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诧异,就像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泛起涟漪。
半晌,乔延思绪收回,拿起放在面前的芋泥波波奶茶喝了口,问道:“刚刚那个女生你有印象吗?”
“谁?”王义俊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道:“哦,你说律景之啊,我认识。”
“律景之?”乔延轻声念了下她的名字,随后继续询问,“也是附中的?”
“是啊,就我隔壁班。”王义俊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反正你的转学手续也办好了,何必来跟我打听呢。” 。
入秋的天色渐暗的会比较快,就连天气也变化多端,下午还出了会儿太阳,到了晚上就下起小雨。
律景之坐在书桌前手撑着额头,窗户正对着她,此时开着一扇纱网,阴雨绵绵带来的凉风时不时往里头吹,恰好抚平了她的昏沉感。她端起放在手边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正好润喉。
她住的七楼,家里没人,朝窗户这个位置望下去刚好可以看见小区中央的活动区域,不过因为下雨今天空荡荡的。
桌上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唤回了她的思绪,律景之收回目光,拿起手机看了眼。
【爸:今年寒假就来江城家里玩吧,你李姨还有妹妹也说好久没见你了。】
【爸:你妹妹想你想的紧,她的历史不怎么好,就等你回来给她辅导辅导。】
律景之敛下眼皮,没回复。
她从小就父母离异,父亲去了江城再婚,母亲则时常需要外出出差,有时候在家里待上两三个月都是常事。
但其实,江城和南迦属于隔壁省份,离得并不远。
母亲离婚后没有再嫁,追她的不是没有,但她怕律景之受委屈。
而父亲在她三岁离异后第二年再娶,然后同年,同父异母的妹妹出生了。
律景之对这个多出来的妹妹没什么感觉,要说亲情,那也没有;要说嫉妒,那也不必。
她只记得有一年暑假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去了江城,一进门她觉得自己不是来团聚的,是来闯关的。
饭桌上李姨的指鹿为马,要她说她父亲听不出来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商场上的商人,不过是为了避免家庭纠纷才装傻。
律景之压着脾气听她说了有十来分钟的家庭幸福生活,话锋转到她母亲暗戳戳内涵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当场掀了桌冷着脸大晚上的就收拾行李回了南迦。
后面父亲发消息打电话来指责她吓到了妹妹,她一律不回不接。
那时候母亲出差家里空荡荡的,她跑到游似家里躲了几天。
思及至此,敲门声忽然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律景之如释重负的丢下手机起身去开门,刚一打开,来人举着温度枪直指自己的额头。
律景之吓了一跳,下一秒听见滴的一声。
“三十七度八。”游似放下来低头看了眼上面呈现的数字汇报道。
“怎么样,吃了药有没有好一点?”游似嗓音温和,他本想伸手测测律景之额间的温度,但想起一路从二号楼走过来外面还下着雨,自己身上又沾着凉气便收住了。
律景之余惊未定地抬起视线跟他对上。
正处在发育阶段的十七岁少年身形修长,放在身侧的左手拎着一把还在往下滴水的折叠雨伞,身上套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袖子层层叠起,露在外面的手臂被雨水打湿,有力的肌肉上还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水珠。
游似的眼型很好看,眼长,眼尾微垂稍翘,睫毛长又黑,笑起来的时候似新月下弯,眸中含笑。
“吓我一跳。”律景之轻轻靠近他还能闻到雨淋湿的潮湿气味,怕他感冒,便侧过身问道,“我好多了,要进来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