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自得有人做,却又不得叫皇家隐秘有泄露的风险,高墙紧锁,粗茶淡饭,至死方休,而后葬入佛弃林,不入任何宗族。”
所以乌雅氏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了,甚至死也不会再以妃嫔的身份进入妃陵,更得不到神佛庇佑,连投胎转世都别想。
这世道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断掉人落叶归根的指望,是皇家对罪妃最严重的惩罚,比冷宫延春阁还令人害怕。
如此方荷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她笑眯眯捧着肚子,念了声阿弥陀佛,看起来心善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念完了,她拿起厚厚的被褥盖住肚子,凑到太后身边,小声道了句——
“还是太后娘娘和老祖宗厉害,这事儿可办得太叫人痛快了!”
太后:“……”这丫头是怕肚子里的孩子听到她说话?
她失笑,点点方荷的额头:“你都是快做额娘的人,往后总要给孩子做个榜样,就别跟个孩子似的,还要见天儿的跟皇帝闹了。”
“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不管你对皇帝到底有多少情分,就算为了你肚儿里的孩子,但凡有半成,你都得表现出十成来。”
“虽然我可以护着你不假,可皇帝才是这座宫闱真正的主子,与他不睦对你丁点好处都没有。”
“皇帝一辈子都被人高高在上地捧着,连姑姑都说不准他这耐性能有多少,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太后替方荷将碎发拢到耳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虽然我没怀过孩子,也知道为母则刚的道理。”
“但这宫里哪个又不委屈?我陪不了你一辈子,既已经进了宫,没其他路可走,这唯一一条路,为着自个儿,你也得尽量走好。”
方荷靠在太后肩上,笑着点头:“您可不许瞎说,您和老祖宗都会长命百岁!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康熙为她扫尾的时候,她就清楚,这个男人没那么坏,自己也没那么理直气壮。
道理该懂的她都懂,但现在,不知是不是怀孕的荷尔蒙与平时不同,她暂时做不到跟其他人一样把康熙当天捧着。
她更没办法丢掉自己二十多年养出来的灵魂,心里仍然有股子怎么都无法释怀的复杂情绪,如鲠在喉。
“眼下我怀着孩子,左右也不能伺候万岁爷,安分些不是坏事。”她一边想,一边笑着跟太后解释。
“等我生了孩子,到时候许是我就看开了,有孩子在,我不会再任性的。”
她知道,如果那男人永远那么高高在上,她早晚得低头,这不是什么问题。
生产和月子这段时间,足够她消化掉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心态,重新成为零零七打工人呜呜~
一想到社畜的辛酸,她突然就有点馋巧克力,可恨这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可可粉。
她噘着嘴,馋得在太后肩膀上轻蹭,刚准备问问太后有没有听过这玩意儿,外头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眼熟的太监。
是慈宁宫的太监,往常跟在于全贵身边的。
这会儿他满脸惊慌,几乎是摔跪在太后跟前。
“太后娘娘,不好了!”
“老祖宗突然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您快过去看看吧!”
太后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摇晃了下,被乌云珠赶紧扶住才没跌倒。
她下意识就往外头跑,还不忘抖着嗓音安抚方荷,“你别担心,先在延禧宫老实待着,我去看看。”
这话乌云珠都没顾得上翻译,主仆俩的心急让她们都顾不得了。
但方荷听懂了,她慢慢站起身,眼中闪过激烈的挣扎之色。
如果孝庄大行,除了月子里的妃嫔,其他所有女眷,哪怕是快生了的,都得天天去跪灵,哭灵。