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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汽车驶过淮海中路,成排的砖红洋房建筑,衬着光秃秃的梧桐树,仿佛在嘲笑不熟练的司机走错了路。

时峙妄尴尬瞟后视镜:“老大,这条路怎么走?”

陆岐琛手指抵着眉尾:“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时峙妄:“……”

自家老大从拆开快递后就很阴气沉沉,把那两份资料带了出来,指名道姓要他来开车,无非是因费扬扬的大嘴巴最不靠谱。

天煞的,他驾照才考了不到半年,在星海市出行从来都是打车,导航带错了路,还真让他找到了那家隐藏在英租界里的血缘检验机构。

“没有造假。”机构里的负责人说道,“从文件的Logo上看,这确实是我们母公司旗下在伦敦最权威的血缘鉴定机构。”

陆岐琛坐着桌前,蜷起手指,咔嚓响了一下。

负责人抬了抬眼镜,暗中打量这位戴口罩的帅哥,指向未展示全貌的文件:“请问内容需要翻译吗?可以给您打折哦。”

陆岐琛:“对方附带了中文翻译版。”

负责人好奇:“噢噢,写了什么呢。”

陆岐琛沉声:“写了我这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有了个十七岁的儿子。”

负责人:“???”

什么鬼。

没想到帅哥看上去高冷,讲起笑话还有一套,见他付完钱就起身离去,仅留下一阵穿堂凉风。

楼下是阴冷萧条的街道,陆岐琛重新坐回车上,隔绝外界的冷空气,高挺鼻梁被冻红了:“先回去。”

时峙妄手掌摩挲方向盘,点了点头。

一路上,陆岐琛思考黎飞的意图,所谓的他和陆洛有血缘关系是什么意思。

兄弟?

你在伦敦拉提琴,我在村里嚼冰棍的那种?

尽管再不愿承认其中荒谬,然而事实上,他和陆洛确实长得有一点像,于情于理被拉扯进了混乱的情绪中,胸腔里像攒着一团火。

回到别墅时。

屋内的冷清让人无法适应,陆岐琛搁下钥匙,换了拖鞋,闻声走近厨房,见是瞿时念罩着围裙在搅动勺子炖姜汤。

心尖微动。

无声走近,陆岐琛立在瞿时念身后,像在观赏对方制作艺术品,被朝后抬眼望来:“符忱他们有事提前回去了。”

陆岐琛稍微意外:“也没玩几天。”

瞿时念:“没办法,戴总的爷爷病了,要回一趟伦敦。”

陆岐琛咯噔一下,先是恻隐听到老人病情,再是犹豫怎么又是英国伦敦。

小锅里在咕噜冒泡,瞿时念扭回小火,他身体放松,后边的身子忽然靠上来,耳颈喷来气息,是陆岐琛将脑袋贪恋似的抵了过来。

瞿时念迟钝地忘了要做什么,呼吸变缓:“怎么了?”

陆岐琛:“没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走了,解释有点犯困,先去睡一觉,可状态和语气骗不了人。

瞿时念片刻失神,姜汤是为陆岐琛熬的,阿姨也说不动他少折腾,没想到取悦不上想体谅的人,只好兀自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尝了起来。

他百无聊赖刷起手机,点开微博掠过一众喧闹,揣摩来回,只清楚陆岐琛不是会被这些事情影响情绪的人。

符忱这回陪戴司雲飞往伦敦看老人家。

人到机场,登机前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给他拍照,强装着不在乎,却不时着急地问:“怎么让他心情好点啊。”

瞿时念陷入同款情绪:“哄哄?”

符忱:“怎么哄嘛!我以前都是被人哄的那个啊!”

瞿时念沉吟:“我也想知道。”

这种死循环贯穿在他俩的对话中。

直到登机前,符忱把航班截图一发,吐槽时间太赶,买了趟要在河内机场中转的航班,逗留十多个小时,不如找地头蛇调查黎飞在哪,把人毒打一顿。

瞿时念心悸一下:“他又作妖了?”

