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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典典。”“我是你的。”

保姆车开过车流稀疏的街区, 黑色玻璃膜把外界隔绝。

薛思婉两手勾着梁亦辞脖子,侧脸挨在他耳边,男人耳后的碎发贴在她侧颊, 又痒又麻的, 她贴紧他,不说话,然后腰后被男人的手回抱住。

他抱得好紧, 紧紧粘黏。

“宝宝。”

梁亦辞低低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你来接我回家了么。”

和好的这几天。

他有多坏, 有多浑,多锋芒毕露,她快要忘记了。

原来一身甲胄的狼成了寸步难离的小狗。

可是他所有的样子她都好喜欢好喜欢, 他抱着她,她就觉得, 好像分开的时候千千万万遍伤心难捱都无足痛痒了。

况且这八年,他明明比她还要难过。

她脸埋进他脖颈, 被灼热的体温跟脉搏的跳动包裹着兀自点头, 是在应他的话。

耳边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哂,,接踵而至的是他的话音。

“累不累。”

“我们去后面坐。”

……

我们去后面“zuo”。

薛思婉本能地,心“轰”地一下。

司机还在前面。

她大脑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已经抢着反应, 心一“轰”以后, 面颊也在半秒钟之内快速泛红。

她撤开身去看他,支支吾吾着说不行。

面前男人见此先是一滞, 很快反应过来, 慢条斯理挑下眉, 似笑非笑地看她。

薛思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刚好听见对方问。

“想什么呢啊。”

她脸就一下子更红。

挣开他重新跑回后座的角落里。

不过很快就被“啪嗒”解开安全带的男人追过来。

梁亦辞不慌不忙在她身旁的座位落下座, 还十足自然地倾身过来,抽过她的安全带系上。

薛思婉拉下鸭舌帽檐,大半张脸埋进帽檐的阴影下。

正不知所措着,手机“叮”一声,她如蒙大赦地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

是林穆发来的微信。

【回来的路上,乐队的事拜托你先跟辞哥打个预防针。】

她看完消息顿了一顿,在想怎样开口。

林穆跟她说了所有的事,前因后果,乐队的事有关于乔衡,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在他面前提起乔衡的名字。

大概是这一顿被对方捕捉,刚一回过神儿来,就听他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

“没有,”薛思婉反应过来,忙摇头,“不是不是。”

她看上去有一点点无措。

梁亦辞直击重点:“关于乔衡?林穆找过你了。”

后半句是肯定句,薛思婉略一讶异地张口,还没等问他怎么知道,梁亦辞无奈地拍拍她脑袋,“要么你怎么坐这车来。”

然后他就揽着她不说话。

薛思婉咬咬下唇,小声问:“你都不好奇林穆跟我说什么吗?”

“还能说什么,”梁亦辞状似不在意,“揭我的短。”

她又往他怀里缩一缩,半晌,用气声:“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所有的事。”

“是么,”他摘下她的鸭舌帽,手指一下下轻捻着她柔软的头发,“你说说,我听着。”

薛思婉慢吞吞开口:“他说,你这几年很不好过。”

“你家里的事情,他也都跟我讲了。”她坐直身子,稍稍仰着头看他,声音有点涩涩的,“梁亦辞,对不起。”

“干什么。”

“对不起,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多关心你一点,多问问你的事,我知道那么大的事,我可能一点忙也帮不上,但我至少,我还可以陪着你。”

“如果我能陪着你,我们就不会分开那么久那么久,你也不会那么过得那么那么苦。”

“我至少可以陪陪你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还很糟糕地,一直在,”薛思婉不自然地哽一声,“一直在怨恨你,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快要掉下来。

梁亦辞浅皱着眉,很轻很轻地伸手,用指节碰碰她的脸。

低缓地、喑哑地:“我们思婉一直是个乖宝宝。”

“可是不要说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和薛思婉之间,永远都只有我跟薛思婉说对不起,薛思婉在我这里有永远不用道歉的特权。”

眼泪开始决堤。

薛思婉咬着唇,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

模糊的视线里,男人指背一下下轻轻替她擦着泪。

她就抽抽噎噎地继续说:“你走之前,看到我……我和乔衡,是因为,他家人去世了,他问我可不可以抱一下,我还没有答应……”

“还有去莫斯科之前的那一次,我薛思典突然冲过来,乔衡拉了我一把,然后……就那样了。”

“我……没,我和你在一起以后,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我和你在一起以后,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因为你是梁亦辞。

喜欢过梁亦辞,还怎么看见其他的人。

梁亦辞一直不厌其烦地给她擦着眼泪。

薛思婉隔着朦朦胧胧的视线看过去,觉得他好像也很难过。

到后来,他重新把她抱进怀抱里,一声声一遍遍哄着。

“那时候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欠了很多很多的钱,后来我妈也不在了。”

“度日如年的日子,一次也不能去见你。”

“听起来是不是每一件都很辛苦?”

“可是典典你知道不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

梁亦辞闷声,脸埋进薛思婉颈窝里,温热湿润的感觉在她颈项间漫开。

好久好久。

他才继续说:“我最难过的,是因为我赌气的一走了之,害我们错过那么多年。”

“典典。”

“不能见你的八年,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从沪市电视台到基地的路程足有四十分钟,薛思婉哭了大半程,快到地方的时候梁亦辞抽了纸巾仔仔细细给她的眼泪擦干净,笑说还哭,想怎么见人呢。

她终于勉强平复下来,再去回想他哄她的时候说的话,只能想起寥寥几句。

“是我做得不好。”

“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典典。”

“我是你的。”

/

车开进梧桐林的时候,好像从十里繁华街进到迷雾荒原。

林子里的两条路都没有路灯,高耸的梧桐树把头顶的月光遮蔽完全,梧桐树林透不进光,保姆车的车灯在黑夜里被拉得格外长。

车子停在灯火通明的基地门前。

司机老赵适时开口:“辞总,薛小姐,送你们到这儿我就先回去,一会要是还需要我接就给我打电话。”

梁亦辞让老赵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不用他再过来,说完就拉着薛思婉下车,迈步往基地大门方向走。

他一副大义凛然毫不畏惧的样子,倒是薛思婉没忍住拉着他问:“真的不用想好了等会儿说什么再进去吗……”

梁亦辞轻描淡写:“不用。”

薛思婉还想说话,却见身边的男人僵在原地。

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门口站着林穆乔衡跟夏歆。

八年过去了。

时光洪流没有饶过任何一个人。

新认识了很多的人,也跟很多旧人走散。

七年的时间,人全身的细胞就可以完全换一遍。

可是第八年,十八九岁一起追梦的人还能聚在一起。

这是多珍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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