人是秋,他也认了。

他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放任秋一个人待在组织里独自沉浮。当初的事是公安的失误,也是他的失误。

如果当时的他警惕性再强一点,观察的再细致一点,又或者直接把人带在身边的话,那个一心只想去乡下懒散度日,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想悠悠哉哉度过一生的人,是不是就不会遇见那些事,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答案是肯定的。

那个组织成员是因为秋独特的外表盯上他的,而秋会暴露自己本来的样子是因为公安的任务,他答应帮助公安的根本原因,是为了他们,是因为知道他未来想加入公安,给他们的未来上司留一个面子。

不然以那个人的性格,哪怕公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震耳发聩,将大义凛然和报效国家说的如何热血沸腾,他也不会有一点动摇。

所以究其根本,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的责任。

他想加入公安,不愿意错过公安的任务和表现的机会,景是为了陪他,秋是为了帮他。

他们都是被他牵扯进来的,现在秋被留在黑暗里没办法离开,他怎么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自己洋洋洒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人。

“我想陪着秋。”降谷零舒了口气,轻轻的说:“哪怕他被组织洗脑了,从他主动站出来让我们离开这点就能看出,他至少还保留着一部分的自我,并不是已经完全不能挽回。”

“我想救他。”

“他被带入实验室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在组织独自挣扎痛苦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让他继续承受那些东西了。”

“那本来就不是他应该承受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会身陷囹圄,完全身不由己,不得不承受这些根本不属于他的苦难。”

“而且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按住胸口,眼神里裹挟着几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波摩在组织的地位不低,跟在他身边自然能了解更多的组织机密,说不定能帮我更快的找到那个人,也能早点找到遏制组织的关窍。”

“我们互相都有对方的把柄,无论秋被洗脑与否,从他出来见你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作为公安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也会受到组织的怀疑,因为……我是他的保镖。”

说完话,降谷零吐了口气,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神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坦然接受了这个赌局。

甚至还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安全。”

他对着诸伏景光笑道:“哪怕是为了自己,波摩也不会让我暴露。”

“除非他打算私下解决掉我,一旦经过组织其他人的口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和他的下场都一样。”

“但不管你还是我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因为波摩是秋。”

是那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连累身边人的秋。

是那个害怕自己的特殊体质连累到身边人,会独自烦恼苦闷郁郁寡欢的秋。

“啊……”好半晌,诸伏景光应了一声,心里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他勾着嘴角点头,赞同了降谷零的话。

“你说的对,不管再怎么改变,秋始终都是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留下来。”

正打算说服好友让他安心离开的降谷零表情凝滞。

……啊??

诸伏景光不由得朝他眨眨眼,笑得十分温和。

“我也有必须留下来的原因。”他说:“我参加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除了陪你,剩下就是为了找到秋,现在人找到了,就这么离开不管怎么也说不过去。”

“做好觉悟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们。”他说:“在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卧底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我们之前也体验了好几次,认真说起来现在的情况甚至要比之前的体验好很多。”

“知道我们身份的是秋。”

“不过是将自己的命门和身家性命放在他手里而已,这么一想,忽然又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毕竟……他是秋啊……”诸伏景光微微叹息。除非组织的洗脑能将一个人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不然那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这点信任他们之间还是有的。

不过是一场用生命作为筹码的赌局,如果赌输了,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被组织清算,死在某个地方。在筹码和赌注都已经标明的赌局上,秋已经站上去了,在看到他们的资料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独自走出来,主动现身并与他们相认。

那个人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庄家开盘的赌桌前面,只是为了让他们早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要是他真的已经被组织彻底洗脑,是组织派来试探的,或许在自己失态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死在枪口下了。

他是公安,他的身份在秋面前毫无秘密,是忠心于组织的组织干部绝对不可能放过的卧底。

而他现在还活着,还能在这里和好友商讨谈论。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赌输了……诸伏景光禁不住露出一点苦笑,暗自叹息。

他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那是秋,是因为他们的粗心大意,是因为公安的失职,被迫经历了诸多不该他来承受的东西,掉进泥沼里身不由己的秋。

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同样做不到放任不管。

那张缺了空位的毕业合照,存放在鬼冢教官那里的警徽,总要有机会迎来他的主人才行。

……

“你们疯了吗?”

天后,将另外一位同期约出来的上野秋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露出一脸温和浅笑,笑得有点像狐狸一样的金毛黑皮,冷着一张好看的脸,发出心底最真挚的疑问。

“你们的大脑是被公安的草包教育驯化了还是里面被装了水箱?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功能,只会遵循本能冲动行事,彻底退化成类人猿猴了是吗?”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隐秘性很强的私人影院内,上野秋实坐在沙发上,靠在扶手上撑着脸颊,双腿交叠,目露讥讽,漂亮的唇瓣开合,不断朝好友喷洒毒汁。

“自满也要有个限度,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原来的位置去,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觉得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的移开视线,望着私人影院黑暗的一角,神情满是恹恹。

“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日本公安。”

“不想死就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别逼我亲自动手。”

嘛……降谷零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认,景说的很对,秋确实变了很多。

以前的他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这么毒的话,连威胁和骂人都没有一点杀伤力,像只懒懒散散连生气都觉得麻烦的树懒,最多也就是朝着把自己吵醒的人挠一爪子,轻轻的一下,甚至连皮都不会被伤到的那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从做下决定开始就提着一颗心的降谷零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松缓。

就像人们常说的,咬人的狗不会乱叫。真正想杀你的人也不会那么好心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摆在明面上,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你,我要对你动手了,你赶紧跑。

又不是什么神经病,哪有杀手叫目标快点跑的?

降谷零眸光闪了闪,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秋……”

“波摩。”上野秋实冷冷的瞥着他,“如果你们还没有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降谷零毫不介意,从善如流的点头。

“波摩。”

他走了过去,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弯下身,眉眼微弯,笑得有些狡诈,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低下头,盯着那双斜睨过来冷冰冰的红眸,启唇低语:“我和景的生命都握在你手上了。”

“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会死。”

“秋。”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上野秋实的眸色变得更冷,仿佛还带着几分杀气。

降谷零轻笑,嗓音有些低哑。

“你敢。”他咬着字,吐字十分清晰,语气异常笃定:“但你不会。”

上野秋实眼神剧变,下一秒,降谷零被整个掀翻在沙发另一侧,刚才还坐着的人将他压制在下面,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黑色的M9,枪口直直的对准他的额头。

降谷零眨了眨眼,有些讶异,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上野秋实俯下身,目光冷冷,红眸闪着迫人的杀意,犹如浓稠猩红的血,在昏暗里闪动着诡谪的光。

微长的头发从他耳畔滑落下来,在空中轻轻晃动,挠在脸上,叫人无端生出一层痒意。

他冷冷的看着倒在沙发上毫无反抗之意的同期,嘴角微扯,像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一样,唇角勾勒出讥讽轻蔑的弧度。

“咔、哒。”

清脆的响声在隐秘性很好隔音性也极为出彩的私人影院房间内轻轻响起。

是保险栓拉下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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