那边或是忙碌了没再回复。

正好管家小哥进了屋,手上抱着两株盆栽,手忙脚乱的,瞿时念搁下东西,说当下没人先不用演了。

管家小哥眼神切换,身正挺拔,流淌出一股经历过特殊训练的气质:“老板要吩咐事儿吗?”

瞿时念:“查一查黎飞,顺便调查符忱车祸的原因。”

管家小哥意会放下闲活儿,干起了本职工作,神秘且不可捉摸。

当晚。

陆岐琛还是得继续上网课,双眼瞪屏幕都要瞪出火花来了,结束时已是夜深,洗了个澡便上楼找人,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屋里光线暖黄。

床上没人,一道玻璃相隔的开放式浴室内传出动静,泡浴的轮廓像伴随水流声,仿佛能看到袅袅升起的暖气。

陆岐琛顿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

那水声哗啦一下,似是瞿时念出了浴缸,裹上睡袍走出来,袒露薄而白皙的肌肤,腹肌和人鱼线早已不明显,取而代之的是微微隆起的腹部。

……充满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

陆岐琛俨然身体燥得不行,眼前人春光乍泄也没露出半点被他留下的痕迹,反倒是他后背落下不少抓痕,显得像亏了。

瞿时念步步逼近:“洗好澡了?”

不等陆岐琛回话。

瞿时念仰脸凑过来,脸颊荡起显而易见的红晕,不直接亲吻,而是若即若离地触碰,像在询问,又更好比是在取悦。

“我想抱你。”瞿时念赧然地说。

陆岐琛呼吸一窒,

顷刻间败给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尾,所有的情绪被堵回理智之外。

他知道瞿时念是在哄他,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股力道拽过手臂,陆岐琛也跌入床榻一侧:“?”

瞿时念翻身坐上腰间:“闭眼。”

陆岐琛:“……”

后半夜。

陆岐琛重新洗了澡,背过身窥向镜中愈见消除的红痕,一时耳根轰地热起来,上头时竟让他胡闹了。

走回床边,见瞿时念困得眼皮也撑不起来,好一张纯而冷清的脸,衬得主动坐他身上的讨好取悦像是假象。

陆岐琛钻进暖烘烘的被褥里,被一只不安分的手揩油腹肌,有些发痒,他真摸不清这人。

“为什么?”瞿时念含糊地问。

陆岐琛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不一起洗澡。

瞿时念眼睫眨动,凑近蹭来颈窝:“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想想该怎么说。”

陆岐琛承认他心软了,被伺候了哪能没点表示,格外不舍这般温存,揽过窄腰贴了会儿湿软的唇。

瞿时念被亲得迷离,眼眸水茫茫的,出声仍保留绝对的冷静理智:“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不想逼陆岐琛,本身就是自己逾越了界限。

陆岐琛搂着他不松手:“不是。”

瞿时念:“嗯?”

陆岐琛仰头望着窗外发怔:“太长了,得从来首都之前开始聊,要找的人……其实我也不清楚跟我是什么关系。”

一场车祸是所有记忆的起始。

那时还小,只意识到半路发生了惨烈的碰撞,他滚下山坡,额头流着热热的液体,甚至因天黑辨不出那是血液,直到意识逐渐涣散,感觉到好像得救了。

“还活着?差点没发现有个小孩,怎么哭都不会哭。”

后来,福利院里太多小孩了,他总是记不完,念幼儿园的年纪就会收情书、遭表白,每回有大人挑选领养小孩,目光时常停留在他身上很久。

“好俊的小朋友哦,跟叔叔阿姨回去好不好?”

他从没说过那声“好”,但还是被领走,又送回,如此反复,十八年前得到好几回陌生人的评价:这个小孩攻击性太强了,不适合领养。

“小陆啊,这张照片你拿着,是当初在你身上找到的,院长相信你成年了,出院后会照顾好自己。”

那张照片右下角落着拍摄时间和地点。

但直到今年初,他在家乡工作了一年半,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来首都试试——究竟照片里的人是不是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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